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掉额头上的虚汗,才发现自己被这个想法折磨的有气无力,赶忙缓解那压抑到快喘不过气的情绪。
沉默对峙了一阵,杨学军有些不屑的语气说:“你们走吧,我打电话自己叫个车队,就在这儿等着,我还就不信你们能快过我。”
他那停不下来的酸话真让我特么的受不了,于是我选择了闭嘴,和黎诗陪着他在那里等了快半个小时,这才有一辆车朝着这边开过来,杨学军立马伸出一只手招手拦车。
万万没想到,这辆车并不是他叫的,更不是来接他的,于是我们眼睁睁看着车子从面前离开。
又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杨学军走了什么运,车子还真的给等到了。
我把杨学军塞进了车里,替他关上门,让人把他载到附近的医院。
却不料先前还计划着和我骑行回去的黎诗,临时决定陪杨学军先去医院再说。
既然黎诗都跟着去了,那我肯定得跟着,却不料我只是拉开车门还未上车便遭到了杨学军的白眼,他瞪了我一下说道:“下去!”
以我的性格,下去那才叫见鬼了,我不管不问,拉开车门上了车,顺手系上安全带,然后闭目养神。
也许是腿疼的缘故,他也不愿和我多纠缠,示意司机开车抓紧去医院。
检查完之后,黎诗要我继续跟着,想着好歹有我跟着,黎诗和杨学军待在一起就没那么尴尬,我就点了点头。
出了医院,杨学军拒绝了秘书搀扶她,把手伸向了黎诗,一直不大热情的我站在那里,忽然伸出手臂架在杨学军的胳膊上,然后在黎诗跟我的面面相觑中,他淡淡地说:“赶紧松手。”
我不理睬他,气氛又僵持了十几秒。
黎诗拿开了我的手,伸手扶住了他,好一阵时间,杨学军的脸突兀地冷下去,他一字一顿地说:“放手!”
我已经闻到了微微的*味,生怕这一切不可收拾,圆场道:“杨总伤的又不重,我看他可以自己走。”
没想到杨学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淡淡的语气说:“我从来不需要靠谁可怜生活,而我也从来不接受威胁,希望黎总别说出什么蠢话,祝你一路顺风,我就先走了。”
撂完这番话,杨学军便在秘书的搀扶下往前走。
站在后面的黎诗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言重了,我也从来不需要巴结任何人来达到目的,只是大不了再回英国去就是了!”
杨学军迟疑了一下,最终挣脱秘书的手道:“我自己走。”
才走了几步,可能是钻心的痛又冒上来,杨学军咬咬牙,不断地用目光搜寻了一下附近,好似在寻找什么。
黎诗走上前,一把架起他的胳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送你回去。”
随着黎诗上了杨学军的车子离去后,她很快给我发来一条消息,示意我回酒店收拾物品,等她返回后便前往厦门乘飞机返回西安。
……
送完杨学军返回后的黎诗,情绪多少有点沉闷,除了在上车的时候提醒我记得到厦门时取一下落下的物品之外,接下来一路都是沉默。
为了缓解尴尬,我也很识趣,一直望着车窗外面的风景,那些斑驳的树影,就这样从我的眼前一掠而过。
身旁这个惊艳了我整个夏日孤寂时光的女人,她的脸早已经褪去初次见面时候的冷漠和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多了很多的不安和彷徨。
一直沉闷的旅途中,黎诗看着身旁的我问道:“你一定对我和杨学军之间的关系充满困惑是吧?”
黎诗的主动沟通让我有些意外,稍稍愣了愣,才回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毕竟好奇害死猫。”
“这件事情给我造成的心理压力非常大,不过好在我在来之前已经无数次的想过该如何面对了,所以才会事先安排一个人来给你演练,就是为了能够让你独当一面,完全省略掉我的参与,可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我曾在他最落寞的时候,安慰过他,只不过他信以为真的把善意的谎言当成了承诺,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自我折磨。”
“是什么样的谎言呢?”
“他十九岁那年得了重病,医生说还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他却选择了放弃,消极的治疗让他的病情恶化的越来越快,于是他妈妈想到了一面之缘的我,我完全没想到介入他的生活后会是这样的局面,我们两个活在世界两个角落的人,本就被一段孽缘捆绑着,再加上这事情,就更加惆怅了。”
黎诗面露愁容,继而陷入到了沉默中,我和她对视了一眼,也陷入到了无奈的沉默中,更感叹世事弄人,她和杨学军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疲倦中,我张开双臂,将自己的后背完全靠在了椅背上,向她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黎诗给不了我答案,于是沉默了很久。
“余航,可能你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和苟总之间有个赌约,如果我输了,我便会回英国,以后再见一面恐怕都很难了。”
黎诗表情很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源于对公司的担心,更多是对未来去向的担心,此刻,在我面前的她已经隐隐有崩溃的迹象,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感觉太无助了。
“这个消息真是太悲伤了。”
“走之前,我一定会把青旅送给你,也许哪天回来了,还能再见到你。”
“说的怎么就跟马上要离开似的。”
说完,我在沉闷的心情中,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车厢里立刻充斥着烟的味道,我得到放松,黎诗却因此更紧张,而烟草给我们带来的感受注定是无法相同的。
黎诗已经濒临绝望,她又对我说道:“如果我离开后,你应该会怀念我们在一起奋斗的这段日子吧?”
黎诗在问我时,她的表情充满了凝重和严肃,显然没有把此当作是打情骂俏,反而真的是当作一种可能随时离别的感言,因为我和她都知道:告别要趁早。
“如果有可能让你不离开,我会尽力去尝试,这个夏天记忆力全是你了,你突然离开我怕不适应……”
黎诗淡然一笑。
在这个阳光正好的中午,我和黎诗都很默契的在这里寻找着一丝久违的宁静,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紧挨彼此坐着。
当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飘来时,我便将自己彻底放空了,在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下了飞机在回西安的路上时,夜幕便已经笼罩了,一往无前的路好似看不到尽头,无限延伸的高速公路,路上又遭遇了严重的堵车,那走走停停的等待让我有些焦虑,而身边的黎诗已经疲倦的睡去。
我取出耳机,播放着一首又一首音乐,直到听到袁泉的《暗恋》,便再也不愿听其他歌曲,顺手将歌曲分享给了黎诗。
……
回到青旅,我先将黎诗安排去休息,然后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却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让我到青旅斜对面的小街上一见。
我带着疑惑在小街道上找了半天,顺手回拨了陌生的号码,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原本疲倦的我一下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声音都快颤抖了,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阵,这才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说:“你暗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