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萨莫成名的时间很早，曾经被流星街给予厚望。

　　他来自一个优路比安大陆边缘不知名的小民族，在种族灭亡的时候，作为最后一人被送入流星街里保全性命。他八岁就早早的开启了念能力，掌握相应的技巧，一身念量浑厚，来到流星街就顺风顺水的成长起来。

　　刚开始流星街的高层以为是萨莫的天赋，一般只有百万无一的天资才会表现得这么强悍，长老会里的强者还想要收徒，后来才发现是被骗了。

　　萨莫身上庞大的念量不完全是他的！

　　是那个消亡的种族留给他的，来自亡魂寄托的残念！

　　虽说“外物”也是本身能力的一部分，但是无疑是削弱了萨莫自身的价值，一个念能力里混杂着众多残念的人，未来的成就就没有那么惊艳。

　　萨莫的种族名为“库库里埃”，崇拜扭曲之物与蛇的图腾，供奉着一尊宛如绳子般扭曲的蛇形雕像，祖上疑似进入过黑暗大陆。有着这样丰富的种族历史，自然就会掌握着这个社会顶层保守的秘密——念能力。

　　十一区发生着一场难得的念能力者混战。

　　“我的脸——！”

　　“我好不容易恢复的容貌！”

　　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疯狂地尖叫，声音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几分钟前，她的脸被一名念能力者毁掉了。对于女人、尤其是容貌极好、自信魅力十足的女人而言，往她的脸上下刀子或者是泼硫酸比什么报复都有用，足以摧毁掉对方的理智。

　　“疯女人，瞧瞧你这狼狈的样子，还妄图骗我，让我给你挡灾？”萨莫想要一脚踹过去，“揍敌客家族和你的关系很好？”

　　他真是信了这个女人的邪了！

　　这场混战的原因便是对方惹来的，要不是萨莫对自己的区域有着掌控欲，不容许其他念能力者乱来，也不想亲手杀了这个可能和揍敌客家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他就第一个干掉这个女人了。

　　疯女人的名字不详，早年是待在流星街内部，据说有一个妹妹叫“基裘”，八年前嫁入了世界第一杀手家族。

　　揍敌客家族，放在流星街里也名声显赫，不亚于其他顶级黑帮。

　　与黑帮招收成员差不多，揍敌客家族也在流星街吸纳人才，挑选极其严格，对待念能力者没有太过稀罕，更看重心性和未来的潜力，毕竟揍敌客家族掌握着一套完整的培养念能力者的流程，吸引着不少流星街人。

　　揍敌客家族每年会布置几个任务作为审核标准。

　　今年的审核任务来了。

　　其中一个任务内容比较古怪，要求毁掉流星街十一区“疯女人”的脸！

　　别以为这很容易，疯女人的占卜术等于批命，自身实力不弱，早年得到了不少强者的照顾，后来精神失常，得罪了太多的人才逃到了十一区。

　　“女人之间的争斗。”

　　那名完成毁容任务的男性念能力者嗤笑。

　　很显然，下达任务的会是在揍敌客家族里的家主夫人，基裘！

　　“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他不再参与争斗，急流勇退，不打算与十一区的区长死磕，“其余任务留给你们了。”

　　另外三名念能力者咬牙切齿，最轻松的任务没了，剩下的任务更难。

　　萨莫抬起脸，阴笑道：“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属于十一区的念能力者潜伏在周围，不打算留下一个活着的敌人。在没有正式加入揍敌客家族之前，揍敌客家族压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富兰克林也及时赶到，加入了这场战斗里。

　　长达三天的围追堵截到此为止。

　　萨莫全胜。

　　在属下擒拿住外来的念能力者后，萨莫很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们死亡，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念能力者的底牌，鬼知道会有多么阴险。

　　萨莫不再顾忌失去靠山的疯女人，对富兰克林命令道：“抓走她。”

　　富兰克林提起毁容的女人要走。

　　对方想要挣扎，却被他打晕了，轻松地把女人带回基地。

　　坐在椅子上，萨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软在地上的疯女人，要是对方没有毁容，倒是有几分姿色，“我给你说一句遗言的机会。”

