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人都是嘴硬的主,一旦清醒过来,什么都不说,有几个还服毒自杀了。
月饼见状,便问:“宝莲,你绑我作甚?”
“作甚?你岂不知这些人的身份?”陈秋娘反问。
月饼蹙了蹙眉,说:“你想绑我,就直说,却还弄了这借口。这些人的手法身形,一眼都能看出是石金尚训练出来的。我能看出,你岂能看不出?”
陈秋娘不是宝莲,自然是看不出这些黑衣人的来路的。她方才审问这些黑衣人,这样的举动怕月饼早就有所怀疑了,此时此刻,月饼还这样与她说话,怕因为是他现在是阶下囚,不好撕破脸罢了。
绝对不能放了这小子,否则后患无穷。陈秋娘心里一惊,好在自己之前就想过要将月饼绑了,若是没有绑了,那自己多危险啊。
本来她的剑术虽不错,但这里高手如云,她能得手,完全靠的是下三滥的手段。她师父爱徒心切,虽然觉得自己的徒弟聪敏,易容技术不错,但江湖险恶,他当年都栽到了赵光义手里,何况是自家徒儿。所以,浮光公子再三琢磨,除了教了一些速成的幻术之外,还调配了各种坑人阴人的药,并且在陈秋娘下山之前的半年都在进行各种测试训练。
也因此,陈秋娘在江湖上行走时,就有点有恃无恐了。
“他们为何杀你我?”陈秋娘思绪飘飞了一下,立马拉入了正题。她要从月饼这里找出些许的蛛丝马迹。
“你不是宝莲。”月饼忽然很笃定地说。
陈秋娘站在阴影里,没有说话。月饼却问:“你到底是谁?”
“你猜。”陈秋娘还是用宝莲的声音,但那言语已默认自己不是宝莲了。
“你是主上要抓的女子?”月饼低声问。
“你猜。”陈秋娘还是这样说。月饼到底是聪敏之人,立刻就笃定陈秋娘就是他的主子要抓的女子,整个人激动起来,问:“你,你,你要如何?”
“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别紧张啊。”陈秋娘蹲身下来,拿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月饼的脖颈上比划着。
“你,你问,莫要拿了匕首来,这匕首不长眼,一个失手....”月饼十分惊恐的样子。
陈秋娘斜睨了此人一眼,一抬手就在他脖颈上划了一条口子,在他即将要叫出声时,她沉声喝道:“别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除此之外,你多说一个字,我就在你身上划一刀。”
“可你不怕我大声喊,引人来么?”月饼不死心地问。
陈秋娘没回答,一边数数一边拿匕首在他身上划刀痕。月饼“啊啊啊啊”地咬着牙。陈秋娘划完之后,才说:“我耐心有限,别拿你的命来赌。”
“嗯。”月饼低声回答。
陈秋娘便问:“杀我的是什么人?”
“是陛下的人。本来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却没想到陛下出其不意,看样子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将主上在汴京的势力连根拔除。”月饼说。
原来真是赵匡胤开始行动了,看样子兄友弟恭都是假象,两兄弟早就生了罅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不过,这批人没能完成击杀宝莲和月饼的任务,想必赵匡胤那边很快就会知道,不一会儿就有另一批人到来。在他们到来之前,必须要换个身份。
“你们在这宫内多少人?”陈秋娘又问。
月饼哭着说:“我只是个小角色,平素也是只与猛哥联系,除了今晚见到的几人,就没见过别人了。”
陈秋娘也不追究这话的真实性,便继续问:“费小怜的妹妹关在哪里?”
“西苑,西苑的湖心亭。”月饼回答得快。
“当年你主子的暗卫领头去蜀中的,除了王全斌,还有谁?”陈秋娘只捡自己感兴趣的问。
月饼一愣,随即便说:“执行任务的人是猛哥,宝莲也是去了的。我当时没去。”
“陛下在何处?”陈秋娘蹲身在月饼面前。
“据闻在太后宫中。”月饼回答得很快。
陈秋娘总觉得不对,但来不及细想,只思量先问完再打算下一步,于是继续问:“石金尚如今何在?”
