残酷的现实令桂明、刘玄初、陈正成三人不感乐观,大狱里发霉的空气中散发着忧虑的情绪。刘玄初耸着一下鼻子,颓废地问:“世子有什么办法能令大元帅营下达特赦令?”已相当于皇帝的周王谕令已出,岂会轻易改变?他对此难抱希望。
齐良从不相信世上没有不能改变的事,信心十足道:“可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我将亲写奏折向父王请求给予桂明特赦。”
刘玄初不认为这有什么用,如果说说就可特赦,大元帅营当初又何必抓桂明?想当初周王下达抓捕令时,一定早考虑过世子的反应了。
齐良接着道:“二、由先生出面,再请昆明留守内阁书写陈条,清晰讲明事情经过,上呈大元帅营,请父王重新裁决。”
刘玄初暗摇头,这更没用了,这种陈条都已不知上呈多少了?
“三、由正成负责,收集整个事件的人证、物证发至《中华日报》上,并请文人对此事写一些长篇大论登于报上,甚至于可把吴应麟曾经做过的一切丑事,违法的事都写上,要每天都写,连续地写,总之一句话就把吴应麟搞臭!”
三人讶然,刘玄初眼睛一亮,这倒是一招新鲜手段,制造舆语,利用民心,只是这能令周王改变命令吗?古训虽说“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可什么时候不是圣旨天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上述只是表现,真正能起作用的还是实力!”齐良闪着睿智的目光,“而实力就是钱粮、军队和民心!”
世子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刘玄初开始增添一点信心,想那登报发表文章就是发动民心吧。
“上述三个方面如能为我们拖得一定的时间就是胜利!”齐良期望道。
既是为了争取时间,大家明白世子后面还有动作,而这动作就是关键。刘玄初问:“世子怎样用实力说话?”
齐良道:“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昆明城周边,首先要掌握的是兵部的昆明新兵训练营四千新兵及三千驻军!”
众人愣然发呆,这是要与大元帅营决裂了吗?桂明急急切切又待说话,齐良紧接着道:“接着想办法控制整个留守内阁!”
刘玄初终忍不住,阻止道:“世子!这样已等同于造反了!”这不是前面所说的两个结果之中的第一种吗?
齐良道:“事情不会得隐蔽些吗?表面可以什么都不变,但实质已发生变化!”
刘玄初深深失望:“卑职等愚钝,请世子明示!”
齐良翻着白眼,他们哪是不懂?只是不愿与大元帅营翻脸而已。
齐良直接下达命令:“正成与桂明负责处理军事事务,解决昆明周边驻军;先生负责处理政事事务,解决留守内阁问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达到我刚布置的要求!若是你们动作做得大,咱们就直接反了,若是你们不显露山,咱们便与大元帅慢慢谈价还价!”
“只要我们手中有了钱粮,有了军队,有了民心,这就是实力,而有了实力还怕大元帅营不妥协?”齐良信心十足,在他眼里与吴三桂作对并不什么大事,他遵循的是后世强者生存,用实力说话的法则。而在桂明、刘玄初与陈正成眼里却感到震惊,犯上作反自古以来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是被世事所唾弃的行为,难道世子早就想要谋反了?
齐良站起道:“今日我有点累了,大家都休息吧!明日我要听有关天朔府政务、军事及经济方面的汇报,你们准备一下。另外,我还要看到你们怎样控制昆明城周边的解决方案!”
桂明、刘玄初与陈正成一阵苦笑,这谈何容易啊!
齐良走出两步,四周看看小屋,回头又笑道:“把这里布置好点吧,今后我们的议事会议就设在此了!”
三人又是一阵愕然,这做做样子还真做到了家!
回到王府,齐良先去别院拜过母妃孙氏之后准备回柳营,看见碧波荡漾地翠海,穿过郁荫葱葱的柳林,他突然想起那一剪倩影,曾令其神魂迷醉,不能忘怀的绝世美人——陈圆圆!他惊讶发现他出使广州的这几个月里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起这位史上闻名的名妓,这与他离开昆明时的那份失落形成鲜明对比。
难道自己对陈圆圆不感兴趣?他对陈圆圆的感情很复杂,自己都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陈圆圆美艳绝仑,风华绝代这是无疑的,自己第一眼看见就被迷上了。陈圆圆王妃的身份与自己世子的身份都不能阻挡自己对她的暇想,可自己为什么不能不由自主地挂念着她呢?连建宁公主自己都会不自觉地会想到的啊!