　　疯女人从癫狂中哭着笑着，知道萨莫不会放过自己。

　　“卓越的命运。”

　　“拥有这个念能力的我，无法占卜自己，只能看见别人卓越的命运！”

　　“你明白吗？不是我不给你和其他人占卜，而是你也只是别人成长路上的踏脚石之一！纵观你的一生，也称不上卓越！”

　　“你在放屁！”萨莫勃然大怒。

　　“哈哈哈，就是这样的表情！”疯女人反而笑得更加凄厉开怀，怨毒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我看见了哦，有两个人符合我的占卜要求。”

　　富兰克林感觉她好像看到的是自己，以及那个十岁的库洛洛。

　　库洛洛暗叫一声糟糕。

　　萨莫不悦的命令道：“过来，让她给你们占卜。”

　　富兰克林沉默地走出来，库洛洛不得已，跟在他身后，多少被挡去了一些直面萨莫的危险，再怎么说，十岁小孩子的年龄有一点用。

　　疯女人“咯咯”地笑起来，“不，我拒绝，我已经看清楚了。”

　　她抚摸着自己流血的面容，泪水与嫉妒混杂在一起。

　　“杀了我吧。”

　　“我已经间接毁掉了很多人的人生，我有预感……这就是我的报应。”

　　“在我试图抢夺基裘的命运的那一刻……”

　　“我就输了。”

　　二十岁的她先碰到了席巴揍敌客，看见了有机会离开流星街、过上人上人生活的未来。然而如同她占卜的结果一样，年轻的揍敌客家族继承人看中的是十八岁的基裘，不论她怎么耍心机，甚至去毁掉基裘的眼睛也没有用，席巴揍敌客就是瞧不上作为姐姐、容貌更好的她。

　　基裘恨她，她也恨基裘。

　　姐妹二人没有再重归于好的可能性。

　　萨莫冷下脸，看着疯女人的目光恶毒无比，心里被扎进两根刺，凭什么一个傻大个和一个小屁孩会比自己有资格？

　　这让他记起了迟迟无缘进入长老会，被其他区长挤掉名额的恶心事。

　　在萨莫把疯女人关起来后，萨莫的部下一个个远离了富兰克林和库洛洛两个人，对他们被萨莫记恨上的事情心知肚明。库洛洛对这份无妄之灾没有抱怨，等待那些人离开，主动上前去问富兰克林。

　　“富兰克林先生，你打算怎么办？”

　　“等待。”

　　富兰克林不为所动，只要萨莫不主动背叛他，他就不会背叛对方。

　　库洛洛意有所指：“萨莫区长要去收藏室了。”

　　富兰克林的眼神出现细微变化。

　　“你知道了什么？”

　　“没有多少，只知道富兰克林先生不是萨莫区长那样小心眼的人。”

　　库洛洛微笑，礼貌极了，有着少许模仿别人的痕迹。

　　富兰克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走了，两人之间达成无形的协议。

　　有情报，可以交易。

　　……

　　地下，收藏室。

　　萨莫被疯女人恶心透了，把她打晕丢进了牢笼里。

　　他在欣赏自己的标本来发泄心情前，耳朵敏锐地听见了心跳声，顿时警觉了起来，放开“圆”的力量，扫过收藏室，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

　　念的基础叫做四大行，在四大行之上，则有高深的运用技巧。

　　普通念能力者是不会掌握“圆”的！

　　“是这个标本发出的声音？”萨莫一脸稀奇，找到有心跳的东西，赫然是三天前放进来的残疾婴儿。随即，他的瞳孔紧缩，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感受到了这具不可能存活的婴儿体内散发出的生命力！

　　萨莫将气体的念聚集在眼部，形成“凝”的应用技，真正看见了生命力。

　　对方的生命力是白色的气体。

　　浅浅的珍珠白，笼罩住残缺的身体，流转不息，犹如一层圆形光幕。

　　“‘它’锁住了自己的生命力？气体浑圆，没有一丝泄露？”萨莫发出惊叫声，要知道一般人的生命气体会不停地逸散出去，念能力者也不例外。传闻只有修行高深的念能力者可以锁住自己“气”，使得自己的生命力流逝缓慢，从而做到延长战斗力和寿命的作用！

