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临苑
指尖轻轻的扣着桌面,嘴角依然带着那无害的笑容,我静待着远处之人的到来。
依然是那自视甚高的姿态,水溪云缓缓的朝我走来。
我起身,温和而有礼的淡笑着,“若晚见过云贵妃。”
她朝我微微颔首,“不知道晚嫔找本宫有什么事?”
“不是云贵妃找若晚吗?”我诧异的轻问。
她微微错愕,凝了我一眼问道:“不是你让倩妃传话説要见本宫的吗?”
“我这里也是倩妃传话説云贵妃要见若晚。”我回凝了她一眼,满眼的茫然。
她眉头一敛,喃喃的説道:“这倩妃在搞什么?”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若晚就告辞了。”我微微欠身,打算离去。
“既然来了,我们就聊聊吧。”她叫住了我,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晚嫔也坐吧。”
我依言坐了下来,轻问:“不知道云贵妃想和若晚聊些什么?”
“这四下里也没人,本宫就开门见山的説吧。晚嫔可知道和本宫争宠的下场?”她很直接的问出了口,似乎丝毫不把我放在眼底。
下场?死吗?
我柔柔的笑着,“若晚不知。”
“晚嫔虽是云丞相之女,但你可别忘了景御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我父亲的手中,云丞相虽然位及丞相,但其一无兵权,二无政权,凭此是不能和我父亲争的,所以即便王上宠你一时,却终会明白谁才是最重要的,你聪明的话就该认清形式,乖乖的听话,那本宫也可以不计较这些日子来你的争宠。”她斜睨着我説道。
她説的一点都没错,云霄风的确是不能和水商比,也有足够慑人的条件,但想吓我还早了几百年。
“云贵妃只要王上的宠吗?只要王上因为你的家世而对你的宠爱吗?”我凝着她淡淡的説道:“如云贵妃之言的话,王上是看中你父亲手中的兵权才宠你的,那云贵妃岂不是沦落成了可怜的政治筹码?”
正如她所説,这四下里没人,那我也无须忍受她的脸色。
“你……”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伶牙俐齿,眼神一懔,射向我的眼中带着点点寒光,“原来还是个厉害的角色,你就是装乖巧来迷惑王上的吗?”
我微扬唇角,挑衅的笑道:“是又如何?”
“本宫要向王上揭穿你。”她指着我的鼻尖,恶狠狠的説道。
我轻轻挥去她的手,笑的越发灿烂,“你以为王上会信你?”
“王上肯定会信的,别忘了王上还要依仗我父亲的兵力,所以他只会站在我这边。”她高傲的説道,丝毫没有任何的忌讳。
我敛起笑容,凝着她的眼底一片冷然,“云贵妃,你口口声声説王上要依仗你父亲的兵力,你可别忘了,王上的风流本性,他可跟你説过他要夺权,他可跟你説过他要借助你父亲的兵力,没有吧,所以你不要妄图以此作为凭借,王上以前宠你也不过看中了你的美貌,他现在宠我也因为我的容颜,所以他现在会相信的是我,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她的猜测是没错,宫离昊的确要他父亲手中的兵权,可是我还是得帮宫离昊一把,他装的是风流天子,所以我也只能这样説。
装着争宠妒妇的嘴脸还真是令人厌恶。
她似乎也找不出任何反驳我的话,只是狠狠的盯着我。
我起身,行至她身边,俯首凝视着她,伸手划过她那娇艳的脸颊,似笑非笑的説道:“云贵妃,你説王上几时会看腻你的容颜?”
“你……”她似乎已经被我惹恼,我却笑着放开她,“既然云贵妃的话説完了,那若晚告辞了。”
我刚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就出声道:“云若晚,你站住。”
我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去。
两方对峙,先乱阵脚者输。
她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云若晚,本宫让你站住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我淡然的回道。
她瞪着我,质问道:“那你还走?”该是从小就骄纵惯了,以为谁都要听着她似的。
“我就要走,你能奈我何?”我挑衅的凝着她,嘴角泛起一抹嘲讽。
“你……”她终是因为我的话而完全爆发,一推就把我推倒在了身后的花圃之中。
我任由着她推倒,脸色满是怯弱和慌乱,嘴里求饶,“云贵妃,若晚哪里得罪你了?”
她以为我终是怕了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但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身后就响起一声怒吼,“你在干嘛?”
于是那抹笑容就这么僵在了她那娇美如花的脸上。
宫楼飒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直直的瞪着她,眼底满是怒气,“你该死的做了什么?”
惊恐在她眼底陡然而现,她慌乱的转身,然后怯怯的唤了声,“王爷。”
那高傲终是在那个男子的怒视中溃败。
宫楼飒直直的朝着她走去,狠狠的抓着她的手臂,“你会因为你做的而付出代价的。”
语毕,他甩开身边的女子,转首淡淡的凝着我。
我极力的装着可怜怯弱的样子,希望不会引得他的怀疑,他凝了我良久,终是转身而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才坦然的从地上爬起,对被吓的发抖的水溪云道:“云贵妃好像很怕王爷?”
她睨了我一眼,眼底依稀可见那残留的恐慌,“你……”
“云贵妃怕什么,水将军可握着景御的三分之一的兵权。”我风轻云淡的説道。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怅然离去。
曲临苑曾是莞贵妃,也就是宫楼飒的母妃最喜欢的地方,而我身下的那块花圃中的凤鸾花是她最爱的花。
对于宫楼飒恨他母妃的事情,或许宫里很多人都略有耳闻,但我却知道他只不过是因爱生恨,心底深处,他亦只不过是那个缺少母爱的孩子。
多日来的调查,我了解宫楼飒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看看,看那些他亲手中的凤鸾花,所以我设了这个局,请君入瓮。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我视线中的背影,我亦跟着离开了曲临苑。
要不是她多日来的挑衅,我也不想这么快设这个局。
宫楼飒手握三分之一兵权,和水商不分上下,但水商有顾虑,有得失的衡量,而宫楼飒却随心所欲,只要是他想做的,他都会去做。只要是他看不怪的人,不管是谁,他都无所畏惧。
所以他注定成为别人眼中的恶魔,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堵上的恶魔,嗜血于战场的修罗。
所以即便水溪云再怎么高傲,却依然害怕着那个如魔般的男子。
刚才那一幕是我故意惹火她的,就是要她推我弄坏凤鸾花的那一幕落入宫楼飒的眼中。
凤鸾花很难养活,因此宫楼飒很宝贝那些花,所以她注定会因此而惹上那个令人心生寒意的男人。
宫楼飒不会説出自己潜藏在内心的情感,所以他不会承认是因为一片花而欲杀人,那水溪云自然而然的会以为他是因为我而愤怒,那她亦不敢对我妄动。
宫楼飒既是最锋利的刀,也是用来护身最坚固的盾。
水溪云本身高傲,也惹下了很多麻烦,宫楼飒讨厌女人,更讨厌水溪云这类自以为是的女人,所以他离去时説的话绝对不是説説的。
正因为他是鬼煞王爷,所以他可能对天下嗤之以鼻,却会因为一片花而大开杀戒,只要那样东西是他所宝贝的。
而利用倩妃的身份传话也只不过让水溪云一开始不会对我的邀约感到突兀,从而心生戒备,还有我説过,因果轮回,所以当日她种下的因,日后就会得到同样的果。
我设的局,要不成功,否则定不会轻易为之。
水溪云会因此而寻求水商的帮助,宫楼飒却不会因为卖水商面子而放过水溪云,不管如何她难逃一劫,而宫离昊也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夺回一方的兵权。
此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