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张本初挥了挥手,豪气干云地大声说道:“好了!大家别泄气了,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冯玉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拿定主意的,他还得说服阎锡山将军一同行动才行,否则要是阎锡山将军与咱们联合,冯玉祥的老巢都不稳,要是咱们全军被迫后撤保卫南京,奉军面临的压力大减,绝对会先拿反复无常的冯玉祥开刀,到时候冯玉祥连自保都成问题,哪里敢放心南下啊?
我现在担心地是咱们这些属于南京中央政府旗下的军队会出现分裂,这是最难防备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万一突然出现内部的混乱甚至交战,咱们就得跟随第一路军各部队一起行动,或者大踏步转移,或者与军部各主力集团汇合作战。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我才不得不提出先行准备,否则等待事态发展到控制不住的时候,咱们就没时间保护自己地家产了,与其到时候分兵保护大批钱财物资,不如趁这个难得的休整时间提前处理好,使得咱们能轻轻松松地面对一切挑战。
当然,这么做只是我心里地担忧,也许是我太过多心了,不一定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来一道命令,咱们整个虎贲军就得飞速开赴鲁南前线,这些都说不准地,你们几个也不要想得太多。”
苏元龙笑着摇了摇头:“能让咱们不想吗?整天跟着你琢磨各军和眼下的战局,多多少少咱们几个都对目前各部势力有了一定认识,就拿你担心地内部分裂来说,从北伐到现在出现的自相残杀还少吗?这个乱世出现什么突变都正常。”
薛岳也点头附和,刚要说上几句,晃眼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张本初几个转头望去,惊喜地看到久别的叶无道正含笑站在师部门口。
张本初、马新野、苏元龙、薛岳跟随叶无道来到军部后院,远小郎中李梅生跪拜在临时摆起的小香案前失声痛哭,香案上摆着块似乎刚刚书写的牌位,三碟果品和三个小酒杯在一个檀木四方盒前整齐排列,一对白烛喘弱的火苗随风摇曳。
弟兄们相视片刻,轻轻来到小郎中身后,张本初看清牌位上的书写内容,知道是小郎中在祭奠他父亲,于是上前抽出九柱香凑近火苗点燃。
脑袋上缠着一圈白布的小郎中看清是张本初几个,连忙膝行到左侧,笔直地跪着再深深伏下致礼。
张本初、苏元龙、马新野、薛岳四人点燃香火,单腿跪下,恭恭敬敬地向牌位三磕头再插上香火,小郎中对着四位长官逐一磕头致谢,脑门砸在地上咚咚作响,听得张本初心中感慨不已,连忙上前扶起他吩咐节哀。
小郎中点点头,看到叶无道最后一个给自己父亲上香,连忙上前一步“噗咚”跪下:“弟子感谢师傅大恩大德,此生定当追随师父,以报师傅恩情之万一!”
叶无道迟了一下,从容插上九柱香,缓缓转向小郎中轻轻扶起了他:“梅生,你叫我师父不合适,医术上咱们相互切磋即可,不需要叫什么师傅,更不要你终身追随,我和你情如兄弟,当初我身负重伤,不也承蒙你的照顾医治吗?你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不!要不是师傅远行千里,取来仇家首级,弟这辈不知何日方能报此杀父大仇,弟就是一辈做牛做马,也无法回报师傅的恩德,恳请师傅收下弟吧!”小郎中挣扎着再次跪下。
一旁的张本初几个摇摇头,胡上前打开檀木箱,看到一个硕大的脑袋端正地摆在盒里,整个脑袋被防腐的厚厚一层石灰和一把不知名的枯草药垫着,眼珠仍瞪得老大,面目尚未变色,不禁对叶无道将此级割下之后从湖南常德带到这里的手段深感佩服。
张本初没有对小郎中的拜师和叶无道地拒绝表意见,而是走到香案边看了一眼盒中的胖脑袋便蹲了下去,拿起一叠纸钱,缓缓摊开,一张张烧了起来。
苏元龙给祭奠地三个小杯添上酒。也蹲在张本初身边一起送纸钱。胡很快也加入进来。没人干扰叶无道和小郎中两人地事情。
最后。还是叶无道拗不过固执地小郎中。终于答应收下这个本来就具有相当中医药水平地弟子。不过叶无道非常明确地告诉小郎中:传授医术可以。但绝不会向他传授武功。谁知小郎中立刻跪下。就在自己父亲地牌位前三叩九拜行完拜师礼。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师傅。对叶无道不教他武功毫不在乎。埋完首级。撤去香案。仪式就算是结束了。小郎中苍白地脸上终于有了如释重负地神色。一年多来日日夜夜地满怀仇恨似乎随之飘散。大仇得雪之后。他再也没有了沉重地心理负担。而且有了个本领高强地师傅。也等于漂泊地浪有了个亲人。从此不再忧郁与孤独。
小郎中感谢叶无道。感谢张本初。感谢苏元龙和胡这些对他情意深重、信任有加地弟兄们。因此从点燃祭奠香烛地那一刻起。知恩图报、满脑忠孝礼义信地李梅生做出了人生重要地决定——这辈与这些师长弟兄们生活在一起。终身追随。不离不弃!
