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拉下脸来,说话强硬:“小韩,这腿野猪肉,说什么我也不要。你快背回家,你现在客人多,要东西吃。”
韩宝来接过野猪腿,重量着实不轻,怪不得背得蒋善青呼呼直喘气。没想到手机又响了,这回是梁晓菁:“韩宝来我限你三分钟赶回家。不然,后果自负。”
不等韩宝来解释,她就气呼呼地挂机了。韩宝来知道耽搁不起,他把这腿野猪肉往老爷子肩膀上一放,从猎物袋里挑了一只野雉,笑着说:“老爷子,我喜欢吃野雉。这腿野猪肉,你腊着,正月里,我给你拜年,咱爷俩下酒。”
说罢,也不等老爷子说啥,拿着野雉,也不管蒋善青,飞身跑了。他俩在后面喊:“雪地里滑,不要跑得太快!”
韩宝来看前院的雪地里,果然躺着一只二三百斤重的大野猪,这是一头大公猪,獠牙都有五寸长了。架子足两米长,体形看起来十分彪悍,毛长嘴尖,全身覆着黑毛。
韩宝来一迭连声地说:“回来了。回来了。我在追一只野雉呢。你们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凤凰!”韩中华可能听嗲地讲了凤凰有关的神话传说,看这鸟羽华丽鲜艳,尾羽五彩斑斓,竟然当作凤凰。
陈晓萍认识:“野雉!山里面的野雉,咕咕叫的就是野雉。我平时也捡得到野雉的蛋。”
陈汝慧看了看,眼睛瞪着他;韩宝来朝她使眼色,陈汝慧只得把话咽了下去,知道韩宝来图清静,去陈小斌家里喝茶聊天去了。回家的时候,陈抟老爷子送他的,因为野雉明显是给猎狗锋利的牙齿咬死的。她当然看得出来!
但韩宝来身后的一帮穿着皮大衣的女人认不出来。周小蓓将信将疑:“韩宝来,你有这本事?”
“运气啊。我看这野雉飞得艰难,我拔腿就追。它飞一阵,就扑地一声落在雪地里跑一阵,我就猛追上去。眼看追着呢,它又扑一声飞起来了,把我甩得远远地。我们就这样拉锯式的追啊追。追得火起来了,我砸了一个雪球,一雪球打了它一个踉跄,然后追上去,踩了它一脚,没想到踩死了。太不禁我踩了。”韩宝来编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睛,不由你不信。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胆敢躲着我们,看我们怎么收拾你。”李雨欣已经怒形于色,看在一只野雉的份上现在才收起雷霆之怒。
韩宝来真是很贱的,李雨欣一发怒,才知道她是一个女神,才知道她为了他受了极大的委曲,他的良心隐隐作痛。于是,他一把扛起她来,要不是少儿不宜,要不是梁晓菁瞪眼,他真会大白天痛快一场。其实韩宝来不但智商一百八,情商也是一百八,超级情圣,处处可以体会到他细腻的柔情,哪怕对小动物。其实,韩宝业之所以能将毒蛇、狗、小野猪抱小宝宝一般抱在怀里,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智商教会他理解对方,情商让他懂得关怀对方。要是再换一个人,李雨欣肯定大发脾气,甚至可能大打出手,但是她内心一热,还感动得眼圈红了。
放下李雨欣,肯定要扛一扛梁晓菁,韩中华张着双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嗲地:“嗲地,我也要抱。”
小孩子一般不容许别人占他的嗲地的!小中华逗得一帮女人格格吃了起来。
韩宝来抱起儿子,当然还有三个孩子也要抱,虽然不是韩宝来亲生,但平时韩宝来待他们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再说孩子哪分这些,都抢着要抱,一时间,他们在雪地里闹得很凶,韩宝来要抱四个,站起来,就跟孩子们一起倒在雪地里,哈哈地笑成一气。
“宝贝们,准备打妖精。”韩宝来带头,捧了一把雪,砸成一个雪球,向正在围着看野猪的女人发起攻击,四个宝贝跟着他扔雪球,他们的雪球少,有的在半空就掉了,韩宝来的雪球指哪打哪,打得十五个女人身上雪花满天飞。
她们马上还击,但是韩宝来身边有宝贝,可不敢打着宝贝,她们只向韩宝来开火,韩宝来也怕砸着宝贝,特意走到了个角落给她们围攻,其实就是排遣她们心中的郁闷,韩宝来知道她们心中肯定很憋屈。
可是宝贝很勇敢,看老爸给砸得雪花满天飞,雪尘漫天,他们四个人奋力还击,结果给四个宝贝打得一帮女人抱头缩颈,不敢贸然抬头。因为宝贝们捏着一个小雪团,四个宝贝一起向前冲,他们是英勇无畏的,走近了才发动攻击,反正他们是乱扔的,打在哪算哪,管你头发,还是胸部。
陈汝慧看韩宝来滚在雪地里,拍掌大笑。陈汝慧叫着:“韩宝来过来。水开了,我来淋水,你来刮毛。刮不干净,毛给你吃。”
原来,杀个猪,陈汝慧自己都搞得下定。可能是那些年给逼出来的,等你穷途末路的时候,什么都想节约。你请杀猪佬,要你的屠宰费,还要请他吃,走了的时候,还要砍一块肋条肉当礼仪。她自己就当起了杀猪师傅,不过就是扳倒猪,一刀捅进杀口,猪天生有杀口。你说奇怪不奇怪。天生给人杀的。你找准猪颌下一个凹槽,一刀捅进去,一刀就放倒它。剩下的活,可以慢腾腾地来,刮毛,烫蹄,开膘,清洗风脏,然后肢解,做成腊肉。一天忙活下来,全部到位。一年就不愁。
现在有个大男人给她打下手,那简直就是当师傅了。韩宝来是生手,刮猪毛,那是要技术的,淋水也是有讲究的,水淋多了,不但无益,可能将皮和毛粘连了,一刀刮下去,皮毁了,那就可惜了。
陈汝慧给韩宝来示范,怎么下刀。刀不能偏,而是直刀,下刀不是切下去,而是右手持刀,左手拉刀背,哗地一声刮下一片,露出白白净净地一块。比美女的脸还要白净。韩宝来笑着说:“你们有这么白净吗?”
