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看到吕离倒下,呜咽一声,拼命打马向前赶。却不料,旁边的树林里,闪出一个人来,把她的马拦住了,正是狗娃,手里拿着弓箭。
“姜嫂,你快下来,不能穿这样的衣服前去,会有危险的!”
姜嫂马上明白了,立刻跳下马来。
狗娃身后有背囊,他解下背囊。从里边拿出一只小包,全是化妆的东西。他帮助姜嫂化妆,很快就化妆成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劣女人。姜嫂把红衣服脱下,里面还有一套灰色的衣服。狗娃把自己的背囊给了她。
“姜嫂,这里全是韩成的药。”他拿出一只药瓶,“这是止血的药。你就自称是乡间的医妇,快去吧!”
姜嫂眼里全是泪:“谢谢!”
狗娃说:“还谢啥呀,千万要救好吕离。这一切,都是阿香姐安排的。阿香姐让我蹲在这里,叮嘱我,看准吕离要自杀时,便用箭阻止他;让吕离既要刺着自己,还不能刺死。这尺度,太难把握了,我也不知道吕离现在咋样了。哎!这吕离,真是大丈夫,大英雄!”
姜嫂便急急地走了。马是不能骑了,只能让狗娃带回去。她徒步行走,来到吕离躺的树林边时,一帮军人正围着吕离,急得乱嚷乱的,可见吕离在士兵中的威信有多高。而军中的医工,一个年青的男子,正给他包扎。吕离则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无声无息,面如黄纸,显然失血过多。
医工急得都要哭了:“这血……止也止不住啊!快,快把吕大人抬回去吧。”
副将肖青急道:“抬回去,那血不都流光了吗?”
医工说:“那咋办,咋办哪?”
姜嫂心里着急,嘴里却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她慢慢地走过去,说:“小伙子,咋的了?”
一个士兵怒气冲冲地说:“别来捣蛋!”
姜嫂装出年岁大的口气说:“这小伙子,咋说话呢?你就不看看,我是啥人吗?韩成医工可教我不少招法,不就是止个血吗?”
所有的人都向她转过头来:“你能止血?”
“你以为我不能吗?”姜嫂走过去,所有的人都给她让开了道。姜嫂一看,吕离肚子上有个血口子,还在往外流血。狗娃说的不错,如果他没有射那一箭,吕离的宝剑就会刺穿整个肚子,人也就完了。
姜嫂马上从包里拿出各类药,先用止血的药。药面一洒上,果然奏效,不一会儿,那血就不再流了。周围士兵们一阵欢呼。那个喝斥她的士兵立刻向她敬礼道歉:“我错了,我该打!”连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姜嫂没空理他,又拿起消炎的药,洒在伤口上,再给包扎起来。
士兵们用树干扎起一个担架,抬着吕离,往回走。姜嫂故意说:“那老妇就告辞了。”肖青忙向她鞠躬:“老妇人,请您千万别告辞。路上颠簸,吕大人也许会伤口破开,再度流血。求你一路陪伴。”他掏出一绽大银,双手奉上:“等吕大人醒来,还会再谢。求求你了!”
姜嫂只好说:“行吧!”把银子收起来。
肖青给她一匹马,姜嫂不骑,陪伴在吕离身边,军队就往徐城的方向走去。
看看吕离伤口不再流血,姜嫂舒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数了数军队人数,足足有八百人。心里想,如果不是吕离,刚才一场混战,肯定凶多吉少。因为军队不像二奶奶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懂得排阵布列。盾牌阵、箭阵,排列起来,攻防有度。再加上吕离指挥有方,蔑然这几个人是万万战不过的。
来到徐城,进到司马府。吕离家里只有一个厨娘,一个管清扫之类杂活儿的老头儿。肖青给吕离请来了医工。医工很吃惊,说给吕离上的止血药,他也没有见过,认定姜嫂是世外高手。肖青又哀求姜嫂,让她继续帮忙。姜嫂当然答应。肖青让士兵们给吕离更换了衣服,又让厨娘熬了鸡汤,给吕离喂上。这才离开了。
姜嫂坐在吕离身边,看他仍然昏睡,心里感慨万千。想当年,在当涂时,吕离受伤,就是这样躺在她的家里的。她也是这样照顾吕离的。事过境迁,还能再续前缘吗?
半夜的时候,吕离醒了。他睁开眼睛,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姜嫂就靠在床边的矮桌上打盹,朦胧中听到声音,醒了。灯油光下,吕离诧异地看着她:“你是谁?”
姜嫂眼里的泪水刷地流出来:“我是玉芯,是玉芯!”
“啊,是你,咋打扮成这样?我……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自己的家里呀!”
“是吗?”吕离好一阵子,才弄清楚。忽然极为痛苦了,眼里闪出泪光。“你们救活了我?可我,不应该活呀!”
