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闰轻笑一声:“那女子任性胡为、确实惹厌,不过她有一点说对了——你既已是我的人,就安心留在我身边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实不该再去多想。”
她心里顿时一凉。虬闰虽然面含微笑,话语中却是在警告她:该收心了,总记挂着从前的门派、从前的往事又有何用?她是他的侍妾,最重要之事,就是服侍好他。
她的身份,让他甚至可以左右她的仇恨。
余英男紧紧握拳,指甲刺入了掌心都未觉出痛来。
在这一刻,她真想不管不顾,单枪匹马闯入得愿山庄,行刺那个该死的贱|人!
可是,她办不到。
以她的道行,恐怕刚刚闯进山庄的大门,就会被打翻在地,然后以最狼狈的姿势被绑到宁小闲面前去。
那般下场,真不如死了的好。
虬闰等了一会儿,都未听到她的答复,不由得低头看去,却见她美眸中珠光盈盈,目光迷离怔忡,显是悲怆难平。她不答话,他本有些气恼,然而看到她这副含泪欲泫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软了,突然想起皇甫铭打趣的话:你这侍妾,怎地老盯着我看?
皇甫铭虽然行事怪戾嚣张,但皮囊却是生得一等一地好,谁家少女遇着他不怀春?他想起皇甫铭这句玩笑,此刻又见着余英男委屈难言的神情,不知怎地,小腹里突然有股火气腾地一下升起,再见她将红唇咬得几欲滴出血来,不由得掀起她的下巴堵住红唇,手上也不规矩起来。
两人同榻多时,余英男自然知道他是动了绮念,虽然此时满心不情愿,兼之两人道行差距太大,应付起他来回回都甚是辛苦,却也不敢挣扎,放软了身段由他施为。
虬闰三两下解了她腰带,顺手将她丢到床上,随后合身压了上去。他爱极她这副身子,几番纵情驰骋,听着她的呻|吟和求饶,很快就消解了今晚的不愉。
……
良久,房里春潮平息。
虬闰头枕在她双膝上大感惬意,懒洋洋地正要说话,外头却突然传来了呼喝之声,隐隐地又似有人尖叫哭喊。
这么大半夜地,居然有意外发生?
虬闰顿时坐了起来,提声喝道:“怎么回事!”
过了几息,外头才有破空之声,像是有人飞奔来回话:“少宫主,似是有人潜入府内。几位先生正在追查。“
他这府里,居然也有了不速之客?胆儿真是够肥的了。虬闰眯眼道:“找,把他给我揪出来!”
众人当然是领命而去。
不过这一晚鸡飞狗跳,折腾了两个时辰,居然一无所获。虬闰恼了,将几个证人提出来亲自过堂,可是这些家伙居然也讷讷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既是忙碌,余英男自然就得了闲。虬闰走出寝殿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坐了起来,面上半点血色也无,语气同样冷若冰霜:“去,取酒来。”
站在外头的侍女清脆地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不到半刻钟,美酒就送来了,一同奉上的还有四样精美小菜。似这等豪宅当中,专供主人使用的小厨房夜里也不打烊,以便主人夜里心血来潮,突然想要尝些美味。
这侍女将酒菜一一排好,即站住不动了。
余英男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出去吧。”
这侍女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没学过规矩么?余英男冷冷瞥了她一眼:“耳聋了么?”平时她对府里的下人都甚是客气,可今日心情实在低靡,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
侍女微微侧头,像是等到外面巡逻的护卫走远了,这才低声道:“你最恨的人是宁小闲。”
余英男一惊,这才翻起眼皮看她:“你说什么?”眼前这侍女容貌普通,真身是只兔子,看道行似乎还不如她。这么一张脸,她是没有印象了,大概是底下做杂活儿的,平时也很少出现在主人面前。
可是她为什么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这侍女眼中有紫光一闪:“掩饰得再好,你心中翻腾的仇恨和妒忌,在我眼中也如明灯一般。我有事找你。”
有事……找她?余英男想起今夜外面的异动,脸色蓦地变了,就要叫人过来。不过她小口欲张,侍女已经抢先道:“你不想报仇么,只打算永远困在虬闰的后院里?”
这话一下切中余英男的症结,她当即闭上嘴,紧紧盯着这侍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时间不多,只能长话短说。”侍女终于露出迫切之色,吐字极快,“我是阴九幽一缕分身,先被皇甫铭暗箭所伤,后被宁小闲手下追杀才躲进青阳居。你现在见到的,是我再分出来的一缕神念,我本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落到宁小闲手里,恐怕随时会消散。只要分身消失不见,占据这侍女的神魂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分身和再细分出来的神魂不同。作为阴九幽的分身,魂魄完整,哪怕阴九幽本尊死去,他也能继续存活;可是现在控制侍女的,不过是分身派出来的一缕神识,既不完整也不独立,分身若是消失了,这缕神识也会瞬间蒸发不见。
“阴九幽”这三个字甫一入耳,余英男即精神一振。在如今的南赡部洲上,要怎样孤寡陋闻的修仙者才不曾听过阴九幽、巴蛇的大名?
天下何人不识君?这一对生死冤家的大名,已经随着广成宫的惊世之战而响彻大陆。“魂修”这个奇特的种群,也第一次进入了多数人的视野。而眼前这个侍女却说,他是阴九幽的一缕分身?余英男对他的话并不全然了解,却听明白了这家伙怕是很快就要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人间。
余英男半信半疑:“你说自己是阴魂分身,有甚证据?”
这侍女笑了笑,突然张大了嘴,却不说话,而是吐出一缕细而淡的黑烟,在空中盘绕一圈,突然一个加速向余英男冲来,从她七窍钻了进去!
她猝不及防,当下中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