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六月十九日到来。

　　太宰治过了一个称得上奢侈的生日。

　　珍稀的食材，昂贵的玩具，私人订制的超小号礼服，以及无论多么罕见，只要太宰治喜欢，揍敌客家族就会为他花钱去买的生日礼物。

　　这些零零总总的礼物加起来，花费了十多亿的戒尼。

　　糜稽眼红了。

　　前几个月刚过完生日的揍敌客二少爷数了数自己得到的生日礼物，再眼巴巴地望着帕帕提的生日礼物，感觉自己输给了这位叔叔。是的，在揍敌客家族内部，伊尔迷和糜稽仅知道帕帕提是自己的叔叔，是那位暂时不在家中的潘祖母和桀诺祖父生下来的孩子。

　　“帕帕提，你不来拆礼物吗？”帮忙拆礼物的糜稽累得满头汗，对比之下，这场生日的主人怎兴趣泛泛，看了几个礼物就收回视线。

　　在这间儿童房里，礼物堆积如山。

　　太宰治靠在三毛蓬松的毛发上，大脑筛选揍敌客家的出逃路线，软绵绵地回答：“我在享受暴风雨前的宁静。”

　　糜稽没听懂，扒开礼物盒，翻出一个自己喜欢的游戏机。

　　“哇——！这个游戏机是限量版！”

　　“不给。”

　　“帕帕提，你送给……欸？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你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帕帕提好厉害！”

　　揍敌客家的小孩普遍早熟，四岁可以当六七岁看，糜稽腆着脸跑过去，对叔叔身份的帕帕提撒娇道：“你礼物这么多，也不缺它，我想要这个限量版游戏机，只要你答应给我，我可以把我的东西和你交换。”

　　此时的糜稽白嫩一团，再加上营养充足养出的奶膘，颜值没有比同龄的太宰治逊色太多，连基裘也会对撒娇的糜稽抱以几分宽容。

　　颜即是力量。

　　可惜太宰治掐了一把糜稽的脸，便把人推开了。

　　糜稽打了个滚，又爬回了太宰治所在的软垫旁，“帕帕提，你怎么不开心？”

　　全家人已经吃过了生日大餐，结束了庆祝，糜稽的肚皮圆滚滚的，在晚上的休息时间到来之前还赖在太宰治的房间里玩耍。

　　太宰治冷淡道：“没有。”

　　而后，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狗毛，走进浴室里。

　　“如果你想要游戏机，明天早上六点，起床来找我，不许睡懒觉。”

　　“好！”

　　糜稽满口答应下来。

　　翌日，山顶上的揍敌客宅邸迎来清晨，伴随着一声惊叫，揍敌客家热闹起来。

　　“帕帕提少爷和糜稽少爷不见了！”

　　管家大惊失色。

　　仆人们顾不上打扫卫生，开始四处搜寻他们。

　　唯独，揍敌客家的主人一个个淡定，不认为两人能跑多远。

　　基裘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服，手里持着扇子，兴奋地笑道：“糜稽没有这么聪明，所以是帕帕提……啊！帕帕提太可爱了！坏孩子是要被抓起来的~，今天给两人准备的东西马上就能用上了。”

　　伊尔迷立在母亲的身侧，缺乏表情，一身女士和服，短发齐耳，宛如貌美的少女，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揍敌客家的大小姐。

　　他对母亲的作风习以为常，等了几秒后说道。

　　“妈妈，需要去追吗？”

　　“跟上！”

　　基裘亢奋不已，通过电子设备得到家中长辈的同意后，她提起长裙，疾风一般地飞奔而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审讯自己的儿子和帕帕提。

　　伊尔迷跟在她的后面，速度极快，幽暗的黑瞳令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他身上散发着冰冷而扭曲的气息。

　　四岁到了。

　　你们怎么能逃走呢。

　　揍敌客家的门口，皆卜戎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疑似吃下了什么有毒物品。揍敌客家的仆人飞快地沿着下山的路径，去追寻两位少爷的踪影。

　　糜稽抱着游戏机玩个不停，坐在早上第一班的旅游大巴里。

　　“嘿，我还没有出过门呢。”

　　他嚼着嘴里的糖果，望向大巴的车窗外，胆子极大，被太宰治用言语一引就特别高兴地跑出了揍敌客家的范围。

　　简单来说，糜稽被揍敌客家给宠坏了，以为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惩罚？

　　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大巴里没有见过他的后排乘客乍一看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不禁询问：“我之前好像没有看见你，你的家长呢？”

