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派回城的人终于请了两个医士过来。见到这么多的人倒在路边,医士也顾不得说话,直接就打开药箱救治病人。
过了一会,李多也急急忙忙的赶着马车过来,神色惊慌的四处找安木,看到安木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大姐,这到底是咋回事?你们咋就遇到了劫匪?”李多紧张的问道。
安木便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问李多万家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李多想了想后说道:“作坊里的人都是咱们从沈丘带来的,知根知底,再加上他们老子娘都还在村子里,应该是没有人敢做对不起大姐的事情。作坊里的大门通常都是关着,不许放任何人出去。还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难道是那些香料铺子要找我的麻烦?”安木沉吟道。
李多看了一眼安木,欲言又止,想了想后道:“前几日,倒是有人私下找到我,说要出钱买这个香料的调制办法。”
听见李多说有人私下找他,这应该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了。毕竟这样一个香料作坊,开业这一段时日以来,利润就是非常可观,也怪不得别人动心。
“知道是哪家的铺子吗?”李多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证明他没有出场自己。别人怎么样,她不敢保证,然而李家兄弟她是绝对信任的。虽然李多平时和她接触少些,可是为人倒是非常正派。再加上有老李头在,给李多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背着自己做什么过份的事情。
“我当时一口回绝了,然后再去问那人是什么铺子时,那人死活不肯说。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他了。”李多想了想后说道。
“算了,这事咱们也查不出什么究竟。还是让老牛头暗地里查询一翻吧!”老牛头比以前的日子过得舒心多了,以前天天碰瓷,偶尔才会碰个大羊牯,吃不饱穿不暖的。自从跟了李进之后便一心一意的在张府当差,如今大小也是一个管事。张府又将他儿子也招了进来,父子俩人现在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
“老牛头以前就是混这行的,想必有办法查出来。”李多也紧跟着说道。
俩人正低声说着话,远远便看到了京城方向又驶来了两辆马车,却是李进得了信从京城紧赶慢赶的来了。去报信的人,先去请了医士,然后才回去报的信,所以医士先到。而李进还在家里准备马车,来得慢了一步。
安木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再次讲了一遍。
李进目眦欲裂,拿起手里的马鞭狠狠的在车辕上抽了几下。骂道:“哪个遭瘟的,若是让我查出来看不扒了他的皮。”
听到他这样说,旁边低垂着头不吭声的葛妈妈突然无端端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唯一的儿子现在正在上学,所以她经常从后门溜出去看儿子。一个月前,后门来了几个说话利落的小贩,她经常逗个闷子什么的。渐渐的混得熟悉了,几个小贩便经常给她送钱,求她把菜送到府里。她见到几个小贩的菜都是水灵灵的,价钱又公道。所以便经常从他们那里进菜。
时间久了,小贩偶尔会向她打听一些府里的情况。比如大姐喜欢吃什么,大郎喜欢吃什么,张学士喜欢吃什么,他们好看着喜好去进菜。有时她会讲,有时她不会讲。
就好像昨天,有人问她明天要送什么菜,她便随口说了一句,明天大姐要出城,中午不在家里吃饭,让他们不要送大姐喜欢的菜,等到晚上再送。
今天早上她从后门来上班时,没发现那几个熟悉的菜贩,还以为他们把菜卖光已经回家去了。
直到出了城门没多久就被人劫持,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些人应该就是和劫匪一路的,用来打听大姐的行踪。
他们劫持大姐做什么?
想想这些,就不寒而栗。
若是让大姐知道,自己上次就和绑架她的人有关系,这次又是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的行踪。会不会把自己赶跑?赶跑倒是小事,问题是会不会把自己扔到开封府?
一想到上次的劫匪所受的罪,葛妈妈就觉得脖子后面都凉了起来。
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耳光!为什么那么多嘴?不说话会死吗?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开口乱说话了。
不提她在这里胡思乱想,两个医士已经快速的将地上的伤员都诊治了一遍,除了几个重伤的没办法,只能抬到药铺里救治,其他的都粗粗的包扎了一下。
李进和李多指挥着人将这些轻伤员搬到了马车里,又将重伤员也搬了上去。便准备回城,到药铺里包扎上药。
赵允诚看到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提出告辞。
“今日多谢郎君了,若不是郎君在,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安木诚心诚意的道谢。
赵允诚笑笑,拱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今日的事情若是不遇到我,遇到了旁人,也断然会帮的,娘子又何必客气?”
