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永远是女人八卦的绝佳地点。
一忙起来,江文溪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本来八卦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偷听,但外面三个女人从进来到现在,都过了十多分钟了,依然没有出去的意思,还越聊越起劲,矛头又莫明其妙地指向了她。
“听集团总部的人说,乐总这段时间就像是吃了炸药包似的,他们每天一个个都是把脑袋提在手上做事。”
“我们不也差不多?这些天你见过谁敢大喘气?”
“我昨天还听说小马被乐总训了整整一个中午。”
“真是倒霉,调到这边来什么好处没有,还整天神经紧绷,真怀念以前在总部的日子。”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听说乐总心情不好是因为那个前台接待。”
“啊,不是吧?怎么可能?不要告诉我乐总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说来听听。”
“小杨不是临时从前台调到人事部了嘛,她说,那个江文溪原来是这里市的收银员,后来这里被我们江航收购了,也不知她怎么就认识咱们乐总了,才从市办完交接手续就转到我们这里了。”
“嗦嘎——我看八成是有一腿了。”
“不是八成,是百分百。前几天,人事部刚替她办过转正手续,你见谁一个月就转正的?除了被挖墙角挖过来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代打卡那事,当时那么多人事后都被批评了,连行政人事都跟着倒霉,就她一人没事。”
“不过后来行政部的人故意整她,中午一到就餐时间整个楼层就没人了,办公室就安排她留守,有人吃完回来替她,她才能下去。”
“对,说到这事,记得半个月前不?行政部莫明其妙地又了一道通知,让每个办公室人员中午轮流用餐。据餐厅老马说,那天江文溪最后一个去用餐,没什么菜了,结果乐总刚好也去用餐,还让老马特地又炒了两个菜,然后两人同桌吃饭。”
“唉哟,我在江航待了三年也没和乐总同桌吃过饭啊。作孽哦,你们谁有豆腐,让我撞死了算了。”
“撞她身上,她胸前的豆腐最大。”
“去你的!别打岔。后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闹了别扭,据说乐总狠拍了桌子就走了,连饭都没吃。”
“真有这事?那女人不会真是上面派来的无间道吧?不然凭什么乐总会这样特别待她?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拒约接受这个事实。作孽哦,真是一棵鲜草插在牛粪上。”
“你少花痴了。走了。”
直到听不见三位同事的脚步声,江文溪才敢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来。
原来她后来每天能够吃到热饭热菜是他的命令。关于转正这事,当时接到人事部通知,她也吓了一跳。还有,这个月工资的时候,她盯着银行aTm机的屏幕看了半天,工资一分不也少,也就说那那套衣服的钱,根本就没扣她的。后来转念,也许是因为那个吻,他觉得亏欠她的吧,这样,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像那三个八婆说得那么难听啊。
听那三个八婆的意思,他最近火气较大,并且还在持续中,可是她觉得该气的人是她,婚宴那晚吃亏的明明是她。而且她哪里和他有一腿了,明明一直在受他压迫,如果有肢体接触,那也是被逼的……
谣言,就是在这些三八口中这样传开的。
估计她出去,同事们都要戴有色眼镜看她了。
江文溪刚回到前台,就看见设计部的吕菲找她:“小江,快把这本壁布样本送到楼下对面广场,乐总在那等着。”
“啊?我去送?”江文溪惊讶地望着吕菲,但凡能够接近白魔男的差事都不可能轮到她头上,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里面那些花蝴蝶前赴后继地扑上去了。
“嗯,快点,下去交给乐总就可以了。”吕菲将重重的一本壁布样本塞给江文溪,顿时舒了一口气。最近乐总阴晴不定,刚在电话里了一顿火,这会儿她要下去送这本样本,肯定还会被训,所以吃枪子这种倒霉的事就让“闲人”江文溪去做好了。
接过那本重得要死的壁布样本,江文溪的身体跟着颤了两下。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乐总的车你认识吧?”见江文溪摇了摇头,吕菲报了车牌号,“快点下去吧。”
吕菲说话快得犹如激光枪,江文溪正打算再问清楚就已经被推进了电梯。
她撇了撇嘴,抱着手中的样本,脑子里重复着吕菲说的车牌号,念着念着,就只剩下车牌号的最后两位——8和6。
出了电梯,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饭店正紧锣密鼓地装修着,电钻、切割机出的噪音折磨着人的意志,满地全是装修材料的废料。江文溪锁着眉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抱着资料,踮着脚尖穿过装修现场。
出了门,站在广场路边上,她左右张望,找寻那辆标记为四个圈,车牌号最后两位是8和6的黑色轿车。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等了约莫五分钟,也没见着吕菲说的那辆车。
突然间,一个尖锐的女声破空而出:“抢劫啊!”