“与魏王守城去了。”月饼回答得十分顺溜。
陈秋娘也不理会其中疑点,只又询问了一些别的问题。正当月饼以为糊弄了她,希望她放人之时,陈秋娘冷笑道:“你说的话还不足以让你活命,你以为我那么傻?还真相信你说的?”
“你,你到底是谁?”月饼十分惊恐地问。
“你不是知道了么?你们也说我心狠手辣的,更何况你们常常给我母亲脸色看。”陈秋娘一刀狠狠扎在了月饼的手腕上,几乎将他定在了木柱头上。月饼疼得龇牙咧嘴,破口大骂她不得好死。
“是你,是你。”月饼咬牙切齿地说,“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张氏那位看中你什么?不过也是看中你是蜀国亡国公主,可能知道宝藏的下落罢了,你以为,呵,你以为——”
“王八羔子,还挑拨我们夫妻关系。”陈秋娘恶狠狠地说着,将匕首抽出来将月饼的另一只手定住。
“你不得好死。”月饼咒骂。
“我如何死法,你是看不到了。但我却能看得到你怎么死的。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利用缩骨功逃脱束缚,从而对付我。呵,你太天真了。若你真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师承何人。再者,我可不相信赵光义那个王八羔子会将一个废物放在那么重要的地方。”陈秋娘笑着说。
“你如何得知缩骨功?”月饼不再是之前的惊恐状,现在被陈秋娘识破,他也没有藏着掖着了,语气反而平静了。
“没空告诉你。”陈秋娘冷笑一声,匕首从他的左手手腕上拿下来,拭擦干净放入袖中,然后长剑一挥,直接将这个月饼穿胸而过。
其实,月饼不知的是费小怜到她的房里,得知宝莲已死,而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女儿时,曾给了她一份儿名单。其中,专门详细说了这个小太监的情况,还说当年屠杀蜀王宫的,也有这小太监,另外还有东宫那位护卫首领,也就是所谓的猛哥。当年联合击杀青梅的就是这两人。而且这两人凶很毒辣,诡计多端,尤其是这个叫月饼的太监,似乎身体奇特,有时能够将自己关入非常狭窄的箱子里。
陈秋娘当时就怀疑是缩骨功,所以就特别注意了一下月饼的手,仔细看那些骨节,还真是缩骨功。于是,她就先发制人了。由于费小怜说了这人不知沾了多少血,而且诡计多端,做事咄咄逼人。
她实力不济,全靠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所以不能铤而走险,更不能妇人之仁。因此,她在处理月饼时,几乎不敢有一丝一毫细想,更别提想什么现代人与人平等的观念,她怕想了就会犹豫,最终害了自己。
于是,她不断告诫自己的就是在这个杀人如麻的乱世,要想守护一个人,就要变得更强,必要时还要狠毒。
“我要活着,我要变得强悍,这样才可以并肩与他站在一起。”这就是陈秋娘的想法。于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心无旁骛”地杀掉了月饼。
月饼在临死前以一种难以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仿若是不相信他真的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小女子的手里。
陈秋娘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埋头拔出长剑,又怕这个人渣不死,继续狠狠补上一剑,撒上师父给的麻醉药粉。过了片刻,在确认了月饼死之后,才将月饼的尸体严严实实地捆起来,扔到了先前抛尸的井里,将盖子盖上。
她冷静地做完这一切,这期间不容许自己有半点的思考与犹豫。待做完这一切,她才闻到自己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强忍住胃部的翻腾,不让自己呕吐出来。她将现场收拾一番,估摸那些黑衣人的同伙快来了,于是快步离开。
她并没有回醉香宫,因为经过眼前的事,那边肯定很危险了,此刻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于是陈秋娘快步离开了这偏僻的宫殿,找了一个僻静院落,在人迹罕至的湖水里清洗了一下匕首以及手上的血污。
这会儿,天已完全黑了,北方春夜起了呼呼的大风。温度颇低,水有些刺骨。她刚清洗好匕首,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越来越近。陈秋娘不由得皱起眉头,暗想可能是相当于警犬之类的。
“真是麻烦。”她自语一句,将怀中的药品玉佩都收拾起来,用防水布裹了又裹,当然这防水布就是来自于九大家族的工艺。她师父在拯救了陈秋娘之后,开了清单给张赐,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堆东西,比如洗发水、香皂、肥皂,防水布,精美的铁箱子,各种纸张.....
