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礼物
这一天绵奕又从四阿哥哪里得到了赏赐,绵奕仔细地盯着那个严严实实的小匣子,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宝石戒指,珍珠?绵奕想了想却觉得不是。如果她成了四阿哥的侍妾,或许好是那些东西。或者,金元宝?
绵奕将匣子抱到怀里,才刚刚走出古香斋,匣子就被几个比她大的丫头给夺了去。几个丫头急急忙忙地打开匣子,原来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一个丫头说:“切,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呢!原来就是这些破东西!”几个丫头将匣子里的东西倒出来,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匣子里的隔层,于是失望而归。
绵奕将地上的笔墨纸砚捡起来,还好没有弄坏。绵奕将这些东西重新收到匣子里,欢欢喜喜地朝晴华轩走去。
绵奕将笔墨纸砚放到自己屋的书案上摆好,铺好宣纸,磨了些许墨,提起笔来。这是她第一次拿起狼毫毛笔。
绵奕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魏绵奕”,绵奕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写得这么好,她真的好惊讶!
绵奕将毛笔搁在笔架子上,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穿着绣满大朵红牡丹的黄绸缎,珠宝挂满了她的冠冕,冠冕两边有珠花,左边一串珠络,中央一只翠玉凤凰。这个人便是熹贵妃。
陈胜文必须问个究竟,才能回去复命。刚走了不多数步,隆科多发见他了,向他招招手。
“你去奏报皇后,四阿哥弘历别走远了!皇上说不定随时要见四阿哥弘历。”
“是。”陈胜文回去悄悄奏报了皇后,很快地宫内都知道胤禛危在旦夕了。大
家都把一颗心悬得高高地,准备适应不测之变,只有谦妃不死心,半夜里起来祷祝上苍,把自己的寿数借给胤禛。她不知上苍可肯默佑?但这样做了,仿佛心里好过多了。
熹贵妃心里当然也不会好过。虽然胤禛对她,已似到了恩尽义绝的地步,到底也还有过宠冠六宫的日子,追思往日恩情,不免临风雪涕。但是这不是伤心的时候,她十分清楚,自己正到了一生最紧要的关头,丝毫怠忽不得,特别是在四阿哥弘历身上,她必须多下工夫,把他抓得紧紧地。
她教了四阿哥弘历不少的话,其中最重要的只有一句:“封额娘做太后。”这句话说起来不难,难在要说得是时候,不能说迟了,说迟了就可能又落在皇后后面,不是同日并封,两宫齐尊。但更不能说早了,如果胤禛犹未宾天,四阿哥弘历说了这句话,会替她惹来大祸。最好是在胤禛一咽气,四阿哥弘历柩前即位,第一句就说这话,那便是御口亲封,最光明正大的了。
熹贵妃在那里为自己的名位作打算,同样地,隆科多也在各方面为维持自己的权力作积极的部署。就在皇后生日那天,他又多了一项差使:“署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在内廷当差的“御前侍卫”和“乾清门侍卫”,都在“正黄”、“镶黄”、“正白”这所谓“上三旗”中选拔。
隆科多由于这一项差使,使得他掌握了指挥正黄旗侍卫的权力,对于控制宫门交通,获得了更多的方便。
其次是商量题命大臣的名单,与此密议的,除了鄂尔泰和李荣保以外,就只有一个李卫。
密议的地点是在隆科多家的一座水阁中,三面隔绝,唯一的通路一座曲栏小桥,派了亲信家人在入口之处守住。因为是如此严密,所以每一个人说话,便都不须有任何顾忌。
当然是隆科多首先发言,“上头的病,比外面所知道的要厉害得多!”他说,“一句话,‘灯尽油干’,说完就完。这一倒下来,整个儿的千斤重担,都在咱们身上。趁上头还有口气,咱们该让他说些什么!”
“还不就是派顾命大臣这一档子事吗?”鄂尔泰搭腔,“反正总不能把恭老六搁在里面。”
“继园,”隆科多看着李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家听听。”李卫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想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顾命大臣,多出亲命,从无臣下拟呈之例,倘或冒昧进言,惹起反感,偏偏不如所期,岂非弄巧成拙?”
“这不会。”隆科多极肯定地说,“我有把握。”
“好吧,那咱们就想名字吧!”李荣保用他那为鼻烟染得黑黑的手指,指点着说,“你、他、我,还有他。这里就四个了。”
“军机大臣全班。”
“不,不!”隆科多纠正鄂尔泰的话,“怎么说是全班?文博川不在内。”
“那么就是四位。穆、杜、匡、焦,加上咱们哥儿三,一共七位。够了,够了!”
