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轻声问书墨:“昭阳抓周的物件都备好了吗?“
书墨点点头:“娘娘都备下了,等过了沐浴以后就可以开始抓周仪式了?”
“女孩子要用的铲子勺子、剪子尺子都备下了吗?”我仍有些不放心,“邵阳怎么也是重光第一个孩子,隆重一点总是没错的。”
“是,都好了,娘娘要不先开始吧,吉时也快到了。”
我从魏美人手中接过昭阳搂在怀中,她在外面招呼来人,而我则先与嬷嬷进行百日的仪式。
我净手念了一篇祭文,缓缓上了香,无非是说些“今天皇帝的孩子出生了,愿皇家以后可以多多开枝散叶”等话。完毕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婴儿交给嬷嬷,嬷嬷端上来一个大木盆,盆里是刚取的泉水,盆边放了几株葱,一面镜子,葱即是“聪”,而境则“明”所谓聪明,其旨意便一抹了然了。沐浴毕,便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为昭阳剃了胎发放在锦囊中,说是日后留了做胎毛笔。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小孩过个百日倒是复杂的很,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呢?
沐浴结束以后我便抱着小昭阳,进了大堂,堂中熙熙攘攘的做了许多人,见我来了都下跪行礼道:“娘娘万福!”
我将昭阳交给旁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魏美人:“大家久等了,接下来就是昭阳长公主的抓周仪式了,大家这就随我到偏殿来吧。”
书墨早就将偏殿的事宜布置好。厚厚铺着的褥子上摆了许多抓周的物品。分别有印章、儒释道三教道书、文房四宝、算盘、钱币、账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铲子、勺子、剪子、尺子、女工绣线……
其实小孩子抓周,不过是求个好运气和大人的祝愿而已。如果孩子抓了印章,则说明长大以后必定官运亨通;如果抓了文房四宝,则谓长大以后好学,必有一笔锦绣文章;如果小孩抓了算盘,则谓将来长大了善于理财。如是女孩子先抓剪子尺子、勺子铲子之类的话,则谓长大善于料理家务。一般这些说辞都是由嬷嬷事先准备好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魏美人将昭阳放在毯子的中央,周围围了一圈抓周的物件儿,众人皆面露微笑地瞧着小昭阳的一举一动。
小昭阳步履蹒跚地爬了几步,绕过了最近的算盘与账册,她似乎对于毛笔同墨水也不是很感兴趣,鼻子抽动了几下打了个喷嚏便也绕过了。最终她一手抓住了长长的尺子。正当嬷嬷笑吟吟地开口说彩头的时候,只见小邵阳兴冲冲地将尺子往边上一扔,双手抓起一块糖饼兴高采烈的吃起来。
嬷嬷一时傻眼,连同在场的众人表情也不是很自然,魏美人有些尴尬。抓到吃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彩头的话更说不上,皇家难道还会缺吃的吗?嬷嬷不开口,跟着我也有些着急,怎么办,这样冷场了可怎么是好?
“咳咳。”我脑袋急速转动,开口道,“昭阳公主以后可是很有福气呢,吃食吃食,多有口服的孩子啊。”
“对对,娘娘说的是,公主果然是有福之人啊。”
“是是……”应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圆满解决了乌龙事件啊。,
小昭阳吃得兴起,完全不知在场众人早就思绪纷杂议论纷纷了。好在话圆的还算成功。我深知一个在宫中长大的孩子若一出生就被人瞧不起的话对她会有多大的影响,一个婴儿以后的人生,又怎是单凭抓到了什么东西就能够评价的呢?
“娘娘,娘娘?”书墨轻声唤道,“人都走了,娘娘这会子要吃些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必了,今日有些乏了,早些就寝就是了。”
“是,方才陛下身边的郑公公来过了。说是明日有契丹的使者带了珍贵的宝物远道而来,要娘娘明天准备一下。”
“契丹?”我打了个呵欠,“我们和契丹还有联系吗?”
“娘娘这就有所不知了。”书墨总是很乐忠于同我解释我知道的事情,“宫里的老人儿说,契丹早前是我朝的附属国,开国先祖唐太宗声明大义,将偏居一隅的契丹国划为当时契丹王布尔泰的领地,谁知布尔泰占了大片的蒙古土地还不知足,屡屡领兵进犯我朝边境,太宗皇帝忍无可忍之下命将军出兵镇压,自布尔泰战败了以后,我朝没十年都会有来自契丹的王爷前来向我朝表达和平的意愿,上一次来的是莽古济王爷,是契丹有名的大将军,据说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人,但最近倒是听说这位将军抱病在床,所以这次来的应该是另一位王爷——阿辽阔王爷了。”
“那这位阿辽阔王爷是什么人呢?”我有些好奇,听上去契丹倒是和和少数民族很像啊,很有爱哦。
“阿辽阔王爷那,只是听说是个新封的王爷,想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书墨想了想回答道。
这样说来,明天还真是有好戏可看呢。
明晃晃的车架缓缓开来,我与重光坐在高处,等待着契丹的来使。
打头来的就是那位契丹的王爷了,大约四十多的年纪,浓眉大眼,虎须虬髯,带着独有的内蒙古大草原的气息,粗犷的汉子大踏步走来呵呵一笑,朝重光举了举右手碰了碰左边的心脏,弯腰作为行礼。不同于这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点,契丹男子的发样也很有特色,这位王爷的头顶天灵盖处没有头发,余发自然下垂。刘海修剪得较短,两鬓各有一绺头发置于耳前,没有系发辫。听说这种髡发在契丹很是流行,我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美观的。只见他身穿圆领窄袖的锦帛长袍内衣,开契处有金线绣的搭扣。外面是镶丝的裘皮夹袄,脚蹬一双皮靴子,很有蒙古汉子的味道。
“阿辽阔王爷,久仰了。我记得上个十年莽古济王爷来的时候我还年少,如今莽古济王爷……”重光语气中带着真挚的遗憾,“事事真是多变。”
汉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知为何却带着得逞的笑意:“莽古济是我契丹的骄傲,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今日是我朝使者与中原友好邦交的又一大日子,我要向献上我第一件礼物,以表达契丹与中原的友谊。”
他的随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对着阳光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雕了龙凤雕纹的酒壶。酒壶是没什么特别的,但这双酒壶居然是透明的,在眼光下熠熠地闪出光辉来。壶上镶有各色的宝石,如金瑜玉、珊瑚、玛瑙、珍珠等,更称得其明澈精美。这是……玻璃啊!我知道玻璃在中国很早就有了。琉璃就可以称之为是一种彩色的玻璃,但这么晶莹剔透的艺术品,却是第一次看到。
酒壶中还盛了大半的紫色的液体。众人屏住呼吸注视着台上的光耀夺目。阿辽阔得意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这是契丹的工匠,最新研究出来的,里面装着的,是契丹第一棵成熟的葡萄树酿成的葡萄酒,特地献给陛下享用。至于这瓶子的名字还没有想好,不如就请美丽的皇后赐个名字?”他的右臂放在左胸处,弯下腰眼带笑意地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