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究竟是怎么惹上九哥他们的?”偏过头,乐天凝视着还在欣赏蝴蝶照的江文溪,“真的笑了?”
江文溪咬着唇,点了点头,脸颊又微微泛红。
“究竟什么事这么好笑?”虽然她有些呆,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分场合,所以,究竟什么事会这么好笑,他很好奇。
江文溪吱吱唔唔:“他们……他们忘了带鞭炮,然后,那个叫老九的老大就叫手下鼓掌,正好我从那经过……”
听完江文溪的话,乐天不禁失笑出声。
“你看,你也笑了。哪有人会想到以掌声代替鞭炮声的嘛,真的很蠢。”回想起那番情形,江文溪也忍不住地跟着轻笑开来。
乐天止了笑声:“那你是听到掌声,然后受了惊吓,才会出手打人的吗?”
江文溪有些窘然:“也不是,可能是想要逃跑的本能吧。”
乐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歪着头,江文溪想了很久,忍不住问:“他们……是黑社会吗?”就连看上去满身黑社会气质的江董,都称呼那人一声老九,还有他也称呼那人九哥,这样的叫法,除了黑社会,她真的想不出来。
黑眸微眯,乐天专注地看着她红润欲滴嘴唇,唇角轻勾:“你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哪来那么多的黑社会?”
江文溪张了张嘴:“不是黑社会吗?那他们干吗集体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
“那我也是黑社会的?”乐天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黑色西装外套上。
江文溪语结,因为事实是,她会在墓园跌倒,就是因为他、江董,还有两个手下,不仅穿了黑色西装,也戴了墨镜。
乐天见她的呆样,轻笑出声:“九哥是开保安培训学校的。”不过,在开保安培训学校之前,九哥是做什么的,乐天并没有说。
“……”江文溪很难想像那样宏大的气势居然全部都是保安,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蓦地,乐天话题一转:“明晚打算怎么过?”
江文溪又是一怔,但很快便道:“妍妍家。”
乐天点了点头,不用想,肯定是会去她的好友家,既而他又问:“那年初一呢?”
“妍妍家吧……”
基本上过年期间,妍妍都会像连体婴一样守着她,生怕她寂寞了,即便是初三以后,妍妍全家要去亲戚家走访,也会找借机拉她出来逛街。但是,今年,妍妍交了男友,虽然不会因此而丢下她,她却不太想这样。毕竟,别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永远依靠妍妍。
“那初二呢?”他又问。
“应该……还……还会是她家吧……”她很奇怪,他是不是打算从三十一直问到元宵节?
她的回答,让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之后的气氛,江文溪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说好了她烧饭菜的,却变成他主动提出要烧饭,结果再看到她昨天烧的许多菜之后,他就阴阳怪气地又说不烧了。
常人道,六月天,女人脸。
为什么她觉得这句话应该改为“六月天,男人脸”更为贴切一些。总而言之,她就没见过比他更难伺候的男人。
所有事忙完之后,客厅见不到他的人影,总算在卧室内找到了他,只见他立在书柜前翻看她的宝贝书,一双剑眉锁得很紧,脸色似乎不大好。
“怎么了?”她走过去。
乐天将手中的《犯罪心理学》塞回书架,面无表情:“我觉得这种书,你还是少看为妙。”
别说是她对声音敏感才会出现异样,就算是个正常看那些书,也会越走越变态。
江文溪皱了皱眉,不解:“我……从小就看这些书,如果没有出现意外,说不准我就是一名警察。当警察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惜这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乐天冷嗤一声,抬眸看向江文溪,冷冷地道:“当警察有什么可值得骄傲?!”
“身为一名警察,保护市民生命财产安全,除暴安良,为维护社会和谐安定做出贡献,这难道不值得骄傲吗?当警察有什么不好?!”江文溪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高了许多。
“你只看到了光明的一面,可你是否有看到阴暗的一面?那些顶着‘人民公仆’头衔的伪君子,明明抓错了人,却不敢承认自己无能,因为他们怕毁了自己几十年来树立的伟大功勋。那些被冤枉的人,轻则入狱,重则死刑,原本美好的人生全毁在他们这些所谓的警察手上。请问,这还是你所认为的骄傲吗?!”乐天冷着整张脸,一边说着,一边向江文溪逼近,音阶一节节抬高。
江文溪只好一步步向后退,很快,整个人背抵上书架,再无退路。
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没法认同他的理解,大声回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法律讲究证据,是公平公正的,如果你没有犯法,你问心无愧,谁也冤枉不了你!”
