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没意思。那我们一起死吧。”石玉华真找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过来要割腕,不像是装腔作势,刀勒进了她吹弹可破的手臂,只欠一拉了。
“可我不能死,我现在为人之父了,我有三十多个儿子,我死了,他们都没有爸爸。我现在必须为儿子活着。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一个人,我的命属于跟我发生关系的女人,属于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的儿子,我要为他们打拼。我死不足惜,但他们不能没有我。我死也要问问父母,问问我的儿子们,问问我的女人们,他们答应不答应。我不能为你一个人而死。”
“呸,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死。贪生怕死。”石玉华玩着这把闪闪发光的水果刀。
“我就是坐牢,我也不会自杀,好死不如赖活,我不会轻生的。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想着研究生命科学,解开生命密码。让更多的人受益。”
“哟,还有崇高理想呢。”石玉华将刀勒在韩宝来脖子上,“你的小命现在在我手中捏着,我这么一勒,你就活不成了。你说,你今后怎么对我?”
“我知道你会演这么一曲,只怪我当时态度暧昧。别拿刀吓唬我,你那点小伎俩,谁不清楚?我们的事情,最好还是保密,老师要是知道了,会气疯了的。”
“那你错了。你没有娶沈园园,老师一直引以为憾。老师知道我俩的关系,肯定大加赞赏,老师这么善良的人,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么好的姑娘,啊,打着灯笼也难找嘛,不嫁给我的爱徒还便宜了别人不成?”石玉华学着袁头的语气,刀给她随手扔了,果然是她的道具。正当花季妙龄,她不可能轻生。
“你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石玉华逼视着她。
“你不但不能透露我俩的关系,更不能怀上孩子。我要是再出现这种绯闻,我家里那位妒火中烧,她肯定要给点颜色给我瞧瞧,我不死也得脱三层皮。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亿的股份,但你千万不要四处张扬,那真的是用软刀子杀我。”
“知道,神经病。”石玉华对韩宝来知之甚详,她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她又不是没有学问,没有主见的人,她前前后后早就想好了。
“保密,是我们的全部。”这是韩宝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知道了。我玩死你,我也完了。我现在跟你是一体的啦,你不愿把我当作是你的一部分吗?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这个狗杂种绝对是我此生要找的人,除了他,我还能嫁给谁?我不想理你,我都做不到;我对你狠心,其实是对自己更加残酷。人就是这么可笑,我真的谈过许多许多男朋友,其中有同学,有红二代、富二代,也有公务员,条件都蛮不错的,但没有一个我满意的,唯有你,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要命。”
“我要读书!”韩宝来突然喊了一句口号,把石玉华笑疯了。
这天中午,韩宝来在石玉华的撺掇下,他弄了一台猎豹越野车,他们几乎将后备厢塞满了。石玉华家是望城县一个农家,也是书香人家,父亲是中学语文教师,母亲是乡下妇女,石玉华是独生女,住在一栋两层小楼,还有一台不错的农用车。
石玉华帮韩宝来吹了一个小清新发型,看上去,就像一名在校大学生。石玉华家里人比她本人更操心她的婚事,给她介绍一个吹一个,现在自己带了这么一个小清新回家,父母当然喜上眉梢。再看,从车上搬下来的礼物,哦哟,大到笔记本电脑,小到玉坠,堆了满个堂物的礼物。
石母拉过女儿到内室,显然吃惊不少:“玉华,你买的,还是他买的?”
“妈,女儿找了一个有钱人。他家是开银行的。妈,你以后不用那么抠抠省省,想买什么尽管买,这是我给你的购物卡,上面有一百万。”石玉华拿到一个亿的股份,她还愁没钱花吗。不能嫁给他,她要从物资上得到满足。
“孩子,你跟他八字没一撇,怎么乱花人家的钱?来就来呗,不能让人家破费。”石母忧心忡忡。
“妈,他哄我跟他——这个了。”石玉华在妈面前,她是无话不谈,“他要我的身子,对不起,我也要狠狠地宰他一刀。他娶不娶我,我可不能白给他玩弄,对不对?我要狮子大开口。我能要到的,我要全部要到。反正,你看他一点不心痛,只要我开心就行。”
