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满月放下灵具，指着它问道：“对了，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想好？”
睿公子道：“总不能还叫某某弓吧，我翻遍了古籍，也没找到好名字，干脆自己造了一个字，就叫它弩，破灵弩！你看如何？”
孙满月举杯道：“你喜欢就好，叫什么倒无所谓。”
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睿公子道：“先说好，交情归交情，利润方面也不会太让你为难，保证让你有赚头，你也别想着赚太多，货品的质量必须严格把关，出了岔子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孙满月一展桃花折扇，挑眉道：“我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吗，这笔交易虽然数额巨大，但我这个家主还算做得了主，所有货物我们孙家只赚你一成利润，以表我孙家与你林家建立长久合作关系的诚意，我会让下属三个字号的商行从灵界各地采购最优质的货源，要是成色差了半点，你拿我问责。不过事先说好，如此巨额的走货量，我可没有把握瞒住七大氏族的人，这个你要心里有数。”
睿公子道：“尽管放开了干，用不着封锁消息，我龙灵城采购点东西，还要看他们脸色？”
孙满月似笑非笑道：“就不怕引起七大氏族的猜忌？”
睿公子摊开手道：“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孙满月呵呵笑了两声，不置评价。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大抵是回忆在灵帝学院的光景，以及在学院一起做下的一些荒唐事，谈的颇为欢畅。
最后，睿公子话锋一转，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太高，瞧不上那些贫寒子弟，我怎么劝你都不听，以至于导致当年那件事。”
孙满月是何等聪明，一听就明，说道：“你的顾忌我清楚，当年的恩怨当年已了，我不会再为难他，再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徐二孔好歹也是你的大管家，我不看僧面还不看佛面？我担心的是咱们徐大总管对我仍然怀恨在心，毕竟断人子孙根子的缺德事是我做得太过了。”
睿公子沉吟半响，道：“你是我的挚友，他若有心报复，我不会容他，这一点你放心，相信老徐也应该清楚，他这人有一个优点我特别欣赏，就是很识时务，我允许他心怀怨愤，也可以将不满摆在脸上，只要不付诸于行动，我不干涉。”
孙满月大笑道：“好一个睿公子，你这用人本事很有一套，我可得好好学学，不说了，我先回去了，这单子上的货物我还得赶紧安排下去。”
睿公子点点头，起身送到苑外才折回。
孙满月刚出卧龙苑，转了几个拐角，就碰到二爷面带微笑地候着，不用说也知道是在等他。
“正巧，我也想找你谈谈，看来我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孙满月报以微笑。
二爷笑容更盛，说道：“有些心结不解开，睿公子会很为难，做管家的不为主子分忧，还要让主子操心，没这个道理。孙公子，哦，不，是孙家主，请移步说话。”
一间清幽的房间中，孙满月认真看了二爷半响，后者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
孙满月心情复杂道：“你真的很能忍，佩服，佩服，不得不说当年我看走眼了。”
二爷眼中怨毒的神色一闪而过，恰好是孙满月挪开目光的一刹那，随即神色如常说道：“当年的事休要再提，都是年轻不懂事，冲撞了孙家主，也是我罪有应得。”
孙满月瞥了眼二爷唇上的假胡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竟然有些后悔了，如果······”
二爷摆手，堵住他的话道：“说了不提，人活一世，各安其命，怨不得谁，林家和孙家当是相互扶持的时候，我又是青龙府总管，以后说不得要和孙家主多多接触，为了两家的共同利益，该忘记的事就忘了吧。”
孙满月满腹狐疑：就怕你不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道：“是的，是的，该是如此。徐大总管如今大权在握，处理着青龙府的具体事务，以后若是我孙家出了什么岔子，徐大总管千万要多多包涵。”
寒暄了几句，孙满月就起身告辞了，因为他感觉有些别扭，心里怪怪的，二爷无可挑剔的笑容让他有些发毛。二爷热情地送他到府邸门口，又耐心地看着他上了马车。
合上车厢的帘布，隔绝了二爷的视线，孙满月才长呼了口气，背后冷汗湿透了内衣。
二爷依然含笑望着孙家的马车消失，再回首时，已满脸阴鸷，说不出的阴寒。
······
第一天正式开课，李画怀着满心期待，一大早就到学舍中做好，手里捧着一本《灵帝内经》，翻来覆去地揣摩。这本《灵帝内经》他翻看了一宿，书页的边角微微卷起。