“还应该添一个。”隆科多说了这一句,望着李卫又问:“你懂我的意思吗?”
“中堂的意思我懂。”李卫点点头。不仅李卫,就是鄂尔泰、李荣保,稍微想一想,也都懂了隆科多的用意。
大清朝的家法,对于“亲亲尊贤”四个字,看得特重,选派顾命大臣,辅保幼主,更不能有违这两个规矩,但“尊贤”的贤,只凭宸断,“亲亲”的亲,却是丝毫不能假借的,至亲莫如手足,胤禛又曾受孝静太后的抚养。
这样说来,亲中之亲,莫如果亲王,所以顾命大臣的名单中,如果要排挤掉果亲王,就必须有一个适当的人,作为代替。
允禧是额驸,胤禛的嫡亲姐夫,年龄较长,而且以御前大臣兼着照料大阿哥上书房的事务,派为顾命大臣,不失“亲亲”之义,这样,用此一位沉默寡言的老好人来抵制恭王,勉强也可以杜塞悠悠之口。
顾命八大臣算是有了。接着又拟定了“恭办丧仪大臣”的名单,这是一项荣衔,也是一项优差,只要列名在上,等大丧告一段落之后,照例有恩
赏作为酬庸。隆科多对于这些无关大计的名单,并无一定的成见,所以恭王亦是内定的人选之一。但是他定下一个原则,在京的“恭办丧仪大臣”,一律不必赴圆明园,只在京里当差好了。当然,这也是抵制恭王。
当然这是胤禛身后之事,一纸上谕可了,此时不必亟亟。倒是专办宫廷红白喜事的内务府的官员,这几天又要象胤禛万寿以前那段日子一样,大大地忙一阵了。
预办后事,不能象万寿、大婚的盛典那样,喜气洋洋地敞开来干。所以隆科多召集了一个秘密会议,预先检点准备,第一当然是要钱,不在话下。
但还有两样东西,比钱更重要,在京城里是现成的,叱嗟立办,而在圆明园却
必须早早张罗。一样是胤禛的棺木,天气太热,一倒下来就得入殓。胤禛的棺木称为“金匮”,材料早已有了,是一副阴沉木的板,其色黝黑,扣击着渊渊作金石之声,据说尸体装在里面,千年不坏。这种稀世奇材,出在云南山中,内务府办这副板,光是运费就报销了四十万两银子。
材料存在京里“皇木厂”,隆科多下令:火速运来,要快,而且要秘密。还有一项是白布。等胤禛一入“金匮”,幼主成服,宫内宫外,妃嫔宫眷、文武百官,统通要换白布孝服,许多地方还要换上白布孝幔,这大部分要内务府供应。
在京里,只要把几名“祥”字号的绸缎庄掌柜传了来,要多少,有多少,在圆明园却不得不预作准备。
此外丧仪中还有应行备办的物品,数千百种,少一样就是“恭办丧仪疏略”的罪名,谁也担不起干系。但办得平稳无事,却颇有油水可捞,而且将来叙劳绩的保案中,还有升官换顶戴的大好处。所以内务府的司官们怀着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的心情,关起门来,查会典、找成例、调旧档、开单子、核银数、派头办、动公事,忙得不亦乐乎,跟那些“酒以浇愁、牌以遣兴”的军机章京的懒散无聊,恰好大异其趣。
军机处越清闲,胤禛心里越焦急。明朝的万历皇帝,有四十年不临朝,躲在深宫设坛修道的。清朝的胤禛有一天未能亲裁军国大政,便觉得放不下心,何况一连数天,更何况是军情紧急之时?因此,虽有隆科多一再安慰,说各地都极稳定,不劳廑虑,但病榻上的胤禛,始终悬着一颗心,却又连细问一问军情政务的精神都没有。
这一天午后,服了重用参苓的药,吃了一碗**燕窝粥,很安稳地歇了个午觉,醒来忽觉精神大振。他知道这是极珍贵的一刻,不敢等闲度过,便传旨召隆科多。
一看胤禛居然神采奕奕地靠坐在软榻上,隆科多大为惊异,跪安时随即称贺:“皇上大喜!圣恙真正是大有起色了!”
胤禛摇摇头,只说:“你叫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派侍卫守门,什么人,连皇后在内,都不许进来。”
这是有极重要、极机密的话要说,隆科多懔然领旨,安排好了,重回御前,垂手肃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