又和安木寒喧了几句,便跨上了马,领着一帮子禁军呼啸而去。刚刚走了几步,又折返马头跑了回来。
“忘记说了,我在殿前司勾当。若是小娘子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只管派人去殿前司找我,只说找点检赵允诚既可。”说完了这句话也不等安木回话,红着脸又拍马走了。
“殿前司?”安木仔细咀嚼这三个字的意思,突然之间一道光芒划过,这个殿前司不就是和侍卫司一样是扈卫皇帝左右的近卫军?一般都是勋贵子弟或者皇族子弟担任。
这个人姓赵,而且是行允,岂不是和以后的仁宗皇帝一个辈份?
安木随即甩甩头,把这件事情放到脑后。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送回城,善加诊治,免得他们伤情加重。
到家之后,张致和还在朝上值没有回来,到了晚上回来之后听到安木说了这件事情,立刻大怒。
“先是候三郎想要劫持你,现在又来了一家,莫非这些人欺我张致和性子温和吗?”
“老师,不知这些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你看是不是让老牛头出去查一下。说不定绿林之中就有消息呢?”安木提议道。
张致和深觉有理,立刻就叫人喊了老牛头过来,让他出去打听事情。
第二日,张致和又请了一天的假,派人准备了一车礼物,亲自送到赵允诚府上。
赵允诚家就在皇城旁边,在一处破烂巷子的尽头,张致和同安木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皇族之中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穷的。
等到有人出门迎接之时,俩人更是吓了一跳,这个老妇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年纪,衣着破烂,两目浑浊,竟是像得了白内障。
“敢问此处可是殿前点检赵允诚府上?”李进下了马车,看着那破烂的门楣,违心的用了府上两个词。
老妇人露出无牙的嘴,笑道:“正是,是我孙儿的家。怎么,你们找我孙儿有事?”
“我们是张学士府上的人。昨日你家孙儿在城外救了我家的大姐,今日特来感谢。”李进便简单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们呐?”老妇人点点头,摸摸索索的让开了身子,请李进入内,“我孙儿昨天和我说过了,不是甚大事!不值得你们感谢。再说了,你们昨日给了那么多的银票……”老妇人说着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昨日的银票那是昨日的,今日我们是特意来感谢赵点检的相救之恩。”张致和上前一步,说道。
老妇人眼睛有些看不清,使劲的睁了半天眼,才发觉面前换了一个人。
“啥救不救的,换了谁也都能伸手。”
说了这句话便把面前的人往里面让。
安木和张致和进了院子,才是更加的惊讶,这家的府上,简直就不能用府上来形容了。就是一户非常普通的民居,一共五间房子,其中有两间租给了别人,另三间留着自己住。
院子里站着几个租户,正好奇的瞧着安木和张致和穿戴,见到他们衣着富贵,不由得啧啧出声。
安木便往张致和身边靠了靠。
李进瞪起牛眼,往那几个租户那里狠狠的看了几眼,才算止住了他们的目光。
随着老妇人进了堂屋,一股恶臭袭来,几乎将人熏得打个趔趄。
“客人别嫌弃,我家有个卧病在榻的病人……”老妇人说着话,便张罗着要给客人倒茶,张致和哪里敢喝他家的茶,急忙推辞,又将礼物呈了上来。
“这是我们置办的一些礼物,不成敬意,还请老人家收下。”
老妇人眼睛不清楚,心知她也看不到礼单,便直接将礼单和礼物放在了一起,都捧到了老妇人面前。
“哎呀,这可是李记锦衣坊上等的丝绸……”一声惊讶从屋外传来。
安木回过头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妇人,正摇着一把团扇站在正堂门口。看到安木瞧她,忙弯下腰行了一礼。
“奴家是赵允诚的寡嫂,姓方。”方氏讨好的说道。
安木微微颌首,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们是我兄弟救的人?”方氏笑吟吟的进了屋,不顾身边张家下人的阻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