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教授被世人称为北季南饶,与北大的季羡林教授齐名。
雀尾女学生挤了挤鼻子、眼睛,看韩宝来一脸的钦敬,她满不在乎地说:“同名同姓的教授多着呢。您凭说什么认为我们老师是香港中文大学的泰斗大师?”
韩宝来知道自己可能是班门弄斧了,不好意思地说:“饶大师,我说的都是上不了高雅之堂的个人一管之见。我只是一个书法发烧友。平时就爱舞文弄墨,不敢在大师面前献丑。”
“哟,你这人怎么一下子前倨后恭了呢?你也免不了世俗的眼光,看人是看名号的?”雀尾女学生口才极佳,步步紧逼。
韩宝来额头上真出汗了,他极力掩饰自己的迥态:“大师,对不住您。我——我缺乏对经典的修习。虽然能写字,这字还是缺乏文化的浸润的。”
饶教授笑道:“我看你的字啊。不说字字有来历,那是笔笔有根基,脱胎于古迹之中。体例合乎法度,但又跳脱俊朗。”
“饶老师,他不过临帖临得多而已。”雀尾巴学生直剌剌地说:“也就是说,你的字师法古人,但还达不到蔡襄、董其昌大师的集大成者,称不上冶众流派于一炉自成一家。”
“是,是。徒有其表。”韩宝来现在有点汗颜。
饶教授指着雀尾女大学生严肃地批评:“谁叫你乱叫?破坏了我们的谈兴。韩先生明天故宫博物院有古今书法展。你不妨去看一看?我这次带了学生过来,就是奔着展览来的。”
“晚生一定到场,一定到场。”韩宝来在大师泰斗面前,无形之中感到自惭形秽,他打着学者的招牌,行的是欺世盗名之举,吃喝玩乐,一大俗人。
韩宝来恭敬送走教授师徒,雀尾巴女学生还回过头来说:“不要食言哦。做人要有诚信。”
“一定到场。一定到场。”韩宝来知道,俗世的钱财哪比得上文化的丰盈?
四个女人相视一笑,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李雨欣摇晃着脑袋数落他:“韩公平生自负好文,结果碰上了国学泰斗。吓得汗如雨下。有不有叶公好龙之嫌?”
藏青绸缎马褂大师说:“韩先生能结识饶大师也是缘分。老夫也不枉此生。韩先生,这是我给你的名片,你给个电话我,我有好东西,打你电话。咱们也枉结交一场,是不是?”
韩宝来只得留下电话,此时,老爆肚满老字号打电话过来催着开餐了,韩宝来忙着要给四个人付账。藏青绸缎马褂大师说:“咱们交个朋友。一口价,一万块一件。行吧?”
韩宝来知道就是现代工艺品,这个价钱也是到不了成本,他还要让价,可是藏青绸缎马褂大师已经打单了,开出保收卡,韩宝来只得结了账,拣了一个大便宜,其实韩宝来留下那幅字,也是一件不错的收藏品。
四个女人满心欢喜,比吃老爆肚兴奋多了。韩宝来嘱咐她们四个:“别四处张扬。人家不肯出大价钱,要是她们逼着我来买,不是把人家的店铺做关了门?”
“知道。不听你的,你下次就不带我们出来了。”江楚瑶拿着一串珍珠,这是东珠,个个光泽莹亮,鸟蛋大小,拿在手中有重量,冰润滑腻,可以当朝珠卖。不识货的,如果当朝珠买,一挂千数万!
“你知道就好。别贪心不足。”
“喂,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刚才还说你,要有点学术思想,你就不知道以诚待人?”
正说着,他们点的菜肴来了,一碟汆水的羊肚,加了四蔸翠绿的香菜添色。韩宝来夹了一片醮着酱尝了尝,真的是风味独特,肚香脆酥,酱味儿足。韩宝来只知道做红油肚,哪知道白灼也这么好吃。怪不得食客如云,还要排号进餐。要不是八大胡同到处可以溜达,等上个把小时,早把吃爆肚的心情打消了。
吃完出来,夜已深深,城市浮在一片光辉之中。北京的早春还是寒风刺骨的,韩宝来笑道:“回酒店了吧?吃也吃了,饰物也买了。”
林心茹明眸一闪,又出妖蛾子:“才七点钟,回酒店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去王府井走走。去吧。王府井步行街可热闹了。走走,又不收你钱。”
“姑奶奶,那是购物街。你不买东西,跑到哪儿走来走去有什么意思?”
李欣雨不想见到邱惠莲,她也极力撺掇:“去吧。看看有什么关系?”
