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地问过孟旭,他很严肃很严肃地说:“宫廷女子娴静优雅,体贴温柔,本就应该在闺房中绣花练字,不宜时时出门。”他话中有话,明显是在说我玩的太野太疯,丢了大家闺秀的脸。
我笑嘻嘻地说:“你敢说不是因为她们太无趣了你才自个儿出宫去溜达不理她们的?”
他还死鸭子嘴硬道:“要谁都像你一样没有正形儿,那还了得吗?”
我刚要反驳,忽然捕捉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她们都裹了小脚吧?怪不得疼的走不动了。”
他点点头:“那是自然。”片刻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似地,指着我的脚说:“你,你不会是……”
我骄傲地提起裙子,大大方方地露出大脚说:“那是,这可是最最万恶的黑社会习俗了,我一现代进步女青年怎能忍受这种荼毒?况且我觉得,现在的这个样子,比那三寸金莲要自然得多。”
他连连点头,直说那种把脚骨子生生折断的法子也不见得有多美观,相反是又残忍又毫无意义,早该明令禁止了的。
最近我连着好几天斗拉着佐木陪我去逛无锡城,佐木是孟旭的另一个大块头保镖,名字听上去很有日本人的味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除了木讷一点,长得魁梧了一点,人还是极好的,又特别听他主子的话。这不,他主子一开口让他来保护我,他便立刻如小媳妇一般委委屈屈的跑来了。
这个人是我的活地图,我相信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有本事迷路,所以带着他是最好不过的。
“佐木佐木,我想去看惠山泥人。”
“姑娘说的惠山泥人是何模样?为何我从未见过。不过锡城里的山倒是有几座,姑娘要是有兴趣,我们去爬山便可。”
山有什么好爬的?无锡的山我爬的还少吗?没意思啊没意思。
过了一会儿
“佐木佐木,我们去吃酱排骨吧。”
“姑娘说的酱排骨是否是我家厨子所秘制的那种?外面可是没有的卖的,姑娘想吃还是回去吧。”
“那小笼包呢?油面筋呢?惠山油酥呢?”
佐木皱皱眉想了会,最后才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家尼姑庵香火极旺盛,斋菜做得也不错,似乎有姑娘说的油面筋。其他的,恕佐木才疏学浅没听到过。”
啊,原来这个时候只有清水面筋啊,想必那小笼包也是孟旭叫厨子试验了才得来的。看来今天是没什么吃福了。
又隔了一会儿
“佐木佐木……”
“时间不早了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看看天才刚刚擦黑,便想去城南转转,那里原来是我家住着的地方。
我再三保证了那是我们今天逛的最后一个地方以后,佐木才勉勉强强带我去。
古运河边一片灯红酒绿,两岸的楼阁上红灯笼都高高挂起,高楼上的女子们探出半个身子,摆出各种妩媚的姿态朝我们挥挥帕子:“公子,公子上来坐坐啊。”“公子来了保证就不想回去了呢。”我咋咋舌,说的还真是开放啊。还有只着了轻丝薄纱的女子生拉硬拽地要把佐木拉入店内。
岸边传来阵阵女子和男子调笑时的娇笑声,运河里的花船上亦声声暧昧传来。吴侬软语听得我骨头都酥了。佐木更是涨红了脸一声不吭,从层层挥舞的丝帕中将我拉了出来。
即使我一直不停地在解释说自己实在不知道那里是**,只是好奇想去那边看看,佐木也是一路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气冲冲的回宫了。
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小孟同志没有在书房里用功,便估摸着他跑游泳池锻炼去了。这可真是真是个会享受的主,二月的天儿还冷得跟个什么似的,他却只顾叫人烧了热水端进去供他游泳,十足的败家子样。幸好他是在江南,要是在北方的话哪有水够他挥霍呀。
推开门正对上孟旭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就只穿了一条内裤,浑身上下良好的肌肉若隐若现,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男人半裸的身体,面前的男子又气质颇佳,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胸口小鹿乱撞,忙用手捂住眼睛,叫他快穿衣服。
他随手拿起一条毛巾,笑道:“你爱看就看呗,我又不收你钱。”
我恶狠狠地说:“不看,我怕我自己把持不住。”
“哈哈哈。”他大笑出声,“那你就不要把持了,我以身相许得了。”
知他开我玩笑,我也不再搭理他,只等他穿衣服。
他边擦头发,边叫了声:“司徒蔷?”
“到!”条件反射举起右手,司徒蔷?我猛的睁开眼睛,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佑承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我喜上眉梢,“那杏儿回我的信了吗?她现在如何了?”
孟旭也不答话,只递给我一张红红的书简。
“什么东西?”我接过一看,书简倒是制的金贵异常,上面似乎是用金描笔写了两个繁体字,“请……贴?”
孟旭点点头:“南唐皇帝迎娶司徒菁的请帖。”
他们两个,终于要成婚了啊。我抬了抬眼皮,避开孟旭关怀的眼神,冷冷道:“那可真是件大事了,想必到时的场面一定会盛况空前吧。”重光和司徒菁,他们才是天生的绝配吧?同样的心机,同样的野心,让他们大团圆结局走到一起,真是可喜可贺。
“对了,杏儿呢?”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扯开了话题。
“佑承没有见到杏儿,府里没有杏儿这个人。”
“没有杏儿这个人?”我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孟旭解释道:“佑承是奉我之命登门造访,拜访南唐皇帝的老师,又秘密去找杏儿姑娘,听府里面的下人说,自从司徒蔷小姐出走以后,便再也不见杏儿了。”
“不可能。”我否定道,“杏儿明明同我说了,她会回府的。”
“那她临走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同你说了什么?”孟旭见我如此肯定又问道。
包袱,对了,杏儿的包袱。我急急打开衣橱,将包袱抖开。几件衣服,一些首饰,我捡起地上荷包,我认得杏儿的针法,这是那天我缠着她教我绣荷包时她用来做示范用的。用手一捏,里面好像是一张纸。自出走以来,我从没打开过包袱,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写给我的纸条。
“小姐走好,清音阁有我替小姐撑着,赵护院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安心,勿念。”
杏儿
撑着?她怎么替我撑着?想起隔那么长时间司徒府才发现我的失踪外出搜查,本来就是不正常的。这件事定是被压了下来。忽然有一个疯狂地念头涌入脑中,难道杏儿不同我一起走,是为了冒充我好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我逃走?我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成立,越想越觉得不安,忙扯了扯孟旭的袖子问:“佑承有没有说,清音阁怎么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