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枯枯戮山位于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登托拉地区。

　　太宰治想要从揍敌客家族前往流星街, 路途遥远，势必要跨过海洋，前往优路比安大陆。

　　过海有两种方法, 飞艇和船只。

　　“【书】是异世界的宝物, 对这个世界的修改力被极大的削弱了, 在世界本源不充沛的情况下，无法对本世界的人和环境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以凭空创造森鸥外的太宰治, 却无法做到事事心想事成。考虑到揍敌客家族的影响力，他不敢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停留太久，玩什么灯下黑的手段，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神奇的找人手段。

　　尤其是他身边带着一只三毛。

　　当真是开局一条狗，其他全靠浪过去。

　　太宰治逃了数天，利用【书】抹去自己和狗狗的踪迹，耗损的力量多到令他觉得非常划不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反侦察能力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果，宠物会拖后腿, “三毛太显眼了，不能带上交通工具。”

　　他把养了两年的三毛放生到了森林里，对着眼神湿漉漉的狗狗抿了抿唇，临走前说道：“三毛, 想办法生存下来，以后我来接你。”

　　太宰治在欺骗它。

　　一旦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他不会回来。

　　三毛“嗷呜”一声，听出了分别之意，咬住了主人的裤脚。

　　“没有其他办法了。”太宰治伸手去摸它的毛发, “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是一种忠诚度很高的凶猛大型犬，这样你活下去的概率很大。”

　　说来可耻, 人总是对无知的动物和小孩才会说出真心话。

　　“三毛，我对你下第一道正式的命令。”

　　“活下来。”

　　“杀死除了揍敌客家以外，所有试图伤害你的人。”

　　大狗仿佛听得懂人话，蹲坐下来，听完主人对自己的命令。而后，它的眼中出现凶光，牙齿露出，天生就对杀戮极其敏感。

　　太宰治踮起脚，抱住它的脖颈，毛茸茸的大狗温顺而哀鸣。

　　“记住了，遇到揍敌客的人就卖萌。”

　　不然。

　　你就等着变成狗肉火锅吧。

　　交代完毕后，太宰治舍弃了听话的坐骑，靠着两个小短腿跑出森林的入口，混入附近的城市里，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集市里。

　　这场“躲猫猫”的游戏，一方是四岁的孩童，一方是揍敌客家族的杀手。

　　强弱差距大到惊人。

　　没过多久，太宰治主动来到贪婪的人贩子面前，伸出手，喜悦地说道。

　　“偷渡也好，贩卖也好……请把我带离这片大陆吧。”

　　他仰起了小小年纪便精致如魔物的脸。

　　笑容中洋溢出刺骨的黑暗。

　　【百鬼丸。】

　　【我要去流星街见你。】

　　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可以令“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对生命产生留恋，不惜以【书】的力量去获取的人，究竟是怎样特殊的生命啊。

　　揍敌客家族接到了许多个情报，查到许多个像帕帕提少爷的信息。

　　桀诺来到走私船的附近，张开“圆”的力量，没有感觉到念能力遭到消除，确定了仆人通知的消息是一个虚假的情报。

　　“全部是障眼法吗？”

　　他若有所思，淡漠地看着仆人抓出来、满脸害怕的陌生孩童。除了有一头相似的黑发与同样的年龄，外面的孩子与自家的孩子就是两个世界的“物种”，帕帕提纵然是第一次出门，也绝不会被下三滥的人给欺骗了。

　　这是一个精明到极点的孩子。

　　仆人心虚地低声说道：“老爷，这些贩卖人口的家伙怎么解决？”

　　亏他们以为帕帕提少爷跑去了走私船，结果发现全是捕风捉影的消息，那些黑发孩童里没有一个是帕帕提少爷。

　　不过，仆人们也十分奇怪，为什么桀诺老爷如此确定帕帕提少爷会离开大陆，而不是留在巴托奇亚共和国里玩耍？帕帕提少爷从来没有下过枯枯戮山，跨大陆离家出走对一个四岁小孩子来说，目标太夸张了。