梁晓菁笑道:“我们民主决策啊。同意去的举手。四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上车。”
王府井这时候,各种商号霓虹闪烁,那真是宝马香车塞断路,大街小巷全是人头窜动,四个女人进了东安购物店,又进北京商场,不觉不知,四个人手上大所小包拎着了。韩宝来心肠硬,就是不给她们拎。手掌手背都是肉,给她拎不给她拎,她就闹情绪了。一个都不拎,落个干净。他干脆弄些北京风味小吃在手中,什么果脯、杂拌儿,边走边喂她们一个,其乐融融。
步行街,车是不可以开进来,只能停在地下停车场,一条街走完,她们才知道厉害。走走她们歇歇。韩宝来本人就是买些零食吃,暗暗发笑。物欲太炽烈,那是自作自受。买这么多衣服、首饰、化妆品用得了吗?
好在,王府井大街很人性化,到处有凳子坐,到处有古迹看。有一个戴着绒帽的小朋友奶声奶气叫道:“叔叔,你好懒,阿姨好辛苦!”
一个年轻妈妈赶紧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韩宝来忙说:“童言无忌。没关系的。小宝贝,我是心累,她们是形累。”
“叔叔,什么是形累?什么是心累?”
韩宝来哄她:“形累啊,就是吃饱了还想吃,吃得胃受不了还拼命吃。你有没有吃撑过?”
“有。”小朋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吃麻花就吃撑了。直打饱嗝。”
“那就是形累。好东西太多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贪念太重,结果提也提不起来了。”
“那叔叔,什么是心累呢?”
“心累啊,好比你参加一个宴会,这个抢着抱你,那个抢着抱你。妈妈教你一会儿认识这个叔叔,一会儿认识那个阿姨。那么多生面孔,要你一下子全记住,你累不累?”
“累。”小朋友听懂了,眨巴着小眼睛问,“叔叔,我悄悄地告诉你,我也心累。我刚吃完饭出来,这不,又要陪爷爷、奶奶逛街。”
林心茹看韩宝来跟这孩子鬼鬼祟祟的样子,说得可热络了,没好气地说:“韩宝来,你别教坏孩子?”
“你是韩宝来?”两位老人在一位年轻人的陪同下,从全聚德走过来。
韩宝来一眼认出来了,走在前面穿黑风衣的老者正是交通部长王学兵,韩宝来能拿到小香河到五里牌段四十公里公路改扩建权,那是王学兵部长一句话。没有这段公路的改扩建,也不会有小香河基建股份有限公司,根本不会有后来韩宝来为了小香河基建股份公司的成立殚精竭虑,结交三教九流之辈。王部长是始作俑者。
“王爷爷,太巧了!怎么会是您?”韩宝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王学兵一家子。
王学兵大步走过来,也是喜出望外:“白天,我还跟总理说起你。说这个小家伙又跑回长沙生事了。果然传闻你闹出了五条人命。没想到,你又躲到了北京来了!”
王学兵老头子的话引起周围群众的警戒,这年轻后生谁啊?闹出五条人命,堂而皇之地带着五个女人来王府井扫货来了?吓得他儿媳妇麦穗子赶紧把儿子王沪宁抱过来。王沪宁这小东西,吃着这位叔叔给他的零食,拽也拽不走。气得麦穗子差点要揍儿子。王振邦不解:“穗子,儿子没惹你,你拿儿子出什么气?”
麦穗子是东方歌舞团的当红演员,也不隐瞒:“爸不是说,他背负五条人命吗?”
王振邦差点笑出了眼泪:“穗子,这是爸的政治幽默?没看到爸大步流星走过来?说明爸跟小韩关系非同寻常!人家叫爷爷呢,我们长他一辈,我是叔叔,你是阿姨,明白不?”
麦穗子回眸一望,韩宝来一头扎进老头子怀抱,她还以为要跟老头子拼命呢。哪知道是韩宝来将老爷子双手抱起来,往头顶上举。
“别闹了。别闹了。你要把大街上的人全招引过来?”王学兵骂着小家伙,“你明天过去瞧瞧总理爷爷去?不要等他召见,你主动一点。否则你的头皮就要痒痒了。”
“明天?明天要排练。我要是请一天假,曹胡子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才怪。那现在去行不行?”韩宝来看看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钟了。
“行吧。要是换别人断断不可,你就另当别论。”
王学兵赶紧打电话给总理:“总理啊,没睡吧。我这夜猫子还闲逛着呢,我在王府井捡到宝了!”
总理大吃一惊:“这家伙跑到王府井来了?怎么不进家门来呢?”
“带着四大美女呢。”王学兵小声说,暗暗笑了起来。
“进屋吧。不进屋心里更有鬼。”总理指示,“半个小时,我准备夜宵。一个都不能少,我倒要亲眼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狐狸让我的宝儿要美人不要江山?”
总理果然欣然同意,马上在家里见韩宝来,还有他的女人。
“我们都去?”林心茹有点胆怯。
麦穗子一眼认出她来了:“你不是台湾的林心茹吗?你怎么跟杀人犯在一起?”
麦穗子这样说,显然有幽默成分在里面,大家都笑。林心茹这一笑,紧张的心理,打消了一大半,她腼腆地说:“我亲眼见五条人命瞬间就没了。我不敢不听他的。我是被他控制了,我要保持在他五步之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