江文溪听到叫声偏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穿咖啡夹克的男子手中抓着一个黑色皮包向她这边急奔而来,其后一位年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边追着他,一边哭喊着:“抢劫啊!抢劫啊!”
听到这声声哭喊,江文溪的头莫名地开始隐隐作痛,耳朵里又嗡嗡作响,她难受地甩了甩头。
这时,那身穿咖啡夹克的男人正好从她身旁擦身而过,一边跑着一边将包里的东西扔了出来,然后将整个皮包扔在了江文溪的脚下,手中抓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向前方奔去。
中年妇女刚刚追上,便无力地跌了下来,抱着空包痛哭起来。
中年妇女的哭声在江文溪的耳边徘徊。
江文溪望着前方奔跑的男子,刹那间,心底涌上一股异常愤怒的情绪,她迈开腿就朝着他追去:“前面那个穿咖啡夹克的站住!”
那人回头望着又有人追上来,急忙要穿过马路。还有七八秒交通信号灯就要转为绿灯了,一旦转为绿灯,想要抓到那人根本就不可能了。
毫不犹豫,江文溪操起手中的壁布样本,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力地朝那名男子扔去。绿灯亮起的同时,样本砸中了他的脑袋,他向前跌倒,手中的牛皮信封也摔了出去。
迎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刚起动,一个急刹车便停了下来。两边刚起步的车子相继停下,一时间,整个路口变得混乱起来。
那名抢劫的男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摸着被砸肿起的后脑,还想去捡地上的牛皮信封。
江文溪度极快,三步并两步冲到路中央,伸手刚想擒住那人,谁知他反手就一掌甩过来。江文溪眼明手快,侧身躲过这一巴掌,一只手迅扣住他的右肩,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将他的左手曲到身背后用力地按在地上,怒道:“看你往哪跑!”
乐天坐在车内,双手按在方向盘上,阴寒着脸凝视着不远处那个赤手空拳抓抢劫犯的女人。幸好他刹车及时,不然车子就撞上去了。
坐在副驾的沈先非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看到乐天的脸色很坏,说:“你还好吧。”
“嗯。”乐天紧绷着俊脸轻哼了一声,紧盯前方那抹身影,愤恨地咬紧了牙,大力地打了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一旁的慢车道上。
将车停稳,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带着一身的怒气,“嘭”地将车门甩上。
走回路中央,他看到了那本他急要的壁布样本,被砸得散落了一地,胸中的怒火已然到了濒临暴的边缘。
他让人把样本送下来,只因为多等了两个红灯的时间,现在就弄成了这样?!
又是那个江文溪!
沈先非下了车,看到一地的壁布样本,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是我那个样本?”
抿紧着唇角,乐天冷着脸,俯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壁布样本。沈先非跟着将壁布样本一张一张捡起。
牛皮纸信封里装的是两万块钱,那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刚从银行取出来,准备交到医院付老公医药费的。在银行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出了银行门,走了没多远就遇上抢劫。江文溪捉到那名抢劫男子,无疑是救了她全家。她拉着江文溪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周围乱哄哄的声音,让江文溪觉得头一阵眩晕,捂着耳朵,她抬头望向天空,太阳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骤然间,她从浑沌中清醒过来,她在等那四个圈的黑色轿车,把样本送给白魔男。看到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一瞬间,她如同溺入冰寒的大海。
样本呢?怎么不见了?这么多人围着在这里做什么?造成交通堵塞是不道德的。她好像要送资料给白魔男,怎么跑来看人家抓贼?这些人干嘛盯着她,抓贼不关她的事啦,别拉她的手,快松手啊。
挣脱被抓住的手,江文溪急急地推开人群,四处找寻那个厚重的壁布样本夹。弯着身体,目光顺着马路地面一寸寸搜寻,就是不见那本样本。
怎么办?怎么办?
江文溪急得直挠头,明明抓在手上好好的,怎么就莫明其妙不见了?
难不成时空扭曲了?样本也学会穿越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找一个资料夹?”
听到路人甲的声音,她激动地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对。”
“哦,那边,被两个男人捡了。”
被两个男人捡了?收废品也出现竞争?
江文溪急转身,望向一旁的慢车道,当看清标记为四个圈的黑色轿车以及立在车旁整理某样很眼熟东西的男子,她抚住额头,在心中呼唤着上帝。
快步小跑过去,她颤微微地叫了一声:“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