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惠莲脸上掠过一缕惨淡的微笑,这笑有一丝哀怨。韩宝来惊得全身发颤,不顾一切地搂起她:“惠莲,你怎么这么逞强?
邱惠莲痛得额角直冒汗,脸都变了形,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血从嘴角沁了出来,已经说出话来,热泪大颗大颗滚落。韩宝来摸了摸她的手脚,手脚还没有问题,可能摔在头部,感觉她眼皮子很沉重。
不一会儿,一架贝尔直升机停在了广场,下来四名穿大褂的医务救护人员。救护人员试图想从韩宝来手中接过邱惠莲,没想到邱惠莲不顾疼痛,还是舍不得与韩宝来分离,她手指攥紧他的衣角死不放手。
救护人员明白她的意思,韩宝来明白她的意思,他猛提一口气抱着她上了直升机,直飞医疗条件最好的新加坡中央医院。邱惠莲看到韩宝来紧紧搂着她,她疲软地靠在他怀里,露出的了欣慰的微笑。
韩宝来忙前忙后推着她做检查,最后诊断是脑颅腔出血,就是脑震荡。需要马上手术。弄不好,她一辈子要变成植物人。韩宝来看着她给推进了手术室,他只能坐在手术室外面静静地守候。这一时间,社会各界人士也潮水般涌来,甚至还有媒体记者,全给挡在了门外。
直到四个小时后,一位穿白大褂的大夫出来,额头上冒着汗水的热气,手上还戴着沾血的手套,急匆匆地说:“哪位是韩宝来先生?”
“我是。”韩宝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跟我来。”大夫带着韩宝来进去。韩宝来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不由忧心忡忡地询问:“大夫,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醒了,喃喃地叫韩宝来,她想见你。”大夫可能让韩宝来见她一面,鼓舞病人的意志。
韩宝来看一块蓝色的手术床单覆盖着她身子,她好像戴着太空宇航员戴的头盔,这可能是保护她头颅不受震动的监护仪,面色倒是好了很多,她见了韩宝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靥,扎着管子的手,想伸向韩宝来。韩宝来会意,下意识地弯下腰,握住她的细嫩的手,冲她微笑:“惠莲,你好傻?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邱惠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甜甜地笑,如一朵雨后开着的百合花,那么娇美、甜香。
大夫给她取掉了一些管子,做了最后的检查,对病人家属说:“韩先生,恭喜你。你的太太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的心率、血压、呼吸、脑电波显示都很正常。好好照顾你太太,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好危险嘞,脑颅腔后颡损伤,要是抢救不及时,轻一点丧失语言功能,再重一点一辈子变成植物人,再重一点可能生命不保。”
“大夫,现在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韩宝来急切想知道她以后的状况。
“看以后的护理情况,她本人的恢复情况。她暂时还不能说话。大夫也不是神,怎么样能说得那么准确,这主要是看运气的。俗话说,大夫医得了你的病,治不你的命。如果她命里该失忆,也只能接受失忆的事实;如果她丧失了语言功能,也只能接受她不能说话的事实。”大夫一番话说得韩宝来哑口无言。大夫可能以为,姑娘不能治愈的话,这个帅小伙还会抛弃她呢。
“谢谢大夫。这是一点心意,聊表心意。”韩宝来怎么摸出红包来打赏在场的大夫、护士,大夫严词拒绝:“你是大陆来的吧?我们这里有严格规定,是不能收病人家属任何红包利是。这是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请你收回去,别脏了我们的手!否则,我们是没脸吃这碗饭的。”
韩宝来一怔,一拍脑门瓜子,把这里当成江楚瑶的医院了!那时候,陈汝慧住院,韩宝来便是这样给江楚瑶和照顾陈汝慧的护士打红包,送吃的喝的,跟她们打得火热。这里行不通。
韩宝来便跟着护士推着邱惠莲到病室,这是独立病室,看来这是有等级的,一等病室收费肯定高昂。住在里面,感觉空气清新,没有恶心的消毒水气味,一点不像内地医院。病人在病室是不安的,恨不得早一点出院回家。有的病人,交了住院费,也偷偷跑回家里住,那刺激性的苏水味,就让许多病人作呕。这里窗明几净,推开玻璃钢窗,阳台上鲜花簇簇,姹紫嫣红。病室安装了最先进的空气交换机,保证空气的清鲜。病床设计也很科学,有很多人性化设计,你可以抬高,可以打起护手,可以轻轻摇摆,可以升降。病榻前,有主控台,你想看电视,躲在床上直接按主控台的遥控器就行了。还有很多人性化的设备,可以跟大夫直接通话,可以呼叫护士,可以自己测量体温、血压、心率等等。
邱老来得迟缓一些,他身后随从跟着进来,那是一屋子人,一位打扮很得体的菲佣推着他进来,韩宝来忙起身迎接邱老进来。邱老布满疮斑的脸紧绷着,嘴唇紧抿着,眼光没有先前的犀利变得黯淡无光,他力不从心地伸出肌肉萎缩的手跟韩宝来握了握,抖抖索索地说:“韩先生,让你受惊了。家门不幸,让你操心了。”
“邱老,宝来有愧啊,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邱华栋轻轻摇了摇头,几径萧疏的霜发跟着晃了晃,惨淡一笑:“快别如此说。这孩子,小时候就当男孩子养。我第一次见她,我还当她是男生。她呀,天生就有男孩子的飒爽英姿、生龙活虎,你看到了吧?她要是不出意外,今天的冠军非她莫属。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不是哪一个人的过错?韩先生,快别多心。”
邱华栋的轮椅缓缓移向干女儿身旁,他凝视干女儿良久,眼眶便湿润了,拿着一方丝绢擦了起来。邱老当年叱咤风云,名震整个南洋,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他倒是在外风光,他的一家老少给人灭了门。直到老年,才收到这个义女。今天干女儿遭遇如此惨祸,他怎么不悲痛?