齐良在柳营里徘徊,难道自己只是因其历史闻名的原因才对她怀有一种探究的兴趣?想通这一点,齐良感到轻松多了,自然多了,那份当初产生的渴望的邪恶的**思想累人啊!
抬眼望着那座掩在花丛树荫中的小院,齐良坦然地走去,这座小院他一直想进去,可又一直压制着自己不要进去。
“世子!”深入小院十米,才有一个女婢发现齐良,惊惶失措地跪下。
齐良问:“王妃在吗?”
乖巧清秀的女婢连头都不敢抬,轻声细语道:“王妃在内院看书作画!”
“下去吧!”齐良往里面走去。
女婢没有下去,而是落后几步跟随着齐良。进到内院,几个女婢惊异地望着齐良,全都慌忙跪下请安。
优雅娴静的陈圆圆正为一枝翠竹添上最后一片竹叶,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笔锋一抖,那片竹叶竟被拖出一条墨迹,破坏了整枝翠竹的美。他回来了吗?
“见过王妃!”齐良恭敬道,低下眼睑,竟没有看陈圆圆那如画卷般的脸。
陈圆圆盈盈一礼:“世子!”听到齐良称其为王妃,心中竟莫名失落。
陈圆圆若辰星般的目光复杂地望着齐良,心湖潋滟,他怎么进这院子来了?
而齐良也在望着陈圆圆,风髻雾鬓,点染曲眉,眉目如画,光艳逼人,媚态如风,国色天香,丰姿冶丽,端丽冠绝,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端是画中娇!他又忍不住迷醉其中。
女婢们为齐良奉上香茗,陈圆圆珊珊走近,一股暗香袭来,齐良有点慌乱地想退后一步,陈圆圆侧首娇柔道:“给世子端一盆水进来洗把脸!”
齐良一路风尘,进城后赶这赶那都还未来得及洗漱一番,现在脸上还是花的。陈圆圆嘴角很难察觉地露出一丝笑,心中感动,他应该都还未落脚的吧?
齐良歉意躬身:“应熊冒昧了!”
陈圆圆留给齐良一个丰姿绰约,倩丽的背影,女婢们端上水,齐良很快洗一把脸,两鬓的发丝全打湿了,垂下的细发飘在耳边,陈圆圆竟有种想上去为其梳妆的冲动。齐良对其粲然一笑,自己伸手捋上那带着水珠的乱发,陈圆圆不由脸颊红晕,以为齐良窥破了她的心事呢。
齐良看到陈圆圆作的画,感兴趣地走过去:“夫人在作画吗?”
陈圆圆羞赧道:“拙劣之作,不堪入眼!”
清飘淡雅的水墨画,寥寥几笔,几枝翠竹跃然纸上,一如陈圆圆本人。只是有一株翠竹的竹叶好像细长了点,破坏了这整体的美,这应该是败笔。疑惑地望向陈圆圆,陈圆圆正怯怯地站在一旁,她好多年都未再有过这种奇妙的心境啊!
见那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齐良转念一想,不会是自己的到来扰了她的心境,坏了她的画吧?微微欠身,带着试探性的意味抱歉道:“应熊无心之过!”
这回真被窥破了心事,陈圆圆脸红如烧,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心里不明白为何他总能如此轻意地窥破自己的心迹?
齐良色魂与授,这都已是不惑年龄的女人了为何还有这般少女的蕴韵?开始进院子的那份坦荡已杳然无存,有点做贼心虚不敢再看陈圆圆那如刀削精致般脸。
看看画又看看陈圆圆,齐良突提起笔,就在那片坏了的竹叶上飞速勾画几笔,然后笑意欣然地退站一旁。陈圆圆秀目瞟在上面,讶然失神,上面两只轻盈蝴蝶巧妙地停在上面,旋又一阵心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良见陈圆圆神态愈发不对,瞧到画上,就想马上捏死自己,自己真是混蛋,怎能这么鲁莽地画两只蝴蝶呢?画两只蜻蜓不行吗?
此时谁都不敢说话,屋里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齐良向前走近几步,陈圆圆紧张得心跳停止,“见夫人安好,应熊放心了,应熊告辞!”齐良揖礼道。
陈圆圆感动松懈但又一阵失落,幽幽怨怨还礼,却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