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要些东西吃吧。我不能光站着和你们聊天的。我不想挨骂。”蓝天彩压低声音说。
“好,你每样给我们来一份。”美华不改夸张。
“我们酒店的饺子很好吃的。”她说着,为我们端上菜。
秋怡忽然问她:“你在这里是这个岗位吗?每天都这样上班吗?”
她没有看秋怡,还是和美华说话:“我今天是帮同事顶班的,我不用推餐车的。我从前在那儿。”她指指大堂:“我是迎宾的,一般都是站在门口,来了客人只管笑便行了。像今天的工作我一般不用做,上个月我才调去楼上餐饮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漂亮。”
“对,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原来迎宾姐姐这么漂亮。”美华又逗她。
“是啊,你不知道,我刚上班的那几天,客人们都不进来喝茶,全都聚在外面等位子,队伍排得好长好长。”她夸张的以两手比了一下长度,还长吁着气。
“我明白的,人们全都在外面排队看你。”
“那时候,我才相信原来我真的很漂亮。”
“哈哈哈……”
美华再次笑得前俯后仰,蓝天彩却不敢放肆的笑,强忍笑容的眼角笑出弯弯的弧度,就像树梢尽头那朵艳丽绽放的桃花,在树干上刻下弯月形的影子。只要和美华一起,她们便能因一些最简单的话题发笑,也会莫名其妙的痛哭流涕。她们疯疯癫癫,旁若无人,那是只属于她们的世界,即使是我和健和也无法插足其中。
我仿佛又看到从前的那个她,她的笑声慢慢的渗透我的心田,快慰伴着难明的嫉妒充斥在我的周围。“为什么你不再对我这样笑?”
一碟碟的糕点摆了上来,蓝天彩低头翻找她的印章:“啊,我放哪儿去了?”后面有人对她招手。她着急的丢下我们,把餐车拉到靠墙的一角。
她忙碌着,推着餐车在人流中转来转去。我没有再看她,徒劳的不让自己追随她的身影。秋怡去了洗手间,美华又禁不住去到蓝天彩的跟前。她们一起在角落里说着属于她们的世界的语言。
我沉默不语。健和像从前一样活跃的无话不说:“你们昨晚谈得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提不起一点精神。回想昨晚的点滴,我不明白我有哪里做错了,也不明白何以受伤害和被背负的我却表现得更像一个罪人。
“有时候,我会想,爸爸和蓝天彩曾经的缘分是为了成全什么呢?”
我不喜欢这个话题,任何时候我都不喜欢听到宋华的名字,更何况在她的面前。然而,健和却像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快。他的思绪像回到很久以前:“我没有告诉过你吧?我怎么会喜欢美华的?”
“说吧,少啰嗦。”这家伙一开始严肃我便害怕,他有时候会絮絮叨叨的像个女人。
“去年,你去黄山之前,爸爸告诉我,他要和一个大四女生结婚。我气坏了,便跑到学校里找那个叫蓝天彩的女人。当时,在饭堂里兄弟们往人堆里一指说:那个便是蓝天彩。我讨厌那个女的,便想,这小不点居然敢勾引我的爸爸。所以,那几天我总跟在她的后面捉弄她。她摔倒、被后面的石子砸、更莫名其妙的在夜间被黑衣人跳出来恐吓……。我玩得开心极了,可是,后来,清明假期过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很漂亮的高个女孩子。我偷听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搞错了。那个高个女孩子才是蓝天彩。她叫郑美华,那时候,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很开心,开心她不是蓝天彩,开心她不是要做我妈妈的女人。”
我诧异的转过脸,健和显得很得意,抬头看着在远处忙碌的姐妹俩,眼神中却掠过一丝不常见的哀伤:“我现在常常会想,蓝天彩和爸爸的孽缘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恋上郑美华,还是为了让你痛失蓝天彩?”
我不禁叹气,他的话正说中了我的心事。对健和,我从来不隐藏什么,即使我和他的未来妈妈在发生一段不伦之恋,我也毫不掩饰,我对他的信任究竟来源于什么?是因为同袍兄弟的血缘,是因为自小长大的相知,还是因为我明白在他的面前我根本无法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