韩宝来不是无情无义,他下午要组织全体演职人员在体育馆进行彩排,他只能先行告辞,晚上再过来看她。晚上,他是带着一束百合花过来的,他亲手插在花瓶里,用清水养着。邱惠莲显然还不能吃东西,韩宝来却带来一煲老鸽子汤。
护士俯下身问问她,没想到邱惠莲还微微点头要吃!于是,韩宝来便用汤匙舀半汤匙,慢慢吹冷,还不放心,用舌尖试试。然后,轻轻放到她唇边。她的唇还是那么红亮,她的唇有很美的唇珠,偶尔会给韩宝来当她是陈汝慧的错觉。她眼里有舒心的光芒,脸蛋上衬着很美的笑容,轻轻嗫嚅着嘴唇,很费力地吸吮着汤汁,她吃得很贪婪,咝咝喝得空气很响。
“味道怎么样?”韩宝来看她心情不错,随便问她。她现在只能微微点头。眼光有一种玉石的光辉,可能只有情人才能唤起这种喜悦的光辉。
“不是我做的,请人煲的。”韩宝来脸上浮起狡黯的笑,“你不是为了我冒险的吧?”
她眼睫毛一动不动,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神情专注地定定地看着韩宝来,轻轻摇了摇头,韩宝来再喂给她喝。
“你别喜欢我,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一个很坏的男人。我有很多女人的。我不可能摆脱她们的,她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有的还怀着我的宝宝。我数数,现在起码有四个女人怀着我的宝宝。你信不信?”韩宝来原来想打消她的念头,他可谓用心良苦。邱惠莲葱白的鼻翼扇了扇,笑容在她脸上扩展开来,笑得很无邪,她相信他说的话,点了点头。
“那天你也看到了,我跟她就是很随便的,实话对你讲吧,我跟她是有一腿的,她跟我打打闹闹,是装腔作势的。我——对你,可不同了,我可不敢侵犯你,你是纯洁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纯洁的姑娘,那是有一个神灵在守护。我要是没经过神灵的同意,就侵犯你,我可是要遭到惩罚的。”韩宝来说这话,可是有血的教训,他曾经亵渎李雨欣,要不是李雨欣放他一马,这官司还不知道怎么打下去。邱惠莲面含讥笑,眼睛痴痴地盯着他,让韩宝来有点惶恐。
“真的。我没骗你。你何必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我知道邱老一心指望你继承他的家业,你可不能找我这样一个登徒浪子。那真是辱没先人了。我们做朋友,好不好?”韩宝来真诚地跟她说,真没半点隐瞒。可是她似乎中毒很深,不可救药地摇了摇头,执著地直视着他。
“你比我大一点,你做我姐姐,我做你弟弟,好不好?”韩宝来又来一招,希望解开这个死结。可是,邱惠莲执著一念,眼睛里满是怜光,她是一株渴盼得到甘霖的仙草。她从被窝里伸出手,柔若无力地摸着了韩宝来的手,两人这时肌肤相亲。韩宝来感觉她的手,酥软、柔软,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心灵为之颤动。
“你真傻。”韩宝来叹息一声,他天生一副西门庆的外表,好多潘金莲会为他魂牵梦绕。读大学的时候,他就享受女人给他的别样的优待。他可以随意拿女人的东西用,比如说,书啊,笔啊,唇膏,想不还就不还,别人也无所谓。女人的零食,他可以厚着脸皮跟着吃,当然他带来的东西,通常也给一班女人哄抢。
邱惠莲推了推他的手,意思她还要喝,韩宝来歉意地笑了,原来他走神了。
韩宝来喂完鸡汤,还是拿开了她的手,万般无奈地对她说:“好好养病。我是独生子,好想有你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姐姐。”
可是邱惠莲拧紧眉头,嘴唇翕动,脸形扭曲,泪水夺眶而出,意思她付出这么多,结果换来的,只是他的妹妹。韩宝来只得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等你养好病再说。我带你一起去见我的那些女人,你如果愿意跟她们在一起打打闹闹的话,我也不反对。”
没想到邱惠莲噙着泪,点头答应。韩宝来只得给她抹干泪水,苦笑着说:“你就是傻。你身边多少优秀的男儿你看不见,却怎么被我欺骗人的外表所蒙骗。好吧,你愿意趟浑水,我也没办法。”
邱惠莲倔起小嘴,很偏执地紧抠着他,恨不得起来缠着他,让他永世不能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