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姐姐太过招摇,连皇后也要顾及你和你背后强大的势力那!再说要说心机,哪里记得上姐姐的手段高明!为了防止我生育竟拿了麝香珠子赏我,后来又害了皇后的孩儿,她怎么能不报这个仇?”
歇了一会儿林婕妤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其实,下毒还真不是我的主意呢!是皇后娘娘一心求死喝了那杯酒的。而我只是下了那药凑巧叫上了皇上嫁祸给你的。要说我犯了神秘错,不过是将一倍的毒药换成了几倍的分量而已。皇上那么重视她,你我都瞧在眼里。做的不彻底的话,后宫之中恐怕再无翻身之地了。”
华妃身躯一震,脸上惊疑的表情渐渐被骇人的光芒所代替,她一把扑上去紧紧扯住林婕妤的衣衫:“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竟是这么歹毒的女人?抓我当替死鬼也不怕半夜有鬼来敲门吗!”
“华姐姐怎么天真起来了?”林婕妤冷冷推开她的手,满眼都是鄙夷,“后宫本来就是这么人吃人的,皇后一心寻死,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不过你若真正要怪的话,应该怪另外一个人。”
“谁?”
“小产的事情,我知道不是姐姐。”林婕妤笑得格外开心,“那几天,惠嫔去你宫里时可都走的是那条路呢!”
如果,死了的皇后娘娘知道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害的她小产了,她死的还会有这么安心吗?
魅姬的小竹屋前有一片很大的菊花田。眼下正值秋季,开得极好,有时一阵风吹来,打在这花叶上沙沙作响,随即便有扑鼻的香味袭来。
我在这清润的花枝上翻飞乱舞,想象着花仙子亦不过如此姿态和模样,不由得咯咯直笑,一转眼正瞧见梅儿小心翼翼地朝竹屋内走去。
这小丫头又来这里打扫啊!嘻嘻一笑,轻轻飘下来,一扬手,屋里桌前的白色宣纸纷纷落地。小丫头惊诧地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嘴也白了,腿也开始打哆嗦。
她战战兢兢地拿了鸡毛掸子,一颗脑袋四处乱晃,没心思般地左边扫扫右边擦擦。咦?变现不错哦!想起她刚来的时候早就吓得一扔鸡毛掸子,哭爹喊娘地跑掉了。
于是,我便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谁?谁呀!不要玩了啦!”梅儿的声音带了哭腔鼻子一抽一抽地甚是可怜,“娘亲生病了就指望我去抓药呢,姑奶奶就饶了梅儿吧!”
第一次见她如此委屈,泪止不住往下落,鼻子都哭红了。我过意不去,连忙伸手准备拭掉她的眼泪,手穿过她的脸颊,扑了个空,忍不住小小沮丧了一下。怎么忘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形的魂魄而已,不可能触的到的。而且除了魅姬,谁还能看得见我呢?
“我美吗?”魅姬一身洋莲紫地上裳,翠蓝金枝绿叶白花曳地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夺目,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可终究……少了一份自然清雅。
“不如这身如何?”我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重光素喜清雅,再说如今正值国丧,怎么也不能如此引人注目吧?”
“不惹人注目怎配得‘妖姬’之名?”魅姬不可置否地换了一身红衣,梳了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珍珠修饰,又抱了琵琶在怀中,左右看了看满意道,“还是这衣服最合身,又舒服又不别扭。”
“魅姬,我们到底……怎么合体?为什么我觉得,这些事情你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我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些天她努力学习琵琶,学跳舞,而我却整日待在青玉中无所事事,总觉得好像很多余。
“怎么没有帮助?说起来,魅姬的身份不存于三界之内,我的存在本就是个异数。但你却不同,我选择与你合体,一来你对李煜的了解可以顺利地助我行事,二来合体以后我便是存于世的凡人身份,若是事成之后脱身也容易些。”魅姬耐心地解释道,“其实原本大可以用你的身体,只不过下毒地分量没有把握好,肉体受到了损伤还不能使用,故勉强以真面目示人。”
“是这样啊!”我轻盈的身子飘在空中,抬头看着高空之上,阳光绚丽,园中的花草暖暖生烟,站在青石台阶上还有菊花的香气夹在风里吹来。这里可是比青玉里面有趣得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呢?
“不远了,日子就定在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到时候一切都将安排妥当。”魅姬听到我的心声,掐手指算了算,漫不经心地解除了我的疑惑。
千里之外的唐军大营内。
男子烦躁地踢开脚下两个妖娆女子,披衣坐于沙丘堆积的行军布阵图前。来这里有些时日了,不仅与京里的联络越来越少,连着这打仗也愈发的艰难。与契丹的几次交战中,虽说依旧是胜少负多,但军队势力不减,实力保存,军队依旧顽强,坚持不退兵的主张看似也坚不可摧。相反,数日的连续攻击倒叫契丹军一度的疲乏起来,这也是眼前男子如此眉头紧锁的原因。
如果莽古济继续坚持的话,那么分到将领手中的粮草便会越来越少,到时候也要被迫退兵。如此一来自己在契丹的威信和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就会大大的受到质疑和威胁啊!
男子走出帐子,仰起头看着星罗棋布的墨色夜空,离得近了你就可以清楚得看到他脖中,也有一只栩栩如生,上下翻飞的彩色蝴蝶。
“实在不行的话,在月圆之夜结果了李煜就是了。”唐天哲这样想着,正瞥见远方鹰击长空时不时发出的嘹亮叫声,他眯起凌厉的双眸,右手放入口中。
急促刺耳的声音响起,黑鹰停下扑棱的翅膀,俯身下冲,落在唐天哲的肩膀上。
国后已薨,华妃自缢于关雎宫中,帝不胜悲,速归夺权。
竹简啪的落地,寥寥数字已经将如今情势说的透彻,可他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喜悦。“国后已薨”四个鲜红刺目的大字如同莫大的讽刺,落在地上依旧完整地呈现在他面前,心里仿佛一块冰块,敲碎了,散落一地的冰渣,往事在上面隐隐作痛。
那是他最黑暗的时候,兵困乱石岭,几乎全军覆没。他仗着一身武艺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一夜的混战令他双腿发软,只是靠着心中最后的执念才得以撑住。彼时那个叫‘司徒蔷’的女子就是他的全部,纵使在军营存了太多的愤懑和不满,只要一想到她的一颦一笑,胸中顿时便起了无限的力量。
只是这一仗着实惨烈呵,他靠在大石上喘气休息,与蔷儿约定之日已经不远了,自己在这里打拼了几个寒暑,退役了以后朝廷也会有犒赏,到时候……他疲惫的眼睛终于有了光彩,似乎是看到了不远的将来,那个顾盼生姿的少女在梨花树下,为他穿上那袭嫁衣时的情景。
是什么事情,让原来爱到刻骨铭心的两个人如今势同水火形如陌路?
唐天哲苦笑,踱至书架前,从最隐秘的夹层里翻出一个画轴,画中是一个少女站在梨花树下,折一枝梨花,看着前方笑意盈盈,少女生的面若凝脂,眼眸如星般璀璨,眉眼弯弯那一笑,顷刻间叫人失了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