　　导游小姐听见动静，从过道处挤了过来，丰满的身躯扭来扭去，惹得不少男士露出色眯眯的目光。她的容貌甜美，看见偷偷跑上车的“陌生乘客”的时候捂住嘴，一脸惊讶，“小弟弟，你什么时候溜上的旅游大巴？”

　　糜稽遵循帕帕提教他的台词，瘪了瘪嘴，“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把我丢在门口，之后就不见了，我看见你们的车以为能见到爸爸妈妈。”

　　导游小姐听得迷迷糊糊，突然联想到某些在枯枯戮山“生死不明”的一些人，她的善心发作，哄着与父母走散了的孩子说道：“不要害怕，等到下山了，我带你去警局里找爸爸妈妈。”

　　糜稽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玩游戏机，他的穿着价值不菲，手里玩的游戏机更是限量版的高配，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不，他根本就是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揍敌客孩子。

　　战斗力为零。

　　在这群龙蛇混杂的乘客里，有几个人对糜稽投来打量的视线，意味不明。

　　糜稽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

　　“可恶。”

　　“这一关打不过，要帕帕提帮我通过。”

　　他把游戏存档，没有吃早餐的他肚子饿了，掏出几颗糖果塞进嘴里，他与帕帕提约好了在山下汇合，到时候在山下玩一天再回去。

　　另一边，得到解毒的皆卜戎头晕脑胀地爬起来，苦笑连连地对管家解释道。

　　“抱歉……我抗毒能力不过关，吃了帕帕提少爷给的糖。”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皆卜戎在每天第一班旅游大巴到来前，习惯性地打扫卫生。

　　“汪汪——！”

　　他听见门后的犬吠声，疑惑地推开试练之门，紧接着就看见了三毛扑过来，把他压在了地上。皆卜戎并不惧怕一条宠物犬，疑惑地看见了精神奕奕的帕帕提少爷和一副没睡醒在打哈欠模样的糜稽少爷。

　　两个孩子皆是小主人，一个赛一个可爱，令皆卜戎心里软乎乎的。

　　这可不是童年阶段最单纯的揍敌客孩子。

　　“帕帕提少爷，糜稽少爷，这么早来门口是想出去吗？”

　　“是啊。”

　　最年幼的那一个孩子坐在树上回答了他。

　　胖一点的孩子呼呼咋咋地说道：“……我是跟着帕帕提来玩的，哇，帕帕提，你是要带我一起出去吗？！”

　　“嗯。”最年幼的反而是两个孩子里做主的人。

　　皆卜戎满怀笑意地看着他们，照常说道：“我需要询问管家。”

　　他眼中有点孤独的帕帕提少爷向自己走来，掏出一颗糖果，单纯地说道：“皆卜戎，我把我喜欢吃的糖给你，可以不告诉管家吗？”

　　皆卜戎歉意道：“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太宰治仍然把糖果放到了他的手里，说道：“知道啦。”

　　皆卜戎愣了愣，拿起糖果，在对方仿佛暗藏期待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拨开糖果的外衣，里面暴露出一颗色泽奇怪的糖果。

　　“是我做的。”太宰治开口。

　　皆卜戎一阵感动，忽略了糜稽发白的脸色，心道：帕帕提少爷一点都不像是宅邸里的仆人说的那样冷漠，分明是渴望别人关心的好孩子。

　　于是，在糜稽惨不忍睹的目光下，皆卜戎吃下了糖果。

　　那味道……十分独特。

　　皆卜戎在味道的冲击下头晕眼花，艰难地吞了下去。

　　他没有忘记自己在职责，昧着良心夸赞道：“很……好吃……帕帕提少爷。”

　　他只道是揍敌客家的食材比较特殊，所以被孩子制作出了奇葩的口味，厨房给小孩子玩的东西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他推开门的时候，力气尚在，然而推开了一半的时候，神经麻痹的感觉陡然变强！

　　用游戏术语来形容，皆卜戎的头顶上直接挂了一个中毒的debuff。

　　“快出去！”太宰治估算不准发作的时间，急忙去喊糜稽。

　　糜稽冲出了半敞开的大门。

　　轮到太宰治就简单了，他骑到三毛的身上，三毛从后方一跃而起，踩过皆卜戎的肩膀，用蛮力强行去冲开门扉！

　　【书】的力量给予少许帮助，激发了三毛的潜力！

　　“轰隆”一声！

　　试炼之门被完全打开，不敢在孩子们冲过去的时候松手的皆卜戎满头大汗，惊慌地喊道：“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的啊！”