秦莉说:“那你就娶一只猪做老婆算了。”
“你骂谁了,你不知道?”韩宝来嘿嘿看着陈汝慧。陈汝慧瞪了他一眼:“认真学。再刮不好,小心敲你的脑脑。”
“有什么难度。看我的。”韩宝来接过刀,陈汝慧淋一块,韩宝来下刀去刮,他就是按照陈汝慧说的去刮,他也是力不从心,刮出来虽然也白白净净一块,但明显还有毛。你再刮第二刀,那毛就跟你做对,就是不掉。
“不错了,往下刮吧。熟能生巧,掌握力度,跟你写毛笔字一样,讲究精气神凝聚在手上,一气呵成,不要拖泥带水。”
李雨欣带着宝贝们喊:“嗲地,加油!嗲地,加油!”
一帮女人也都是看热闹的,只有秦莉帮忙拎水,三个保镖都是香港仔,也没做过这等事。只能帮助烧火。
韩宝来领悟力强,刮着刮着,他的刀功就到家了,刮出来也是白白净净的皮了。但关键部位,还是陈汝慧自己来,比如猪脑壳、猪耳朵、猪腿子,这些不好用刀,韩宝来帮助淋水。
然后陈汝慧教韩宝来除猪蹄的角质层蹄子。那要用开水烫五分钟,然后用刀背敲击蹄子,用暗劲,很容易敲掉。敲一只,陈汝慧还要将褶皱里的毛刮干净。
眨眼功夫,一头呲嘴裂腮、长毛嘴尖的野猪,给刮得白白净净。韩宝来用刀拍得山响,眼光看着她们。她们一致叫道:“这身段像你!”
秦莉还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再说它是公猪。”
“你怎么知道是公猪?”韩宝来问得秦莉面红耳赤。
周小蓓腆着脸皮说:“跟你一样啊。衣服也不穿啊。”
“少儿不宜啊。”韩宝来哼了她一句,周小蓓哼了一声回敬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接着开膘吧。开膘也是有技术的。野猪皮厚,你刀功不好,刀路子划不齐,走偏了,很难砍。你想想《庖丁解牛》,你会用刀,从背脊结合处,用刀嚓嚓就划下去了,根本不用砍。
野猪腹腔内不好闻,围着看的美眉们,捂着鼻子四散走开了。李雨欣让杨桃给韩宝来戴上口罩,怕他身上有股猪臭味。开了膘之后,就是清理出白脏,肺啊、肝啊、连肠胃一起拉出来。
陈汝慧戴着手套翻洗肠子,韩宝来帮助淋水,这些事情,韩宝来肯定做不来。陈汝慧是熟手,做得跟杀猪佬一样好。韩宝来晚上要把这些猪下水先挡一开,汆水之后,可以除掉异味。
接下来,协助陈汝慧砍出四个大腿肉,腌盐做成火腿。乡下的冬天,根本不用开冰箱,虽然乡下也普及了冰箱,但他们习惯做火腿。做火腿也很讲究的,那也是需要下一番功夫,先用本地产的一种盐,据说是钾盐,自己熬制的一种粗盐。一遍一遍搓,将盐搓进去,隔半个小时再搓一遍,估计要搓个十来遍。然后放进一个缸里,盖上盖,密封起来,直到表皮长也一层白霜的东西。也就是有了一层菌体在表面,然后才能放到风口吹,待表面风干了,再挂进室内,过上三头五年都没问题。时间越久的,越好吃,可以生吃。
然后用肋条肉做腊肉,做法简单一些,一样的腌制。腌制之后,进行烟熏,用香草、香木的烟熏,熏得表面一层焦黑,那才到功夫。说有一个笑语,湖南熏腊肉了,气象台一测,哇不得了,雾霾移师长江以南了!现在农民工入城了,不但乡下熏,城里也在熏,腊月这段时间,城市重度污染的就是熏腊肉的油烟!有段时间,城市环保局严禁熏腊肉,媒体宣传也喧嚣尘上。可是后来一看,老百生幸福指数降低了,没腊肉呷,还叫过年吗?熏吧。这些年,城市乡村处处都熏,再没人非议了。
陈汝慧刀法真不错,将一根猪鞭割下来,她在中间划了一刀,差不多有尺来长,大葱一般粗,拿着进了厨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