　　放在昨天，萨莫会惊喜，然而今天他只能感到命运的扎心。

　　“这莫非就是顶级念能力者的潜力……”

　　“百万无一？”

　　“不，也许是千万中无一的……资质？”

　　萨莫牙疼了。

　　一个婴儿，残疾到不成人样的婴儿，泡在福尔马林里三天就做到了念能力者们很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

　　“福尔马林有这个作用吗？”萨莫觉得自己疯了，“我要试试吗？”

　　萨莫用手捂住额头，放弃了把自己变成标本的下场。

　　念能力者是需要呼吸的啊！

　　“你要是完好无缺的状态，肯定会有强者把你收为弟子，用心教导……”萨莫把玻璃器具从架子上取下，脸上多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没有办法，你碰到的是我，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比我的资质更好了。”

　　萨莫一度为自己的念量骄傲过，那是一族牺牲得来的底蕴。

　　可是架不住流星街的变态多啊。

　　他的资质最多算得上万里挑一，比起那些一年修炼，堪比别人两三年修炼的变态们，他的资质在修炼上就有一些跟不上了。

　　到了三十岁，萨莫认识的那些竞争对手们，已经走出流星街去闯荡了。

　　他被那些人甩在了后面。

　　萨莫闭上有些狰狞的眼神，念的气体在他身边升起，宛如一个庞然大物的聚集体，上百个族人死去的怨念与祝福集中在他的身上。这些怨念不是什么灵魂，也不是什么人类的意识，仅仅是死亡那一刻在执念。

　　他们把种族的延续愿望放在了萨莫身上，萨莫用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你是完美的，残缺的，我的族人们一定会喜欢你。”

　　杂乱的气体化作了一个扭曲的蛇头。

　　蛇头贪婪地盯着婴儿。

　　“把你的潜力、你的生命力……你的灵魂……献祭给我的族人吧。”

　　萨莫采取的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方法，身上的怨念需要安抚，他收集而来的标本大部分是用于祭祀自己的族人和古老的图腾。

　　牢笼里，疯女人的头靠在笼子上，瞪大眼睛，惊骇地去看萨莫。

　　重点是那个水中特殊的婴儿。

　　“不要这么做！”

　　“我劝你放下这个婴儿——不要啊！你疯了啊！”

　　“这不是你能碰的啊啊啊啊啊！！！”

　　收藏室的尸体标本一个个粉碎，化作祭品，萨莫身上的亡魂怨念进一步膨胀，在他用这个生命力恐怖的孩子来安抚族人的怨念的一霎那。

　　流星街厚厚的乌云之中，出现了电闪雷鸣！

　　十一区的每个居民都看到了天上的变化，好似幻觉，有雷霆降临了？！

　　“唰！”

　　萨莫感觉眼前有一道强光闪过。

　　等到他双眼刺疼，耳朵嗡鸣，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得意道。

　　“献祭成功。”

　　他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所有族人都很满意，吃饱了祭品，再也不会给予他精神上的负担。

　　“太棒了！”

　　这个婴儿不愧是生命力如同怪物的存在！

　　疯女人呆滞。

　　因为——

　　萨莫分明把自己族人的怨念给献祭掉了。

　　玻璃器具中，残缺的婴儿没有粉碎，更没有死亡，而是打了一个奶嗝。

　　“它”在水中漂浮，看似脆弱的生命力生生不息。

　　天之所钟。

　　应运而生。

　　凡是想一次性杀死他的人，必遭天谴。

　　萨莫笑着笑着，突然感觉到额头流下温热的血水，瞳孔慢慢放大。

　　“我的……念……呢……”

　　念消失。

　　等于连接着他的生命力消失了。

　　……

　　众所周知。

　　所有把天之子当祭品的人，最后会发现，你把你的献祭对象献祭了。

　　十二个翻车的魔神就是前车之鉴。

　　只能把天之子分尸，削血条，砍成人棍。

　　不能直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