张本初与杜律明边走边聊回到师部。上午刚返回驻地地二旅长王梓泽坐在大厅中。与王志深等人轻松地聊着天。张本初知道他前来肯定有事。走到他身边坐下含笑望着这位话不多却非常勇猛地麾下的旅长。
王梓泽连忙站起敬礼。从口袋里掏出一封请柬。双手递给张本初:“军座。这是驻扎在我们边上地第第七路军第二师胡宗铎长官亲自让属下转交地。胡长官请师座明日中午前往他地驻地大湖镇赴宴。”
“哦?胡师长竟然有如此雅兴,他亲自赶到你的团部送信地?”张本初看完请柬笑着问道。
“是的,属下刚开完会回到设在车站的团部,就看到胡长官等候在站台上了,咱们师前往徐州采办物资以及将缴获物资运进徐州,水陆两线都得经过胡长官的防区,自从进驻以来,第七路军二师的弟兄对我虎贲军的官兵颇为客气。”王梓泽回答。
张本初想了想,使劲点了点头:“行啊!梓泽,明天你陪着我一起去赴宴吧,胡长官也算是咱们地老熟人了,当初攻打武昌,咱们还给他做过攻城长梯呢,看来他挺念旧,而且军中传说在桂军将领中,胡宗铎师长的军事才能是很突出地,只有桂军猛将李明瑞将军能与他有得一比,咱们一起去讨教讨教也好。”
王梓泽高兴地答应下来:“师座,没事属下就告辞了,回去还得开个会贯彻军部会议精神。”
“行,你回去吧,明天上午十点我准时到达你的旅部。”
张本初站起来把王梓泽送出门口,回来坐下对抽烟地杜律明低声问道:“律明,你说第七路军的胡长官为何要请我喝酒?”
杜律明放下手中地文件:“很难说,不过两军相邻快十天了,相互往来很正常,只是我有点儿弄不明白,为何战力强横的第第七路军两个师都没有北上鲁南呢?王天培将军的两个师不都在徐州内外休整吗?防务方面应该说绝无问题,他们在等什么?”
张本初走到地图前面,仔细查看第三路军各师的进展,薛岳也跟了过去,两人比划片刻,张本初突然大声问道:“志深,第三路军近两日有何动静?”
“柏文蔚将军的第三十三军和马祥斌将军的暂编第十一军仍然在沛县和丰县一线,尚未对鱼台、金乡展开进攻,夏威将军的第第七路军一个师移防砀山,其余各部与昨日一样,未见任何动静。”王志深说完,看到张本初转向地图便补充道:“电台在一个小时前收到冯玉祥将军向全国出的明电,他呼吁武汉和南京双方精诚团结,继续完成北伐大业。”
张本初抬起一半的手停在空中,缓缓转过身,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汪精卫和唐生智没能说服冯玉祥与他们结成联盟,汪精卫等人很可能已经离开郑州返回武汉去了,否则,冯玉祥将军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高调地向全国出通电。他这么干无外于两个原因,第一,告诉天下人他是主张团结、坚定北伐的革命者,第二,很可能是冯玉祥将军公开向南京政府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他没有和武汉方面结盟。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很可能预示着武汉方面将会做出一系列的变动……志深,给老南昌基地个电报,要求他们从今日开始大量收集武汉方面的消息,特别是宣言、公告以及公开布地新闻消息,随时将情况给我们。”
“是!”王志深点头走向机要室。
薛岳问道:“你担心武汉方面会放弃北伐回师武汉?”
