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一个命令，下面忙死人。整个长沙交警支队现在骑虎难下，全队紧张极了，怎么保护他？他人车消失得无影无踪。马三保厅长本人再不敢睡觉，责任重大，要是处置不当，他这个厅长宝座还没坐热呢，他应该是叶薇薇省长提拔的重要干部。他看看时间还早，最好在天亮前找到人，免得惹事生非，这时候还是不要惊动省委、省政府的好。他只是通知公安厅长邓乐军、省军区少将司令陈楚生帮他一起找。

　　陈楚生司令员打电话问了防空总队的同志，航空管制没发现任何直升机起降。要是有直升机接应韩宝来，防空相控雷达一定会发现。再说当时，韩宝来跟后面追来的长沙交警车也不过一分钟间距，他怎么可能完成直升机调装？用直升机吊装是不可能实现的。

　　于是，马三保厅长会同邓乐军厅长、陈楚生司令，以及长沙交警支队开着车到现场缓慢察看，差不多把三百七十公里长的护栏过细看了一遍过去，护栏没出现任何异常。

　　马三保提出最大胆地假想：韩宝来当时在高速行驶当中，他有可能飞车出了护栏。陈楚生司令、邓乐军厅长赞同马三保“天才般”的假想，因为在高速行驶的小轿车，在突然刹车的情况之下，在惯性的作用下会窜向空中；但是韩宝来开的是直线，怎么飞出护栏？难道汽车还能在空中转体？

　　谜底直到第二天黄昏，韩宝来开着那辆凯迪拉克到长沙交警大队“投案自首”，一切才真相大白。没错，当时韩宝来飞车到黄土岭路段，他意外地碰到了熊司机，熊司机现在为猎豹集团开桥车，桥车就是运轿车的那种长桥车。韩宝来与老熊司机并车行驶时，一眼认出五年前的老伙计。马上叫停他的车，他将凯迪拉克车开上了他的桥车，悄无声息地出了高速，然后他再从容开走。

　　这家伙载着张玉屏去哪儿了呢？去他曾经和张玉屏周末休闲的“异蛇山庄”，两人借着酒兴，先泡鸳鸯浴，再接着“二战”。张玉屏人到中年，靠酒兴在支撑；也是许久没接触男人，当然全力以赴。

　　“二战”完了之后，估计两人酒醒得差不多了，张玉屏睹物怀旧，不禁泪水涟涟。

　　韩宝来有点惊诧：“我是不是太粗暴，弄痛你了？”

　　“不是，不是，”张玉屏白天装出来的强悍，现在化成了一江春水了，“宝来，有人说，官场是高危职业。我本想独善其身，可是我做不到世上混浊我独清。”

　　韩宝来不由一震，难道张阿姨也有贪腐？她现在不需要钱啊，女儿嫁了一个好老公，现在过着单身贵族的生活啊。

　　“你学习我干爹吧，财退人安啊。”

　　“不是我造恶，是我眼中无水，看错了人。”

　　“方哥搞什么鬼？”韩宝来知道张玉屏“看错了人”，一定指方小舟。怪不得方小舟多次欲言又止，看来他现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敢当面跟韩宝来说，而是请张玉屏替他说情。张玉屏果然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现在是副职，怎么可能受贿呢？”

　　“副职有副职犯案的便利。”张玉屏知道韩宝来会帮她的，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韩宝来给她撩拨了一眼，他马上雄风乍起，进入她身体。

　　张玉屏边配合他边说：“他是给人害的，他上次给同学傅玉良害了，你帮他了难；这次是他表姐害苦了他，现在人家已经告到了纪委，人家不告张瑜、刘昆，还有刘鹏、苏红夫妇，直接告他。当时非法收购人家的企业，方小舟也没直接出面，也不知道张恒从哪里得到信息，指名说是方小舟幕后操作，要求省纪委彻查他。纪委方面暂时还没有对方小舟采取行动，估计进入了法定程序。”

　　“清者自清。他表姐一个家族造恶，与他何干？”韩宝来动作辐度大一点，张玉屏忍不住痛得叫出了声音。她先是过分期待，刚才两阵投入太深，现在有一点力不从心。年岁在那个卡子上，所以有首唱“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她现在想疯狂，也不能像年轻人那般疯狂。

　　张玉屏有点虚浮，说话有一点气若游丝：“傻瓜，他暗中介入了。你听说过株州太子奶吗？这个老板，是一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叫张恒。他早年是从养奶牛开始的，他做生意，从诚信开始，他做的奶不会掺假，当地人订他的奶。销路很好，赚了不少的钱。于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做起了大企业，公司就叫太子奶。他起初是作坊式经营，赚钱赚大发了。于是脑袋一热，想扩大经营规模。他本来是做鲜奶，靠一个大牧场养着几千头奶牛赚钱。他看人家做奶粉、做酸酸乳、做优酸乳、做乳酸菌赚钱容易。他也想搞。他本来与世界投资银行考察专家杰弗森先生——”