“你老师知不知道?你老师会给你气死的?”石母生怕石玉华丢老师的脸,老师可是闻名天下的水稻之父。石家以女儿能在袁大师手下工作为荣,不能让女儿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让老师声名扫地。
“妈,堂屋那个人是袁老师的爱徒好不好。你别以为袁老师对我倚重,那是要我安心为他看守门户;但这个男生不一样,他是帮袁老师理财的。袁老师对他青眼有加。”
“这么说,你们是师兄妹?”石母这才放下心来,“这孩子,我好生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是嘛,说明他天生跟我们石家有缘,我第一次见他,我也是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他特别亲切。真的,妈,他对我也感到莫名的亲昵。我要什么,他给我买什么。就差天上星星,他买不到了。”石玉华正处于热恋中,那种幸福感,也传导了石母,石母相信女儿的眼光,这后生仔好生俊,跟电影明星儿似的,石母略有一点担心:“这小伙子走进我们家,我们感觉,我们家太小、东西太乱,他站哪里坐哪里都不合适。你看,他坐我们家沙发,我们家沙发破旧了。我给他倒一杯茶,这茶,他喝的时候,我看他皱眉头了。我想,这孩子应该是衔着金钥匙下地的,看不上我们小户人家。”
“他如果有负于我,我亲手宰了他。”石玉华也不是吃素的,石玉华是独生女,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女,俗话说,富人养孽子,穷人养娇子。石玉华就是一个娇娇女,相当任性,敢跟天斗跟地斗。
“你看你这孩子,个性一点没变。”石母想起小时候一件事情,石家栽了一排风景树,用来挡北风,结果给邻家拔了,可能他家出入不方便,但这树栽在他自家地上了。石玉华那时候读高中了,石母明知道是邻家拔了也不敢找他理论,她家没有男孩儿忍气吞声算了。石玉华知道了,看他家那天做寿酒,客人比较多,她买了一桶煤油淋在他家靠墙的柴垛上,手持火把,摆出拼命的架势,冲他家尖喊:某某某,赶紧滚出来,再不出来,我烧死你全家!我已经在你家浇了煤油,我一把火就可以烧了你全家。我问你,我妈种的树是不是你拔的?我数三个数,你不认账。咱们到阎王到那里讲理去。那家硬是给逼出来,吓得放了一封百万响的鞭炮赔礼道歉,自此以后,石玉华的恶名远扬,谁敢碰她家?
“妈,你不是常说越怕鬼越有鬼。我们不用怕他。走,出去吧。这小子很好糊弄的,我让他做菜去,想吃现成的,没门。”石玉华自鸣得意。
石玉华走到堂屋,韩宝来泡茶,陪石父喝茶;石父是文化人,跟小伙子聊得很投机。石玉华却扔给他一个挂围,两个袖套,冲他大咧咧叫:“狗娃子,别坐着了,我们中午吃什么的?中午吃你的了。爸爸妈妈辛苦了一辈子,难道还要他们做给我们吃?动手吧?”
“别,别,阿姨来做——”
“妈——你做的,他不吃的。他今天会露两手,让你们开开眼。他可不是绣花枕头哦,是有真功夫的公子哥们。”石玉华也不说他的真名,怕说出他的真名,传扬出去不好。
韩宝来伸出双手,让石玉华给他武装好,他毫不推辞,两人双双对对进了厨房。他家的厨房就是乡下烧柴的那种灶,呈半月牙型,有大中小三口灶,灶前烧火,灶后做菜。石玉华只知道烧火,韩宝来发现这个小锅都不好颠啊!但这家伙烧菜,非颠锅不可。他将这口小锅取了下来,下面一层锅灰,他用菜刀铲干净了锅灰,还有里层的油垢。找了一块抹布包着小铁锅方耳。乡下用的是锅铲,没有勺子。石玉华找来父亲过年炸油锅的勺子。
韩宝来笑道:“你可要把火烧旺。”
“我烧木柴,你小心火焰别舔着你眉毛就行。”石玉华寻来一瓶煤油,要往柴上浇煤油,韩宝来及时制止了她:“喂,你想污我一世英名?煤油燃烧不充分,全是煤油味。你有不有常识的?”
“我怕火量不够嘛。”
“行了,还是我来吧。”韩宝来自己将木柴烧旺了,再交给石玉华守着烧。
他杂耍似的颠锅,火焰就在锅里跳舞,只是这锅没有长把,重量又重,颠起来相当费劲,十个大碗做出来,他自己再不是小清新了,而是从火线撤退下来的战士,满脸乌黑。
石玉华让父母先尝尝,品评一下。石母吃了一块口味蛇,说味道蛮好,只是不够辣。她做菜的标准,就是辣得火爆。怪不得酸儿辣女。她喜欢辣,就生女了。石父是见过世面的人的,一语说到了点子上了:“这菜大有来头啊,你看这黄骨鱼,一般人是做不出来的,一定有名师传授。这黄骨鱼做出来,皮不破,火候恰到好处,鱼质鲜嫩,带有茶香,这是有名的祖庵菜做法。”
石玉华向爸爸竖起大拇指,爸爸给她长了脸。石父接着点评:“这道祖庵燕窝鱼翅,你看呈胶质藕丝状,吃在口里,就有一种流汁的鲜美。这道是天麻老鸭。药香浓郁,加上老鸭的劲道,汤汁呈乳白色,汤味道厚重而不油腻。这道菜叫子龙脱袍,是将黄鳝剔骨切片,爆炒出来,才有如此脆嫩。加上紫素、香芹、酸辣,味道很有层次感。这道是口味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