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孟旭眼中闪过不忍,最终启唇。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她为什么不走的,她一定是同赵澈商量好的。”我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泪水簌簌的掉下来。
孟旭在一旁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司徒府也不至于将丫头生生处死吧,没准只是关着,佑承才没有找到。”
我的心里百转千回,抽泣了会,猛一抬头,下定了决心说:“孟旭,送我回江宁城,我要去看看。”
“你要回去?”孟旭复杂地看着我,“你可知道,你回去将会付出什么代价?值得吗?”
“那杏儿这么为我,值得吗?”我激动地说,“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而我那么自私,只为了自己的自由,不惜葬送别人的一生。”
“没你说的严重。”孟旭皱皱眉,“眼下不过是找不到而已,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摇摇头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看看才放心。”
孟旭见劝不动,便不再说话,只让我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一夜未眠,清晨我便整理好行李找孟旭辞行。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说:“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再拦着你。你若是今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拿着这个牌子来无锡城找我,不管什么忙我都帮。”
接过玉牌,,只见得上面繁复的刻了重重的花纹,玉牌正中用隶书写了“花蕊”两个字。我不知何意,只细细将玉牌收起来,郑重地向孟旭道了谢。
他又说道:“我就让佑承跟着你去吧,千万不要太委屈了自己,珍重。”
我点点头道“珍重”默默地回头再看了一眼家乡的故土,在离开了三个多月以后,终于又踏上了回江宁城的路。
下了轿,我郑重地向佑承道了谢,他便回无锡复命去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司徒府高高的描金门楣,高的让人喘不过起来。我深地吸了口气,上前敲门。
敲了几声,门吱呀打开了,管家探出头来,看到是我,似乎是有点不相信,揉揉了眼睛才轻轻地问:“三小姐?”
我点点头:“是我,王管家,父亲在家吗?我回来了。”
王管家摇摇头说:“今儿早上就和夫人接了旨进宫去了,眼下只有大小姐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整整衣服说:“那麻烦王管家了,就替我通报一声吧,我要见大小姐。”
司徒菁今天穿了一件水红缎面兔毛滚边的长袄,金钗银簪,整个人活色生香了许多。大婚在即,虽然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我相信依然是幸福的成分多一点。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档子事儿,只向她请了安。
司徒菁用茶盖儿撇了撇沫子,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妹妹出府数日不见踪迹,父亲派人去寻也遍寻不着,今日妹妹怎么又想着回来了?”
“听闻姐姐即将成为一国的皇后,这么大的事儿,妹妹岂有不回来庆贺的道理。”我乖巧的立在一旁,轻声细语。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你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难道你还是放不下重光么?”
我不可置否:“怎么,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抢走他吗?”
“他……再过几日就是你姐夫了,你定要和我争他?”司徒菁皱眉,话中似乎有深深地顾虑。
我捂住嘴笑了:“姐夫又如何?只要姐姐原意分享,妹妹自会乐意的。”
司徒菁一把将杯子拂下地,厉声道:“你知我是不愿的,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可知重光……”她刷的住了嘴,再不开口,只狠狠盯着我。
这就沉不住气了?我也不避开她的目光:“姐姐不愿,我一定不会争夺,你只消告诉我,杏儿在哪里?”
她忽然就笑开了,满面嫣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你竟然为了一个丫头,不惜以牺牲自由作为筹码?”
我摇摇头说:“她不是普通的丫头,只要你答应让我见到她饶了她,我愿意答应你任何事。”
“包括嫁给王公子吗?”她眼中闪过玩味,亦带着厌恶和愤恨。
我闭上眼睛:“你答应了我,我自然会嫁给王公子的。”
“好,一言为定。”司徒菁拍拍手,“爽快,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我一直不知道司徒府中还有这样的地方,空无一人的庭院和堆满枯叶的长长的走道烘托出阴冷恐怖的气氛来,司徒菁伸手推开内屋的门,一阵尘土呛人的味道铺面而来,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子,虽然开着门,里面却暗的很,厚厚的灰尘和房檐四角的蜘蛛网更显得惨惨淡淡。
“人呢?”我不禁动怒,“这个屋子根本就是空的。”
“我怎么会骗你的,你瞧,那不是杏儿吗?”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布满了灰尘的木牌子,被随手扔在了桌子的一边。我顾不得脏,用袖子抹了抹,就看见上面赫然写着“杏儿之灵位”。
“不可能,不可能。”我咬着嘴唇,控制住自己的泣声,“我不相信你。”
“怎么不信?”她说的轻描淡写,“那丫头冒充司徒三小姐,而真正的你却下落不明,怎能让我们不怀疑她的动机?”
“就算如此,你会这么好心替她立牌子吗?”
她掩唇笑道:“不错,牌子确实是做给你看的,一个丫头怎配有牌坊?我确实诓你,让你来这里,但杏儿,也确确实实死了。”
她说的开心,我痛哭出声:“你们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杏儿才十六岁啊。”她如花般的年纪,本该好好享受人生带给她的层层快乐,现在却死在这阴冷的深宅大院中。
“这也是你害的。”司徒菁用手指着我,“你知道吗?她一口咬定不知你去向,老爷怒火中天,便行了家法,谁知那丫头打着打着就断气了。”
她从头到脚地打量我:“那丫头到死也不松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变的。又给多少人喝了迷魂汤,让他们都护着你?”
我惨笑道:“是吗?我倒是宁愿从没逃出去过。”
“其实你根本不用自责啊,杏儿又不是第一个为你死的丫头了。还记得你第一次逃出去被父亲逮了回来,那时候你的贴身丫头不就也被打死了吗?”
我震惊地看着司徒菁,这件事情是在我穿越来之前发生的,我也就没什么映像。只听见她如同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我以为你会伤心难过,谁知道你只是昏了过去,醒来也不见你伤心流泪,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怎么如今为了杏儿,反倒不顾一切了?”
一阵消声蚀骨的痛意袭来,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满口如刺的苦涩早将我的嘴狠狠封住。我坐在地上,只听见司徒菁带着快意和得意地声音:“虽然不知道你真的是和杏儿姐妹情深还是只是你自己的托词,这两日你就乖乖待在小屋里吧。等我禀明了父亲,王公子来迎娶时,你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她的声音随着门重重的落锁而渐行渐远,只留我一人捧着杏儿的牌子坐在落满灰尘的地上,小心翼翼地,就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