　　“杰弗森先生？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杰弗森先生？”韩宝来改成了软磨慢摇了。

　　“你就这样，让我平息一阵。”张玉屏感觉她一阵阵痉挛，“是他。他跟张恒合作搞起了太子奶酸酸乳，然而前些年他为了规避风险，突然紧缩银根，要收回这笔贷款。张恒没办法，只得向银行借贷。你知道，这么大笔借贷，如果没有政府担保，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张恒与有政府背景的刘昆接触，刘昆这猪，他对太子奶那么大的生产基地，那么雄厚的生产能力，早就眼馋了，那是捡了一个财宝。当即答应帮他担保，张恒顺利地拿到了贷款，度过了难关。没过三个月，太子奶出问题了，三鹿奶粉出问题，太子奶也出现质量问题，结果太子奶滞销了。太子奶一亏再亏，结果资不抵债。现在，太子奶破产了，可是人家应是指控政府估价太低，政府从中操纵，让刘昆兄弟捡了便宜。他直接指出幕后黑手，就是方小舟，因为方小舟与收购它的老板娘张瑜是亲表姐弟。”

　　韩宝来当然明白其中的猫腻，他很不正经地说：“你的忙我帮，他的帮，我为什么要帮？他是我的情敌啊。拜他所赐，这些年，让我生不如死。”

　　张玉屏夹紧大腿，韩宝来就毫无办法，她瞪大了凤眼：“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你不懂吗？我虽然没参与他的收购行为，但我是他岳母，他要是倒了，我还不是跟着他栽了。我什么可以失去，但不可以失去政治资本。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吃牢饭。”

　　“吓唬你玩的。”韩宝来粗鲁地扳开她的玉腿，他这个坏蛋，紫兰那么好的大腿，他不扳，偏偏爱扳这种半老的徐娘。

　　“你有办法吗？”张玉屏半开半阖。

　　“财退人安啊。我出面扶持太子奶，将太子奶还给老板张恒不就行了吗？不过，我要帮他进行股份制改革，再不能做家族企业，而是国有民控的企业。我把其他股份注入，让张恒控股，我让农大帮他完成技术升级。太子奶一定会大有前途。”韩宝来一分钟表就解决问题。

　　“张恒会答应吗？”

　　“那就看你卖不卖力了。”韩宝来给张玉屏逼得热火攻身，鬼笑着看着她。

　　“坏家伙。你帮我搞定这事，我供你为小祖宗了。我这辈子，就死心塌地给你了。”张玉屏点了他一指头，然后翻身起来。变被动为主动，她高高在上，使出她十八般武艺。

　　韩宝来下午驱车到了株州市炎帝路三号见到了张恒先生。张恒大吃一惊，大名鼎鼎地韩宝来出现在他面前，让他颇感意外。

　　韩宝来忙说明了来意，然后探一下张恒的口风：“张老板，我是奉命前来与你协商的。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恒引韩宝来进了会客室，他不知道泡咖啡好，茶好，还是别的什么饮品好。韩宝来笑道：“给我来杯太子奶吧。”

　　于是，张夫人给韩宝来捧上一杯纯正的牛奶，韩宝来果然是专家级的，展颜笑道：“这里面有添加剂。”因为韩宝来常喝南山奶，南山奶与之相比，有很大差别

　　“真有。”张恒无奈地叹息道。

　　“我首先声明，我可不是来拿你的太子奶股份。”韩宝来不再喝有添加剂的牛奶，他笑望着刘恒，“大叔，我是来调解的。”

　　“韩部长，太子奶现在不是我的，而是某贪官在控股。我没有太子奶还能活，但是国家不能有这种巨贪，我一定要揭批这个巨贪。”

　　“大叔，可能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可能他也是为别人所利用——”

　　“不对！”张恒跳了起来，“他派人来恐吓我。他一句话可以让我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我倒是要试试，谁有那么大胆量，一句话可以让我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我决不服软。谁来劝，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大叔，我相信他再蠢，也不会蠢到派人来恐吓你。这是他那个表姐在搞鬼。我见识过他表姐，我当年在潇湘市主政，他提出扫除添加剂，凡是食物中检出激素，一律不准销售，不能让有害食品在潇湘市出现。他表姐就是经营什么饲料的，四川首富，我不买他的账，他先是给我送钱，然后是恐吓，跟你的情况一样。但我顶住压力，潇湘市就是不许销售她的饲料，她也没干死我啊。”

　　“不说了，反正太子奶不是我的，但我要讨回公道，我就要揭批贪官，我要让贪官无以遁形！”张恒说得痛处，他是口水溅珠，他不转移矛盾，不认为“表姐”坏。

　　韩宝来喝了他老婆呈上来的茶，笑道：“大叔，加了你的口水，这茶香多了。”

　　张恒歉意地笑道：“韩部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官，但姓方的就是当年的何珅，一头肥猪，贪得无厌。”

　　“何以见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