他前脚才坐下，林若风跟着就在他边上落座，李画和他打了招呼，林若风点了点头，就陷入了入定状态。李画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这种境界的高手陪他学这些再基础不过的东西，肯定很无聊乏味，也不知他一直呆着房间里干嘛，难道一直在练功，和李狂一样的修炼狂人？
“哟，两位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就我早上闲着没事干。”王士元也来了，他坐在李画的另一边，搁下手中的《灵帝内经》，见李画正在看，好奇侧过脸。
李画笑着说道：“笨鸟先飞嘛，我基础差，更该勤奋些，总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王士元道：“李兄这话说的让在下汗颜啊，说道灵术，我可是比你还一无所知，昨夜折腾这本书半宿，愣是没什么头绪，按照书中法诀打坐几个时辰，连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
李画不相信道：“不可能吧，王兄可是学院特招的人才，天赋应该很高才是。”
王士元脸红道：“我并不是因为有修炼天赋才本学院相中的，只因学院派到当地的教习出自弈天阁，我正好下棋水平还可以，所以招我进来撑撑场面，条件是我必须进入弈天阁。”
李画道：“那很厉害啊，说实话，其实我对修炼灵术一道也不是感兴趣，若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也不会这么拼命。你也不要气馁，我听说下棋厉害的人都很聪明，王兄初次接触灵术，有不适应的地方也正常，多花些时间在上面，肯定比我强。”
王士元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翻开《灵帝内经》，他看书的习惯很奇怪，别人都是从第一页看起，他却是把书从背面开始翻看，从最后一页开始看。
李画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修炼一道循序渐进，越往后面越难，你一开始就从最难的地方看起，怪不得没有头绪。李画出于好心，提点他道：“你这样看是不行的，应该先把开篇的法诀熟悉理解后，才好看懂下面的内容，否则练功容易走火入魔。”
王士元惊觉道：“是吗，多年的老习惯，一时没有在意，还好你提醒我。”然后王士元低头继续倒着翻看。
李画见他依然我行我素，以为他性子高傲，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也就不再多言。
这时，一位高冠儒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走到教习的位子，也不坐下，抬头望了一圈，目光落在三人身上，抚摸着长须笑道：“好极，好极，光阴荏苒，君子当惜时如金。”
李画和王士元不敢造次，连忙起身行礼，儒雅男子伸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俩坐下，自己也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
儒雅男子看了眼始终像块木头似的林若风，没有任何不满，然后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半个时辰后，快到上课的时辰，学生们才陆陆续续到场，有些懒懒散散打着哈欠的一看到教习已经到了，吓得一哆嗦，匆匆忙忙行了个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儒雅男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偶尔点头致意。
炎炎和黄如意来的最晚，几乎是掐着点进来的，看二人浑浑噩噩的模样，似乎很不把进入灵帝学院这件事放在心上。
待到诸生齐坐，济济一堂，儒雅男子才声如洪钟道：“第一天上课，有些人来的晚了些，我就不追究了，现在我先定下我的规矩，凡是我的课，一律提前半个时辰，再晚就不要来了。我叫于守仁，是负责教你们心学的老师。你们肯定会问了，心学是什么？心学是我自创了一门学问，大道万千，唯守本心，此乃心学要旨。你们听不懂也没关系，也别死记硬背，我最烦那种按部就班地教学，上我的课，不用带书，不用记录，带上你的脑袋瓜子就好。”
学生们忧喜参半，忧虑的是以后不能睡懒觉了，喜的是不用整天对着书本咬文嚼字，空洞乏味。
于守仁拾起一把黑色戒尺，在案几上拍了三下，压下学生们的嘈杂议论，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讲课，忽然瞥见一个斜戴着毛绒毡帽的少女，迷迷糊糊地从边上飘过，好似梦游一般。
于守仁刚酝酿好思路一下被打断了，心情低落到谷底，黑色戒尺顺手在少女帽子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
莫小萧猛地惊醒，小身子蹦了起来，四处张望，看到敲打她的是个中年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