拿苏清苑的话说“我帮了你张老二这么大的忙,你要敢皱一下眉,我保准你娶不到我徒弟”,苏清苑说这话是张赐转诉的。他转述这话时,一脸不屑地说,“什么公子如玉,宛若神人,敲诈勒索,与匪类无异。”
陈秋娘只是笑,先前她以为师父屋内那些现代化的玩意儿是出重金买来的。当然,这种玩意儿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只能九大家族内部人员使用,且一旦流出去,就会被追查到底,家法伺候。九大家族各有所长,互相之间的物品也是要买卖的。
陈秋娘这回出来,从师父的宝库里捡了很多携带方便又有莫大用处的东西,这防水布就是其中之一。她将师父给的药品以及一些重要东西包裹严实,就跳入湖中。湖水冰冷刺骨,她也顾不得,只快速游向远方。游了一阵,她渐渐靠边,在湖边低矮处爬上去后,她回头看方才蹲着清洗的地方,已经是火把点点,狗叫起伏,看来那些狗还是真拿来追踪她的,可惜即便师父没教过,但在现代社会刑侦抗日电视剧里泡大的她早知道如何摆脱狗的追踪。
不过,这会儿真不是得意的时候,北方春夜降了温,又呼呼刮风。风一吹来,刚从湖里爬起来的陈秋娘直直哆嗦,此时此刻,她迫切想要的是温热的火炉,干净的衣服。再者,那些人必定不是省油的灯,追踪到那里不见人影,定知她入了水,肯定要沿着湖边寻。此时,万不可在此逗留。于是,她思量一番,又入了水。果然,那群人很快就沿着湖边寻找,在她方才逗留的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天气太冷,在水中太长时间,即便是熟悉水性的陈秋娘也觉得四肢渐渐僵硬,整个人忍不住打哆嗦。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即便不死再这湖里,也会生一场大病。而至此关键之时,生病也是大忌讳。
必须要上岸了。陈秋娘咬紧牙关,看了看周遭,又游了一段距离,在湖水曲径浅水处上了岸。由于天黑,陈秋娘亦不此地为何处,只觉得这应该不湖水的边缘,也不该是湖水的源头。她是学建筑的,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懂得点。这水流的速度以及这周围的布局,应该是湖心。
湖心?难道游了一阵子居然到了西苑了?陈秋娘略略思考了一下所行的方向以及大约所用的时间,确信这就是西边的太仙湖。而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太仙湖上一个人造的岛屿。至于这岛屿是不是关押费小怜的那一座,她并不确定。
但因这里是宫内最大的太仙湖,可能关押着费小怜的胞妹,那么就一定有人看守,自己一定要小心行事。陈秋娘蹑手蹑脚地爬上岸,在竹林里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这才四处看了看。这座岛比较大,竹林掩映处是一座小型院落,具有中国南方私家园林的特点,倒是少了皇家园林的大气。大约是仿了江南风格吧。
陈秋娘在这座院落外的树丛里隐蔽起来,看见院落里有灯火,透过格子的竹编落地花墙,似有人跪坐在软榻上在泡茶。旁边人影绰绰,看姿势像是伺候的人。
“宸妃,风甚紧,落了外墙否?”有老妇人恭敬的声音响起。
“竹林掩映,不必如此麻烦,你且拿些糕点过来。”是极其温润的女子声音,让人想到日光下温润的玉。
赵匡胤的宸妃是谁?陈秋娘仔细想了又想,然而还是没印象。她那会儿与戴元庆谈起这个时代,所谈最多的还是英雄豪杰。赵匡胤的后宫亦只知花蕊夫人,此人是谁?陈秋娘很是疑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