　　两个溜之大吉的小孩完全无视后面的声音，在欢呼中跑了。

　　皆卜戎也在腹疼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他闪过一个念头。

　　【究竟是毒素太强烈，还是帕帕提少爷的手艺太可怕……两者皆有吧。】

　　即使揍敌客家有离家出走的传统，四岁就跑路，也是非常惊世骇俗的年龄了。有了糜稽分散揍敌客家的注意力，太宰治趴在三毛的后背上，让三毛一头扎进山林之中，而不是跟着旅游大巴一起下山。

　　反其道而行之。

　　之后，太宰治调动意识里散发着光芒的【书】，尝试创造新的人物。

　　失败了。

　　他无法创造出“中原中也”。

　　荒霸吐的力量违规，不是这点存储量的【书】能够实现的愿望。

　　“我要是能拥有重力异能力，哪里还需要骗。”太宰治不满足地说道，“直接推开七扇大门，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多帅啊……”

　　他鼓起脸颊，抓紧了三毛，暗色的瞳孔在直面阳光的时候才剔透了几分。

　　犹如在深渊里扎根的鸢色之花，偶然出现在外界。

　　“我要去流星街找百鬼丸玩。”

　　自由。

　　第一次如此珍贵。

　　太宰治不想在揍敌客家待下去，那样的未来……令他也头皮发麻。

　　“【书】，创造出‘玛格丽特.米切尔’的身体和异能力！”

　　头戴白色女士帽子，身穿绿色洋裙的欧洲女子手持遮阳伞，飘然出现，悬浮在半空中，好似一支穿越时空而来的绿玫瑰。她的双眼是没有神采的，一片死寂，随即被注入了太宰治的意识。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太宰治毫无羞耻心，借用这名女人的身体施展异能力“飘”带自己下山。

　　与此同时，太宰治闭上眼，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地狱铃声。

　　他的血液变得如冷血动物一样冰冷，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后，他身上人类的活性被压制下去，属于人类的异能力随之消失。

　　说来很可笑。

　　失去做人资格的人间失格，在人类的死亡边缘便不复存在。

　　三秒后。

　　太宰治与胆战心惊的三毛已经来到了山底下。

　　绿色洋裙的玛格丽特·米切尔松开触碰三毛的手，使用的价值消失，她消失在空气之中，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水芬芳。

　　恢复大脑供血后，太宰治捂住疼痛的心脏，急促地说道。

　　“三毛……”

　　“带我离开这里，先往人少的地方，越远越好。”

　　通得人性的三毛嗷呜一声，带着背上的主人往没有人的地方跑去。

　　十分钟后。

　　糜稽在旅游大巴中被抓，一脸懵逼。

　　他浑身颤抖，跌坐在位置上，惊恐地望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妈妈和大哥。妩媚的女子手持扇子走来，背后是携带着杀气的短发“少女”。

　　旅游大巴上，笑容甜美的导游小姐站在原地。

　　她禀报道：“基裘夫人，伊尔迷少爷，目击者已经全部解决。”

　　所有看见过糜稽，有可能泄露糜稽外表的人，全部都下地狱去旅游了。

　　“妈……妈妈……”糜稽不敢触碰血液，从未见过人死在面前，尤其是这么凄惨的死法，“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基裘来到二儿子的面前，冰冷地说道：“糜稽，以后就该你自己动手了。”

　　她回过头，“伊尔迷，把你弟弟带回去，我去抓帕帕提。”

　　伊尔迷点头，提起糜稽就撤退。

　　糜稽怂了。

　　在回去的路上，糜稽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我回去会挨骂吗？”

　　伊尔迷回答：“不会。”

　　糜稽瞬间有了精神，抬头却看见伊尔迷脸上的“微笑”。

　　那是极其惊悚又扭曲的笑容。

　　“糜稽，你长大了，不能再依靠家里人，你要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揍敌客家的审讯室里，新增一名新成员。

　　太宰治还在逃跑。

　　不逃跑，一顿毒打，逃跑，依旧会是一顿毒打，他傻了才不跑！

　　再难也要尝试啊……万一成功了呢？

　　山脚下的路口处，基裘没有抓到帕帕提，焦躁不安，“不可能啊！我怎么会连一个四岁的孩子都抓不到。”

　　忽然，基裘发现桀诺从自己身边走过，摆手让她回去。

　　“爸爸，让我来吧。”基裘不甘心。

　　“不用。”桀诺一眨眼就走远了，声音平淡有力，“我去抓他回来。”

　　揍敌客家没有能逃掉家族教育的孩子。

　　想要离家出走？

　　等翅膀长硬了再说！连毛都没长齐就想着飞掉，未免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