　　“解决掉，把这些小孩子留给当地的警署安顿。”不屑于在那些下三滥身上耽误时间，看似冷漠的桀诺有的时候意外的通情达理。

　　要知道揍敌客家族可是当地的纳税大户，干的是堂堂正正的“生意”。

　　“难道是走飞艇的路线吗？”桀诺望向天空，思索起来，“其他人做不到，不代表帕帕提做不到，他会用什么方法混上飞艇……”

　　桀诺承认自己低估了帕帕提的能耐，让这个孩子逃了数天，一旦认真起来，他就把对方当作自己的“猎物”。

　　下午，揍敌客家的人就查到了三毛的下落。

　　森林里徘徊的狗狗匍匐在桀诺的跟前，瑟瑟发抖，感受到了桀诺的杀气。

　　三毛卖萌失败。

　　“他把你丢下来了？确定我不会杀掉他的宠物吗？”桀诺要是愿意，动念之间就能处死这个带着帕帕提跑出家里的宠物。他嘲笑一声，刚要动手，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愕然发现马哈来了。

　　“桀诺，帕帕提给我打电话了。”马哈难得出了一趟家门，踏地无声地走到桀诺身边，去摸三毛的脑袋，没有像桀诺那样想要杀狗祭天。

　　桀诺皱起眉头：“……离家出走的人还打电话给你？”

　　马哈笑道：“帕帕提和我说，你要是能抓到他，他就任你处置，反之，你要是没能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内抓到他，你就是小狗。”

　　桀诺忽略后半句，讥讽道：“我本来就能处置他。”

　　马哈再次耳聋一回，以老人家悠闲姿态说道：“也许事情会出乎意料。”

　　桀诺不明白他哪里来的信心，动用其他手段，抓到帕帕提又不难，他不信帕帕提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出巴托奇亚共和国。

　　忽略了祖父意味深长的话，桀诺继续去找帕帕提，未料当天就碰到了新的麻烦，而且是猝不及防就栽了一个跟头的麻烦。

　　“桀诺揍敌客！你竟然敢出轨——！还在大张旗鼓找私生子！！！”

　　一声尖锐到爆裂的女性怒吼声传来。

　　【潘？？？】

　　桀诺的耳膜嗡得一下，差点承受不住，再次体会到流星街女人的可怕之处。

　　他立刻用双手抵挡妻子的猛烈攻击！

　　“等下！”

　　年过半百的桀诺狼狈地躲开，妻子是变化系的念能力者，实力强悍，招招对着男性的弱点出手，仿佛想要一脚出踹爆他的下半身。

　　“我没有出轨，你不要蛮不讲理，潘。”

　　“桀诺！亏我觉得你人品不错，你敢做不敢当吗？！”

　　潘夫人快要气疯了。

　　以前她觉得基裘对惠娜太过斤斤计较，缺乏了揍敌客当家主母的稳重，然而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怎么可能置之度外。

　　“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多出一个野种，还敢挂在我名下！”潘夫人出手狠辣，气急败坏道，“桀诺，你和席巴一起背叛了我！”

　　尚在枯枯戮山的席巴无形中躺枪。

　　流星街人最无法接受背叛，何况是来自于丈夫和儿子的欺瞒。

　　后院失火，桀诺不得不在战斗中解释道：“帕帕提不是我的儿子……”

　　潘夫人二话不说：“放屁！”

　　桀诺眉头扭动：“我说的话，你不信？”

　　潘夫人失去理智地怒吼：“我抓了家里下山的仆人，他们已经全部招了！桀诺，你要是一个男人就给我说清楚，那个敢给你生孩子的女人是谁？我要把她的皮剥下来煮汤，灌进你的嘴里！！！”

　　桀诺叹气，环顾周围，仆人们自动退避，不敢去听桀诺老爷的糗事。

　　他们一个个脸色微妙。

　　原来帕帕提少爷不是婚生子，是私生子啊……

　　事实上这样的身份才合理，帕帕提少爷两岁出现在揍敌客家，之前毫无消息，若不是潘夫人一直没有回来，也瞒不了这么久。

　　桀诺一个闪避，躲开妻子的拳头，“帕帕提是我父亲的后代。”

　　潘夫人冷笑连连：“你编得能真实一点吗？他的名字和席巴连在一起，分明是和席巴同一个辈分的兄弟！”

