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警惕地说:“你笑什么?”
我说:“笑那个你鄙视的男人。”
姑娘说:“嗯,嗯,他是很可笑的,年纪一大把了的老网虫,就他那贱样,还泡妞。这样的猥琐老男人,我见多了。”
我咬着牙想,在她眼里,我也是猥琐男吧。
她一定不清楚我内心的想法。
要是知道,她会怎么样,我真想告诉她,我要杀了她,让她那张臭嘴永远给老子闭上,让她那傲气的表情变得恐惧,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我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口,只是把车往郊外开。
涂完唇膏,姑娘发现不对,说:“师傅,你这是往哪里开呀?”
我说:“我抄近路。”
她说:“这也不对呀,方向都反了,抄什么近路呀。”
这时,我发现后面有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跟着我。
我悚然一惊。
不对,跟着我的车是辆黑车。我大意了,刚才拉客时,没有注意后面有没有黑车。盯上我的黑车也许不清楚我的底细,跟着我是想摸我的底牌,要是我是帮派中人,他就放过我,如果被他发现我是跑单帮的,那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有很多整人的办法,任何一个办法,都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放弃了和姑娘玩捉迷藏的死亡游戏。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后面的车也缓缓地停在了路边,和我的车保持一段距离,这证实了我的判断。
我对姑娘说:“你下车吧,我有急事,不能拉你了。”
姑娘变了脸色,喊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下这么大的雨,你要把我赶下车,太过分了,没有见过你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黑车司机。”
我说:“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
姑娘说:“我不管,今天你这车我坐定了,你要不把我拉到钱柜,我就报警。”
我万分无奈,她要报了警,同样是倒霉的事情。
没有办法,我只好豁出去了,先把她拉到目的地,然后再想办法对付盯梢的黑车司机。
把姑娘送到目的地,看着姑娘下车走进钱柜的大门,我心里说:臭丫头,下次别让我碰见你。
那辆黑车还是跟在后面。
看来,今夜,他是铁定粘上我了。
这王八蛋,不好好拉客赚钱,盯着老子干什么哪!
被他盯上,意味着什么?
我很清楚,我已经无法甩开他了,那只有……
这时,我的脸色一定阴沉得像这雨夜的天空。
我开着车,朝郊外奔驰而去。
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还是紧紧地跟在后面。
我心里说:“来吧,来吧,我们来玩个游戏。你他妈的不是想玩吗,老子陪你玩,看是鱼死,还是网破。你有你们的游戏规则,我也有我的游戏规则,今夜,必须按老子的游戏规则来玩,我看玩不死你!狗日的。”
车在郊区的公路上奔驰。
我打开了车里的音响。
传来我喜欢的老鹰乐队的老歌《加州旅馆》:
在黑暗荒凉的高速公路上
冷风吹着我的头发
浓烈的烤烟味道
散发在空气中
抬头向远处眺望
我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
我的头越来越沉重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我必须停下来过夜了
她站在门口那里
我听到了教堂的钟声
我告诉自己
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
我本以为那黑车司机会知难而退,要是他放弃了,我也会放弃,我并不是非要杀了他。今夜,我本想杀的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而不是他。没料到,他还是紧紧咬住我不放,看来帮派的人的确牛逼,我惹不起,躲也躲不过。那没有办法了,是你把我逼到绝路上的,来吧,我们来捉迷藏。
我把车开进了那条小路。
后面的车也跟了上来。
寂寞的荒野在雨中颤抖。
车灯的光束撕裂着黑暗和雨帘。
我听见鬼魂的呻吟,呼号。
我想大声喊叫,告诉那些在荒野淫雨中游荡的鬼魂,我给他们带来新的伙伴了。可是,我没有喊叫,车开进荒凉的别墅区后,熄了火。我下了车,躲进了别墅区里。那个黑车司机把车停在了我的车后,也熄了火。他也下了车。
我坐在某栋别墅底层的一个角落里,点燃了一根烟。
此时,我十分冷静,每当这样的时刻,我都十分冷静。
黑车司机站在雨中,茫然四顾。
他从车里拿了手电,四处照射。夜雨中的别墅区,阴森可怖。他说:“这是什么鬼地方?”不过,这人胆子很大,他挨个挨个地在别墅里寻找我。
我听得见他的说话声。
走进一栋别墅,他就会喊道:“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我搞不清楚,他哪来的胆量,竟敢一个人来找我。
我故意吹起了口哨。
听到口哨声,他就会跑出身处的那栋别墅,站在外面,寻找着口哨声传来的方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焦虑,果然,我听到了他在雨中湿漉漉的声音:“你到底是谁,给老子滚出来,说清楚,老子就放了你,否则,有你好瞧的。”
我冷笑着,继续吹着口哨。
我心想,如果在市区,在你们的势力范围,你说这样的话,我会害怕,会担心,可是,你是在一片坟墓般的废置的别墅区里,轮不到你发狠,这应该是我的地盘,我一个人的地盘,在这里,应该由我说了算。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在临近。
就在他靠近我这栋别墅时,我停止了吹口哨,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到另外一头的别墅里去了。
他走进了刚才我栖身的别墅里,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他吼叫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
我听到他的吼叫,我也大声说:“有种来找我呀,你要是能够找到我,我给你当孙子。”
听到我的话,他显得愤怒极了:“你等着,妈的,老子非把你找出来,让你跪在地上叫我爷爷。”
我可以肯定,这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而且是帮派里的一个小头目,有点艺高人胆大的味道。这对我而言,是个挑战。正面的单打独斗,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进了这片别墅区,就甭想活着出去了。
我又点燃了一根烟,吹起了口哨。
他又寻声而来。
……
他被我逗得在别墅区里跑来跑去,浑身湿透了。
显然,他很生气,也许,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玩过。说实话,这是个智商低下的家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蛮夫。和他这样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游戏。我在最后一个藏身的别墅里抽着烟,吹着口哨,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头。
他的脚步声渐渐临近。
这次我没有离开这栋别墅,而是抱着石头上了楼。
他走进了这栋别墅。
我在楼上清晰地听到他沉重的喘息,还有水从他衣服上滴到地上的声音。我还闻到了他湿漉漉的身体上散发出的汗臭。
手电光落在地上还没有燃灭的烟头上,他骂了声:“妈的,什么东西,和老子捉迷藏。”
这时,我有点紧张了。
我对自己说:“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杀人不过如此,就像杀死一只兔子那么简单,混蛋,冷静,冷静。”
也许是因为听不到我的声音了,他也没有再吼叫,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猜他一定会上楼来找我,因为楼梯上有我的湿脚印,我就埋伏在楼梯的上面,等待着他上楼。
等了好大一会,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手电光也熄灭了。
外面还是风雨交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