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舔嘴唇,继续道:“女郎对姑爷可是一见倾心,心里没有第二个人,当时郊游之事也是情之所至,女郎一心一意想着姑爷,怎可能与那胡大有染!”
说到胡大,她脸上有憎恶的表情浮现,“胡大不过是个家奴,今时他能来诬陷女郎,不是想讹一笔钱财,就是受有心人指使,哼,他的话,信不得!”
大个子梅花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
大个子梅花说完这番话,曾氏用委屈的语调接着道:“母亲,您信不过儿媳说的话,你应该信梅花的话,当年的事,梅花比谁都清楚。”
曾氏说着说着,又抽出手绢来抹泪。
老夫人瘪起嘴。虽然她很想借此事挫挫曾氏怀柔的锐气,但是她又不想丢了郭家的脸,这件事横竖不是件光彩的事,能这样最好。
“我知道了。梅花还没见过姑爷吧,带着梅花去吧。”
大个子梅花讨好地向曾氏投去一眼,曾氏喜上心头,老夫人这关过了!她小心地压抑着欢喜。
出了西院,走到树影婆娑的暗处,她对大个子梅花说:“等郎君回府后,你便也这样说话吧!”
“是,女郎。”
郭世充还没回府,曾氏带着人在厅堂里耐着性子等。
大概在亥时的时候,院门响了一声。厅堂里与困意搏斗的几人强打起精神,曾氏吩咐阿雨:“去看看,是不是郎主回来了。”
阿雨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和郭世充一起回来的,她提着灯笼走在侧前方,小心地对郭世充道:“郎主,夫人一直在厅堂等你回府呢。”
曾氏和大个子梅花一起迎上来。
“郭郎。”
大个子梅花上前一步,行个礼,清清脆脆地唤了一声:“姑爷。”
郭世充看向这个生人,“你是?”
“姑爷,奴是梅花,以前女郎还在闺阁的时候,是奴贴身伺候的,奴还见过姑爷几面呢。”
曾氏在一旁补充道:“因我们的事,梅花被发卖,要不是现在被人诬陷,我的话入不了你的耳,我也不会去将这婢子找了来。”
曾氏说这话时的语气,有几分赌气,有几分撒娇。他不知道,他的态度让她有多委屈。现在梅花就在跟前,郭世充等下什么都会知晓,他怎么还好继续给她脸色看?他应该懊悔先前那样怀疑她才是。
大个子梅花看看郭世充,看看曾氏,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于是赶紧道:“姑爷,奴已经听说了这两日发生在府上的事,当年的事奴可是从头知道得详详细细——”
她一开口,让郭世充的脸越来越沉,其实,从知道大个子梅花的身份后,他就青黑着脸,现在她又要开始为曾氏力证清白,郭世充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够了!”
众人皆是一肃。
“你站出来。”郭世充往身后说了这么一句,有个瑟缩的人儿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垂着头,谁也不敢看,当然,话也不敢说。
曾氏一见,有些恼怒,郭世充负气外出一日,该不会找了个妾进门吧?!
“她是谁?”曾氏没有好气。
郭世充不像前几次,没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他指指大个子梅花,又指指那瑟缩的人儿,气不打一处来,“你找来的这个人是谁,她就是谁!”
郭世充一甩袖,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一击,他沉痛万分地对曾氏说:“本来我想,这事应该就会这么算了,原来一个一个,均在我眼前做戏!这些年,我那么信任你,原来你也不过是将我当做傻子!哼!”
郭世充转身,出了府门。
他连这个家也不愿意回了。
曾氏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处,她想追上他,问个明白,可是步子凝注了,挪不开。
她看向那个瑟缩的人儿,“你是何人?”
“夫人,奴,奴,”她后退了半步,才道:“奴是梅花。”
“梅花?”曾氏不相信,她命:“抬起头来!”
那瑟缩的梅花抬起头,曾氏夺过阿雨手中的灯笼,在她跟前照了照,怒道:“你是甚么梅花!”
“夫人,息怒!奴受曾老夫人之命,暂时做梅花!”
“甚么?”曾氏将灯笼往地上一扔,“说清楚些!”
原来,今日郭世充去了一趟曾府,曾老夫人见了,叫他过去说话,暗地里已经派人去寻真梅花的消息,得到同样的禀告,说是那梅花两年期就得痨病死了,曾老夫人怕曾怀柔也寻不见,就叫府上一个不经常露面的婢女,扮作了梅花,在郭世充面前将胡大的事否认了个干干净净。
郭世充本是信了,带着梅花回来,准备在柳老夫人面前再说一遍,将这事平息,没想到,刚一进府,就遇到曾氏带来一个信誓旦旦的梅花。
他带回来的梅花听到后竟然不是大胆反驳,反而越缩越后。若她理直气壮地将大个子梅花驳了去,只有曾氏掩盖的痕迹,至少曾老夫人这边还是可以信的。
这下,两边都露馅儿了。
两次三番地遮掩,不仅曾氏瞒,连曾老夫人也在瞒,反而欲盖弥彰,现在的郭世充,想信都不敢信了,本来憋着火,现在也恣意发了,本来不想讲话说重,现在也不管了。
他一夜未归,在添香楼,与一名妓彻夜欢饮。
郭世充的行踪由长腿驹带回来给曾氏。曾氏的心情非常低落,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完了。她瞬间头脑空空,没了主意。
茶也不饮,也无心情进食。
当郭世充还在名妓怀中发着醉酒的鼾声时,曾怀柔没敢气势汹汹地打杀而去,而是备了马车,又回了曾府。
“阿娘,这次糟了,郭郎他——”未语泪先流,可急坏了曾老夫人,“昨日我不是已经让梅花对他将整件事说了个明白吗?”
不提梅花还好,一提梅花,曾氏的哭势挡也挡不住。
曾老夫人怪她不好好说话,于是等着她哭,曾氏哭了好久,曾老夫人皱着眉,吩咐婢女,“打盆水来。”
在盆中洗了脸,曾氏还有泪忍不住默默流下,她断断续续将昨日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曾老夫人这才抚额惊呼,“阿娘竟帮了个倒忙!”
曾氏急道:“阿娘,事已至此,如何才好!?”
曾老夫人闭上眼,“别慌别乱,让阿娘好好想想。”
一会儿,曾老夫人睁开眼:“此事……还是告诉你阿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