“不!你应该活,而且要活得比现在还好。”姜嫂哭成了泪人,“蔑然她们,都安全脱险了。是阿香,安排的狗娃,在你要自杀时射了你一箭。不然,你也就……也就……”
吕离晃着头,长长地叹息:“我对不起徐王,对不起呀!”
姜嫂找尽各种话来安慰他,可他不为所动。姜嫂看他头上全是虚汗,知道不能再跟他争辨下去,给他再次热了鸡汤,喝下去。他情绪安定了许多,到底虚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起来,吕离竟然能坐起来了,姜嫂不能不佩服他身体的强健。只是他肚子上的伤,使他不能动弹。姜嫂给他换了药。还好,伤口没有发炎,状况不错。
看姜嫂忙前忙后的,吕离眼睛湿了,情不自禁地握住姜嫂的手:“你辛苦了。”姜嫂身子一颤,脸红了。
吕离说:“玉芯,我又想起了当涂时的情景,我终生难忘的啊!”
姜嫂眼里全是泪水。可她不能说话,怕再次惹起吕离的伤心。
“玉芯,有些话,我可以告诉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与阿美订亲吗?”
“不是徐王的命令吗?”
“哎!不全是。”吕离摇头,“是因为,我挨了阿美的身子。”
“啊?”姜嫂大为吃惊了。
吕离道:“有一次,我到大司马府中,喝酒喝多了,大司马便安排我在他家睡了。半夜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在亲我。我睁开眼睛一看,虽然是黑夜,我也认出是阿美。我吓得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我使劲推阿美,阿美使劲往我身上挨。推得次数多了,阿美就哭起来,说我已经沾污了她的身子,她今后没法儿做人了。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与她成亲。”
“这么说,你俩已经……”
“没有,没有。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按规矩办事的人。有几次,她夜里到我这里来,钻进我的床上,都被我拒绝了。没有正式成亲,我是不会与她有任何越规行动的。”
姜嫂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吗?阿美就是现在的阿香。”
“什么,她是阿香,天下第一荡妇?”
“是的。她从小就被媚娘收为弟子了。”
“媚娘?那不是江湖上传得很凶的专吸男人阳精的女人吗?”
“圣,就是她。阿香跟着她,已经成为天下第一荡妇。”
吕离叫起来,一叫,肚子疼,不得不皱眉:“我明白了,怪不得她会主动钻我被窝,怪不得最近一直没有见到她。她原来化妆成阿香。哎呀,哎呀!”吕离无限遗憾。
姜嫂说:“阿香人并不坏,就是从小学得太汪滑了。她已经答应我,再不纠缠你了,把你让给我。”
“是吗?”吕离还是很震惊。过了好久,他的情绪才有些平复,再次握住姜嫂的手,眼里再出泪光。姜嫂从没见他流泪,眼里有泪光,已经表示他极为伤心了。“那太好了。我终于结束了噩梦。”
姜嫂忍不住,趴在他的上半身上,极力抑制着,哭起来。
院子里,响起声音:“老头子,让开,我们是来传达徐王的命令的。”
管清洁的老头儿颤颤竞竞地说:“可我总得通报一声啊!”
“让开,老不死的!”
老头儿被推倒在地,一行人脚步匆匆地直奔正房而来。吕离长叹一声:“玉芯,你躲开,从后院走吧!该来的,就来吧!”
姜嫂忽然站起来,脸色变得刚毅:“吕离,你躺下!天塌下来,我扛着!”
吕离诧异道:“你想干啥?王命不可违啊!”
姜嫂说:“谁的命令也不行!”她奔过去,把吕离挂在墙上的宝剑从剑鞘里抽出来。她刚转过身,就有三个男人大步进来,气势汹汹的。
“吕离!”前面的汉子扬扬手里的一张白绢:“你临阵私放逃犯,罪不可赦。大王下令,就地斩首。”
“谨遵王命。”吕离变得恭敬起来,要下地,姜嫂却一步跳过去,将他堵在床上。“你别动!”她面向三个汉子:“请把大王的命令拿过来。”
“什么,你敢抗命?”前面的汉子恶毒地笑起来,“你不想活了!”
他往前一窜,手里的宝剑就向姜嫂刺来。姜嫂身子一转,显得非常轻灵,对方的宝剑走空。姜嫂奋力刺出一剑,正中对方的前胸。对方大叫一声,眼睛瞪大,似乎不相信自己会中剑。随后,眼睛闭上,向下倒去。可姜嫂并没停止动作,而是一跃而前,将他手里拿的那张白绢布抢下来。
后面那两个汉子叫起来:“你敢杀人?”都拔出宝剑。
姜嫂看着那张白绢道:“你们唬谁呢?这根本就不是徐王的命令。你们竟敢假冒徐王来行刺朝中的重臣?吕离,你看看吧!”
姜嫂将白绢递给吕离,吕离一看,那是一首诗:“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吕离大叫道:“果然是假的!”
两个汉子恼羞成怒:“假的咋样?杀的就是你们!”
他俩仗剑,一起上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