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突然响起冲锋的号角声,让弗雷密尼乌斯执政官始料不及,执政官勒住缰绳,在浓雾中张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箭矢穿透迷雾,一排士兵倒下了,执政官这才意识到他们中了埋伏。
王玉婷下令放箭。当然他们也看不到敌人在哪儿,只知道就在他们前方,在山脚下,士兵们仅是凭感觉和经验放出箭矢。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罗马人刚好全部进入这个狭窄的地段,王玉婷发出攻击信号时,这些人根本没有思考时间。
但王玉婷也没有时间思考,她突然感到地面晃动,整个山坡都在颤抖,不过战斗的意志已让她不能思考多余的情况,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根本没在意发生了什么事。
“队长!是地震!”
德尔非大喊起来。王玉婷只听清地震两个字,巴克尔已窜至她身旁,抱起她,跃向一旁。山顶松垮的土石在震动中滚落,压倒沿途的树木滑向山下。浓雾在这一刻因地质的突然变化消散了,平静的特拉西美诺湖掀起波涛,一浪接一浪,拍打在岸边。岩石滚下山脚,打砸进罗马人的队列,已经在大地晃动中站不稳脚跟的人遇上滚动的石头和翻滚上岸的波浪,更加东倒西歪。
地震只持续了十多秒,大地暂时平静了,王玉婷站直身子,看了眼山下的罗马人。“这是个机会!”她大喊一声,高举短剑,士兵们响应她的呼喊,士气大振,冲下山坡。
罗马人没料想到迦太基人的伏兵会这样反应迅速,当他们正要准备战斗,恢复阵型时,敌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远方又传来号角声,迦太基军的士兵听见这声长鸣兴奋地大喊起来。这是自己人的信号,汉尼拔带领殿后的部队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亲自殿后,并把精锐安排在后方的最重要的原因,不用调整队列,士兵一个向后转就可奔向战场。
两支军队汇合一处,像一只口袋似的包围了罗马军。他们的攻击就像尚未平静,依然泛起波浪的特拉西美诺湖,一浪接着一浪。罗马人在狭窄的地段无处可退,他们后身后是无情的湖水。无数士兵被不断赶入湖中,后下水的人推挤前面的人,使他们被迫走向深水区,只有头部还露出水面。但就算这样,他们也逃不过厄运。骑兵绕过战场,从侧面攻击水里的人,浸水中的人无力反抗,清澈的湖水荡漾出血红的波光。
整个战局就像特拉西美诺湖三面环山的地势,罗马人掉进了布袋中,而唯一的出口被迦太基人堵死、封住了。
仅仅半天时间便结束了战斗。湖岸处躺满了尸体,两万具尸首堆积在一个狭窄的小径上,重重叠叠,鲜血一层浸下一层,直至浸入泥土中。湖里也漂浮着不少,有些人是溺水身亡,但大部分人是被冲入中的骑兵杀死,半个湖被染成了红色,与另一边碧绿的湖水对比鲜明。
几名士兵抬着一具将军的尸体来到汉尼拔面前。尸体的甲胄略有纹路装饰,身上的紫色斗篷是军队统帅的标志。一位军官从尸体上摘下金戒指和图章戒指给汉尼拔过目,图章戒指上的图型证明它是罗马执政官的印件,金戒指的内侧刻着主人的名字——盖乌斯-弗雷密尼乌斯。汉尼拔收下了这两件东西,让士兵抬走尸体。
王玉婷和马哈巴尔率领骑兵追击逃走的罗马人,这些逃掉的罗马士兵约有一万人,但他们没有指挥者,已经不够成威胁。他们放弃了军营,躲进特拉西美诺湖附近的一个地势险要的村庄中。王玉婷与马哈巴尔兵分两路,马哈巴尔继续追击剩下的罗马军队,而王玉婷则率领一支军队冲入罗马人的军营。
她放弃了把敌人追杀到底的荣誉,其实另有目的。军营里只剩下奴隶和文职,一些动作迅速的人得知罗马军战败的消息已经逃跑了,来不及逃走的人只好投降。王玉婷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她一一查看俘虏,但结果很失望,没有她想见到的人。
“执政官的客人呢?他在哪儿?”王玉婷向俘虏们发问。翻译转达了她的话。
“尊贵的小姐,你指的客人是谁?”俘虏中一名文职模样的人回答了她。
“黑头发、黑眼睛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有智慧,总会说出些出人意料的话。”王玉婷不耐烦地说。
俘虏想了想,大概已想到她指的是谁了。“您是说西庇阿家的顾问?他不在这里,好几天前被执政官赶走了,因为他总说些执政官不愿听的话。现在想起来,他说得对,他早就预料到我们的失败。”
“他叫什么名字?”王玉婷听见他的描述,觉得与赵弄潮很相似。
“请原谅,我不记得了。他的名字很古怪,很难记。”
“够了!我已经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你告诉我他去哪儿就行了!”
“这个我不清楚。可能回西庇阿家的乡下庄园,也可能回罗马城。”
“有没有能找到这个人的人?”王玉婷向俘虏们呼喊,或许从这些人中能找到个送信的。但俘虏们还没明白她的意图,没有人回答。
德尔非领会了她的用意,低声提醒,“队长,这些人不可靠,他们为了重获自由,什么谎言都可以说。如果他们不把你的信送到应该得到的人手上,而是交给罗马元老院,不是害了你那位朋友吗?”
德尔非的话有道理,王玉婷只好打消了想法。虽然遗憾,不过下次总有机会。
躲避在村庄中的剩余一万罗马士兵向马哈巴尔投降了。汉尼拔用往常处理俘虏的方式处理了他们。释放了来自意大利其它城市的士兵,而拥有罗马公民身份的人则被扣留下来。
从罗马军营里缴获的物资大总分分给了普通士兵。特别是那些当军队两次战胜罗马执政官后才加入进来的高卢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从战争中获得利益,每个人都很高兴。他们向将军致敬,相信以后能获得更大的好处,一些因跨越沼泽时而产生动摇心理的人现在成了最坚定的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