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轻举妄动,他还没有走,也许他知道我在楼上,故意不出声,让我以为他走了,等我下楼将我擒住。他骗不了我,尽管他屏住呼吸,身体上散发出的汗臭味却越来越浓郁。我也屏住呼吸,静候其变。
我们在沉默之中比拼耐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别墅里的空气紧张得有个细微的声音就可以引爆。
最后,他支撑不住了。
他吼叫道:“孙子,我知道你就在楼上,老实点滚下来,给老子跪下来磕几个响头,老子就放你一马,你开你的黑车,我们开我们的黑车,井水不犯河水。”
我没有吭气,不会上他的当,况且,我没有给人跪下磕头的习惯。
吼叫完,他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他走出了别墅。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还是一动不动。
他不像我想的那样弱智,他的行动却在我的掌控之中,超越不了我想象力的范围。屋外的风声雨声在我脑海消失,那些声音被我大脑过滤掉了,尽管依然存在。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制造的声音上。
这是我特有的能力。
从小到大,因为我的孤独,造就了这种非凡的能力。无论是在人群中还是一个人独处,我都是寂寞的,我可以集中精力到某件事情上,谁也影响不了我,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果然,我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那是他蹑手蹑脚进入别墅的脚步声。
他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当然,他是不敢打亮手电的。
同时,他身上的汗臭味也欺骗不了我。
我的鼻子和耳朵一样灵敏。
我心想,王八蛋,你的死期已到。
他站在楼下,等待着我下楼。
他这种潜伏在我眼里太小儿科了。
我不想和他这样无聊的僵持下去了,游戏该结束了。我吹起了口哨。口哨声是他死亡的前奏,可怕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我要杀了他。听到口哨声,他打亮了手电,说:“妈的,老子就晓得你在楼上,还和我玩。”然后,他骂骂咧咧地上楼。
还剩三个阶梯,他就可以到达楼上。
这时,我闪出来,举着石头站在楼梯口。
他停住了脚步,手电光照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眼睛被手电光照得睁不开,但是不影响我把石头狠劲地砸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身体随着石头滚了下去。
我突然爆出了一阵狂笑。
荡气回肠的狂笑。
这个鬼魂飘荡的世界充满了我的狂笑声。
此时,我是这个世界的王。
鬼魂们和我一起狂欢。
他还没有死,躺在地上抽搐。我捡起地上的手电,照了照他的脸,他脸上全是血,眼睛还睁着,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愤怒,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睛里只有垂死的哀绵,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兔子临死前的眼睛。见到血,我特别兴奋。我用脚尖撩了撩他流血不止的头,冷笑着说:“孙子,我不要你给我下跪,可是我一定会送你下地狱。”
他的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如果说我在杀死金晖时,曾经动过一丝怜悯之心,现在面对将死的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却心如铁石。
我捡起那块染血的石头,又一次重重地朝他头上砸下去。
他蹬了几下腿,就永远不会醒来了。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应该什么也看不见了,尽管没有闭上。
那就让他的眼睛睁着吧,死了也可以对我加深印象。
我脱光了他的衣服,他身上的皮肤竟然很白,和那张黑脸仿佛不是同一个人。我摸了摸那白生生的死人的皮肤,还有暖意。用那把剔骨尖刀挂掉了他的头发,也刮掉了他的腋毛以及iati的毛,此时,他的iati,那猪大肠般的东西缩进去,只露出短短的一截,我突然觉得很好笑,这象征着男性雄奇的东西在它的主人死后,竟然也萎缩了。然后,我疯狂地在他的身体上使劲拍打,发出沉闷的声音。拍打完后,我把他的身体翻过来,背朝上面。我操起了剔骨尖刀,我可以感觉到我在笑,感觉到内心的兴奋,我抑制住不让自己的手因为兴奋而抖动。我把刀尖插入了他颅顶的头皮上,使劲地往下拉,一直拉到股沟……刀划破皮肤的声音十分美妙,让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
别墅区里有个水池,那原来是个石灰池,池底还有凝固的石灰。
我把剥下的人皮放到里面清洗干净,然后装在一个包里,放进了我的车的后备箱。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池子里的水就会变得清澈,尽管颜色会变绿,里面会出现许多浮在上面细菌。
收拾干净现场,我开着他的车离开了废置的别墅区。
开别人的车十分不习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雨还在下,但是小了很多,我心里一阵窃喜。
这时,我听到了风雨的声音。
风雨声仿佛是交响乐。
庆祝我的胜利。
我把他的车开到离废置别墅区很远的地方,停在了路边。这是一条偏僻的公路,路上暂时没有车辆通过。我把车停在路中间,死者的尸体被放在了驾驶位置上。我在后备箱上找到了一个塑料桶,从油箱里放出一桶汽油,浇在了车里面。
我又放了一桶汽油,浇在车身上。
我把塑料桶放回后备箱。
这时,天上飘下的只是细雨。
汽油顺着车身流下来,顺着雨水在路面上流淌。
我远远地站着,摘下帽子,打着了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我把烟头扔到路面的汽油上。汽油噗地一声,燃烧起来。
一条火蛇在雨中朝轿车窜过去。
我看着桑塔纳轿车燃烧起来,然后才离开公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废置的别墅区奔去。
汽车在我身后熊熊燃烧,不时还传来爆炸声。
几小时后,天蒙蒙亮,我清理完杀人现场,开着车,路过那里。有警车停在烧毁的车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看热闹的司机把车停在前后,人却在现场围观。车烧得只剩下了一个框架,那个黑车司机烧成了一团焦炭。烧毁的车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我把车停在了前面稍远的地方,下了车,朝现场走去。我特别镇定。
此时,雨停了,天上乌云在散去,有些地方露出了蓝天,今天应该有个好天气。
我问一个警察:“发生什么事情了?”警察说:“可能是车自燃了。”
我说:“这个司机怎么那么笨,也不下车。”
警察说:“也许来不及了。”
我说:“可怜的人。”
警察说:“教训哪,你们开车的人一定要小心呀,平常没事多检查一下车,安全第一。”
我说:“你说得对,说得对。”
我的目光落在车上那团黑乎乎的焦炭上面,仿佛看到那个黑车司机朝我瞪着眼睛,我心里说:“瞪什么瞪,还不赶快去投胎。”
我回到车里,启动了车。
我打开车里的音响。
传来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
……在主厅大房间内
人们举起狂欢之火
他们用钢刀挥刺着
却杀不死心中恶魔
我最后只记得
我拼命奔向大门口
我必须找到回路
再回到我的旅程
‘放松点吧’
看门人说
我们天生受诱惑
你可以随时离开
心却永远无法解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