　　桀诺间接被马哈祖父给坑了，是对方提议取的名字。

　　“那是为了骗过外面的人！”

　　“呸！”

　　“潘，你不信去问祖父，马哈祖父！你不要再看戏了，出来解释！”

　　揍敌客家的男人向来会忍让妻子，被打了几拳也无可奈何，桀诺只能把一肚子火迁怒到了马哈的身上，敢怒不敢骂。

　　“孙媳妇，桀诺没有骗你。”马哈来无影去无踪地露面。

　　潘夫人停下手，怒容一收，诧异地说道：“桀诺的老爸不是早就死了吗？”

　　马哈温温吞吞道：“只是出生的有一点晚。”

　　相对于死人有后代，潘夫人更能接受因为意外而使得孩子很晚出生。

　　晚了快五十年……

　　潘夫人脸皮抽搐，抢过桀诺的手机，拨通儿子的电话。

　　“席巴，帕帕提是不是你的弟弟？”

　　席巴接到老爸的电话，听清楚里面的问话后不由幸灾乐祸，“……咦，这不是老爸的手机号吗？怎么会是老妈的声音。”

　　潘夫人严厉道：“回答我！”

　　究竟是大叛徒带着小叛徒一起说谎，还是自己误会了？

　　席巴干脆利落地回答：“名义上，是，实际上的原因……你得问老爸和曾祖父了，我可不会为了外人背叛自己的母亲。”

　　潘夫人的怨气一瞬间消失，席巴说得对，如果是私生子，席巴没有理由站在桀诺那一边，马哈祖父更没有理由承认这么荒谬的谎言。

　　“祖父，帕帕提知道这件事吗？”潘夫人又问出一个奇怪的话。

　　“知道。”马哈告诉她，“帕帕提出生后的两年，一直被揍敌客家隐藏起来照顾，之后为了他的身心健康，便用席巴弟弟的身份在家里生活。”

　　潘夫人的气息不稳：“那个小鬼在骗我……”

　　桀诺一惊：“你什么意思？”

　　潘夫人尴尬道：“我……怕你们包庇，让人把他带回流星街了……”揍敌客家族亲人至上的理念，使得潘夫人在找麻烦之前，先下手为强，把自投罗网喊妈妈的帕帕提揍敌客给绑架走了。

　　“愚蠢！”桀诺愤怒了，“你这么做之前就该通知我！”

　　潘夫人尖牙利嘴道：“我愚蠢？是你把我当外人，什么事都没有告诉我！”

　　桀诺与潘夫人不合也不是一两天，婚后矛盾不断，虽然没有发生过家暴，但是桀诺不会为了妻子的脾气改变揍敌客家族的规则，令潘夫人在枯枯戮山生活得十分压抑，一气之下就跑回娘家分居了。

　　桀诺阴森森道：“你最好祈祷他真的能到达流星街。”

　　潘夫人不惧他的威胁：“一个四岁的小屁孩而已，能从飞艇上跑掉吗？”

　　桀诺无力，帕帕提单方面提出来的赌约，自己居然输得这么冤枉。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就跑来抓人的？”

　　潘夫人纠结道：“是家里的来信……”到了这一步，她破罐子破摔道，“那个孩子让家中服侍我的仆人冒险联系我，说他想妈妈了。”

　　桀诺：“……”

　　帕帕提，你无耻，你哪里来的妈妈！

　　听见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儿子，潘夫人又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在流星街打电话询问，会这么怒不可遏地跑回来就情有可原了。

　　马哈听完这场闹剧，眼中有了笑意，“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帕帕提。”

　　桀诺吐出一口气：“潘，快点联系飞艇上的人，让飞艇停落。”

　　潘夫人点头，拨通自己手下的人电话。

　　电话打不通。

　　她的心里一凉，狐疑道：“这个小鬼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桀诺面无表情道：“如你所言，没有很厉害，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下一句话，他嘲弄潘夫人。

　　“顶多是能轻易杀死对他有恶意的人。”

　　揍敌客家族+黑暗大陆的混血珍稀品种，自带传染杀气和消除念能力的天赋，四岁就能离家出走，可以记录入家族史册。

　　【帕帕提，等把你抓回来，我一定把你的屁股抽开花。】

　　桀诺内心狠狠地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