“证据?这世上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不可以做假?”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所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生!还是你上辈子和警察有仇?非要这样说!”她捏紧着拳头,又气又急,颤着声音吼了出来。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得这般激动?
上辈子和警察有仇?岂只是上辈子,他不想有仇都不行。
乐天捏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暴跳而起。
他抡起拳头,一拳重重地打向她脸侧的书架上,书架激烈地晃动着,一些没放好的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沉闷的落地声直敲人心间。
她早已吓得闭起了眼。
“真不知道你是单纯还是单蠢。继续做你的警察梦吧!”声音冰冷异寒。
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泼了一身的冰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一般……
他居然骂她单蠢?!
“我哪有单蠢?!明明是你不讲理!”江文溪仓惶地睁开双眸,只捕捉到他带着怒气离开的背影。
她追了出去,想要叫他的时候,回应她的却是“怦”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般生气过,即便是他在控诉她打他的时候,她害他喝墨汁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生气。
她颤着唇跌坐在沙上,脑子里一片混乱,连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她不是冷,不是害怕,而是同样的气愤,气得浑身都在抖。
究竟是怎么了?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一提到警察,他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就好像当警察的害死了他全家,积了几辈子的仇一样。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到底他究竟要她怎样?
当警察是她的理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有理想也有错吗?
如果没有警察,谁来维护社会秩序,他和她的人生财产安全谁来保障。大舅为了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把命丢了,难道当警察的连得到最起码尊重都没有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专横?她是他的下属没错,可是离开公司之后,按他说的,是女朋友。女朋友啊,但她为什么一点身为女朋友的感觉都没有,仍然像是一个整天战战兢兢的下属。
从一开始,这份感情的天秤就没有平衡过,始终都是倾向他的一方,她只是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可怜虫。莫明其妙的变成他所谓的女友,坐他的车上下班,一起吃早餐,牵手,接吻,吃饭,逛街……做着一些情侣们该做的事。
这些,始终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今天他要这样,明天他要那样,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下安排的好好的,她没有自主的权力,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甚至怀疑,他之所以会选择她,是因她的懦弱无能正好满足了他骨子里那股强烈的掌控**。
该死的白魔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咬着牙,在心中恨恨地骂着。
她再不要理他,要是他再来找她,她一定拿出今天在墓园劈人的骨气,学李妍手扛扫把,扫他出门。
乐天面色铁青地走出江文溪的家门,拉开车门并未坐进去,顿了一秒,他又狠狠地甩上车门,直踹了车前轮胎几脚。
倚着车身,他摸出一包烟,想抽出一根烟,因气愤而不停颤抖的手却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他恼羞地将整包烟甩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盯着五楼的灯光,心中的怒气无处可泄,他双拳紧握,重重地砸在引擎盖上。
十年前,他被警察送进监狱;十年后,他温顺得像着绵羊的女友告诉他,当警察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
警察?保护市民生命财产安全?除暴安良?为维护社会和谐安定做出贡献?
呵呵,那他算什么?刁民?还是贱民?当年,他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是威害了别人的性命,还是夺了别人的财产,还是扰乱社会治安?
法律讲究证据,是公平公正的,如果你没有犯法,你问心无愧,谁也冤枉不了你!
公平公正?问心无愧?
他在心中冷笑,这个世界哪里来的公平公正?举头三尺有神明,他问心无愧又能怎样?法律可曾还他一个公道?还不是一样被押进窗之中。当年他没饿死横尸街头,是他应该磕头烧香几辈子休来的福份了。
这个该死的窝边草!她懂什么?那样单纯的脑袋,怎么能明白这世界的黑白两种颜色?
他挫败地又狠拍了一下车顶,愤然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只听车轮胎磨擦着地面,出刺耳的声音。
瞬间,车子像是了疯似的冲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