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对于能不能得那房子她是完全无所谓,别说他们不愿意给,就是他们愿意给,她还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呢。更何况她相信这些东西通过以后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
倒是一坐下就听到孙念琴急赤白脸的提起她婚事的聘礼,别说她没同意这桩婚事?就是同意,她这幅嘴脸未免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见她爹的话一说完,场上鸦雀无声,没想到一个牛棚也能把他们震慑住。她理了理衣服,站起来对着严家长辈席位的人问道:“我还要下个月才满13岁,按天天算起来现下也才12岁。哪有12岁就说亲的道理?”
严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呸道:“有些人家还没出生就定亲呢?12岁说亲怎么了?按我说还说晚了?再说了,13岁也就差几天。你又不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还论这个天天?”
严清知道古人都成亲早,拿自己现代的理论观念说了她也不服。看了一眼一直幸灾乐祸的坐在她娘身边的严秀丽道:“大伯家秀丽姐现下14岁了不是也还没说亲吗?如何就给我一个人说亲?要说也该按大小顺序来才是。严家家教不是最是讲究长幼有序吗?”
严秀丽状似吓得一抖,两眼含泪的望着她道:“二妹妹为何不喜欢我?我天天都在家织布帮着家里做家务,可没开罪于你!”然后低着头,声如蚊蝇的低声道:“女儿家怎可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自己的婚事。”
严清看到她这一番忸怩作态,只觉想呕。将头侧向一边,懒得看她一言,更不搭理她。
“还不是你二伯母心疼你,才将这么好的婚事说给你。再说我家秀丽已经定好了人,这不是她哥子都还没结婚吗?等志高完婚她就定亲。”徐桂枝原本听严清将话扯到自己的闺女头上来说,很是不快。但一见女儿如此懂事知礼,又满面欣慰。是以这说起话来是面带笑容,声调轻快。
孙念琴接着徐桂枝的话道:“就是,是别人我还不便宜她。这刘家多好的亲事?若不是我娘家哥子穿针引线你还没得这个福气呢”
严清真看不得他们这幅又要占便宜还要立好人的牌坊的姿态。当人家脑袋里都装的是豆腐渣不成?冷冷的侧过头道:“你这样的福气我可消瘦不起!你还是找那能消瘦的人享福去吧。反正我不同意这门婚事。这聘礼明儿一早我就退回去。”
严老太太“啪”一拍桌子道:“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不的份?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好好跟你几个哥哥学学?”
说完暗恨一眼三儿子,咬牙切齿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还以为你是吃露水长大的不成?我将你养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长大能作了用路,你就翅膀硬了吧?没门!跟你说,这婚事我说了算。退聘礼门都没有!”
严清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站的远,不然口水一定喷得自己满脸都是。然后暗自同情了一番坐在她下首的徐桂枝。对于这种时候自己还有心情大脑开小差,她不仅有几分佩服自己,真是越来越淡定了,有大将之风!
见严老太太上场拍桌子瞪眼,孙徐二人皆是连连点头,不再多话,只等得那现成的。
张冬娥却是没有她这般好心态,已经急得哭出来,哭腔中有几个字依稀可辨是:“怎么就……成你养大的了,我这……”
“吃我家的米,喝我家的水长大的,如何不是我养大的。这聘礼不由我说了算这个家还有谁?还有,这以后雾丫头的婚事聘礼也得我说了算!”说完威严的扫了几个媳妇一眼。
她这话简直是说到徐桂枝、孙念琴心里去了,更是对她百般温顺讨好。张冬娥一听大女儿没解救出来,还扯上了小女儿,越发哭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严清顾不得去安慰她娘,嘲讽道:“我妹妹才几岁?你也好意思提她?打起她聘礼的主意?你这副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你平常都不照镜子哦?”
严老太太听孙女敢这样跟自己说话,气得头上都冒了绿烟。“啪”一拍巴掌,指着严利禄道:“老三家的,你这怎么教育的?没家教的玩意!”
严利禄虽然对他娘这样的做派心中不满,可闺女这样对长辈说话也确实不对,他心中为难了一番,到底还是常规礼仪站了上风。不指他娘的不是,倒真的来教训女儿道:“清儿,不得无礼!”
严老太太见儿子表态,满意道:“你大哥二哥刚才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这志高博文眼看就要娶媳妇了,新房还没准备好。我看你家二丫干脆今年早些完婚算了!完婚后那余钱结来也好给他们娶媳妇用。”
严清见他爹这般迂腐,只当没听见,背挺得越发笔直。已早收起了嬉笑嘲弄的表情,换了一副冷脸,声调冷硬的问道:“这哪是分家啊?我看简直比那落草为寇的土匪还不如!这大伯二伯家的哥哥们要娶媳妇,他们家不也生了女儿吗?要嫁女儿换富贵嫁她们家的去啊?眼睛紧盯着我们不放做什么?再说了他们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去赚取钱财?要靠卖自己妹妹去换取,要是我就把脸皮扯下来放包里搁着算了,怎么还有脸到处见人?”
家中男娃没钱娶亲卖女来贴补,打仗受灾吃不上饭卖女儿来贴补,这是村里人几百上千年来都遵守的金科玉律。她这一番问话,可说是颠覆了人们的常规认知。大家都吃惊的看着她。
看着大门口处站着这个丫头,虽然还是一身的补丁破衣。但梳洗得干净整齐,脸上表情自信冷然,哪里还是曾经那个邋遢,木讷的丫头?
一时间严志高、严博文听她这话,又看她现在一副干净整洁的模样,都自觉羞愧的低下了头。
严老太太可不像那两个孙子那般面皮薄,气的卷袖子扎裤腿的往严清面前冲,嘴里骂道:“牙尖嘴利的死丫头片子!看我不把你浸在粪坑里翁死你。”似乎真要提着她去粪坑淹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