“很可能,否则冯玉祥将军根本就不需要呼吁继续完成北伐大业,你看……”
张本初转向地图,提起指挥棒详细说出自己的判断:“我第一路军在何长官的指挥下进展迅速,五个师肃清苏北残敌后立刻压到东起朱诸西至台儿庄以南地区,在东线三个地段正与孙传芳和张宗昌联军展开交战;白崇禧将军指挥的第二路军两个军又一个师沿台儿庄南部和西南部两路北进,*得张宗昌大步退后;李宗仁长官的第三路军沿着微山湖东西两岸稳打稳扎,这两天停滞不前,很有可能是静观河南方面地动静。
可以说,我们三路军齐头并进,整条战线形成的强大压力*得日本人都着急了,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咱们南京方面的军队不再北伐,或者是停止北伐,冯玉祥将军这个老谋深算的投机者显然是有所指的,不继续北伐的肯定就是武汉方面地队伍。
如果说武汉方面驻扎在郑州、开封一线的军队继续*进黄河北岸,你说冯玉祥会傻到眼睁睁看着两军北伐他还呼吁继续北伐大业吗?”
薛岳释然地点点头:“有道理,很有道理……不过,你认为武汉方面舍得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河南大片地盘拱手让给冯玉祥吗?”
“这也是我觉得困惑的地方,按理说谁都不愿意做这种傻事,可是有两个情况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第一,由于被欧美列强以及我们南京方面进行了三个多月地经济封锁,武汉方面的军队和政府各部又在这三个月中成倍扩编,他们已经面临很严重的财政危机,从湖北、湖南方面成倍上涨的物价和沿海一带越来越高的鸦片价格,我们就能看到这种经济封锁的效果;第二,四川军阀杨森刚刚被武汉方面的军队打出鄂西,难保其他地四川军阀、贵州军阀不沿江东下,继续出兵攻打武汉和湖南,因为我们的蒋总司令有的是钱,只要肯给钱,军阀们管你打的是谁啊?
而如今武汉方面的军队缺地正是钱,要是两湖成了战场,他们更是分文税赋也没有,如何供养多达二十五万的部队?哪怕不打仗一天都要十几二十万元来养这么多军队和官员,如果两湖不保,他们哪里来地钱?在这种情况下,换了你我又该如何处置?”
张本初的思路越来越清晰,眼光也变得更为开阔。
薛岳心悦诚服地笑着说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话说回来,李宗仁将军地防区就在武汉军队的边上,这几天按兵不动,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要提放武汉方面地异动。”
张本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从李宗仁将军历次作战的方式和指挥来看,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武汉方面不会傻到主动攻击李宗仁将军的队伍,一直以来,李宗仁将军都与各军保持相当好的关系,咱们离开长江北上前,李宗仁将军亲自到九江说服朱培德将军采取中立就是个例,宁汉分裂之时,要不是李宗仁将军坚决**,绝对不会被武汉方面排斥,李宗仁将军也就不会投入到南京政府这一边,到目前为止,李宗仁将军还是摇摇摆摆,不愿意表明立场。
前天,汪精卫与冯玉祥会晤之后,联合表了限制共党活动的声明,这就使得李宗仁将军与武汉方面没有了本质上的分歧,而汪精卫、唐生智和张奎等人根本就不是工人、农民的代表,说得难听一点儿,都是些打着中山先生联俄、联共、辅助工农的旗号,利用共产党的力量达到自己统治目的的投机政客和军阀,不可能甘心共产党在他们的政府和军队中分一杯羹,双方的矛盾最终必然会激,从一直以左派自居、号称是个彻底革命者的汪精卫态度的突然改变就能清楚看到这一点。
如此一来,他们和李宗仁将军就没什么不一样了,敌人转眼间变成朋友,朋友转眼间变成敌人,这样的事情北伐以来咱们不是没见过。”
“听你这么一说挺吓人的,要是咱们身边的队伍也这样,那可就头疼了!”薛岳颇为忧虑地看着张本初。
张本初笑道:“应该没这么快,后天校长不是要来徐州视察吗?到时候我向他打听一下,要是有什么隐患,咱们也好提前防范。
我现在弄不清楚的是,胡宗铎将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请我喝酒?严格说来我与他没什么渊源,第一次见面就是咱们俩在武昌城下一起碰到他的。”
“会不会像上次那个李芝繁一样,想把你拉入李宗仁将军的阵营?”薛岳问道。
张本初如实回答:“不知道,不过有这个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太多心了也说不一定。上次李副官那件事不知怎么样竟然让校长知道了,好在我根本就没有那份心思,校长也没有追究。
实话说,虽然李宗仁将军是个非常杰出的帅才,但他远远达不到校长的高度,至少在政治能力上相去甚远,加上他统帅的部队实行的管理方式和练兵方法与我们格格不入,就算他当了皇帝,也不会有咱们的用武之处,顶天了就一个军长打咱们了,可一旦他想要称王称霸,必定到处树敌,以他的阅历根本就得不到国民党的承认,更别说与他苦大仇深的共产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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