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庇阿虽然嘴上说要祝福马西尼萨与索福尼斯巴,但陈志感到他在说谎,甚至隐约觉察到了不祥,于是陈志决定赶到马西尼萨那儿去,告诉他宴会上发生的事,让他有个准备。可谁知,陈志根本出不了军营,还没到出口,就被西庇阿的卫队拦住了。这让陈志很生气,更加确定西庇阿召回马西尼萨的意图,他转身去找西庇阿说理。
冲进大帐,看见西庇阿与赵弄潮在一起,立刻加重了心中的危机感。“你被几句谗言迷昏了头吗?”他指着西庇阿问。
“我没有相信西法克斯的话。”西庇阿说,“使我对他产生不信任的是他即将结婚的消息,我必须与他谈谈。这么大的事,他成然不告诉我。”
“与谁结婚是私事,没有必须告诉你。”陈志为马西尼萨的行为解释。
“这不是私事!”西庇阿反驳,“与他结婚的女人将成为王后,这关系到以后罗马与努米底亚两国的关系。他怎么可以随便找个女人结婚?”
“他爱索福尼斯巴!人人都知道,都能预想到他们的结合。你就不能成全他们吗?马西尼萨会感激你的,他只会更加忠诚!”陈志大声说。
“不!他现在的行为已经藐视了罗马。”西庇阿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与马西尼萨也有友情,我与他同样是好朋友,从私人关系上说,我应当帮助他行到幸福。可是,我们必须把国家利益放在私人情感之上。他现在能做出无罗马存在的行为,以后必定会做出严重的事。我有必要提醒他,及时纠正他的错误。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马西尼萨即使有怨恨,那就让他冲着我一个人来。”
陈志听说,转身冲出了帐篷。
“为什么生气呢?”赵弄潮跟上他,在他身后问。
他的问话在陈志耳中听来阴阳怪气。“你倒底想干什么?”陈志转身怒问,“这是你的主意?是你让西法克斯那么说的!你这样做会拆散一对姻缘。他们惹到你了吗?需得着你用这么狠毒的诡计?”
“我的目的不需要你知道。我只想告诉你,这是命中注定的,不要干涉。”赵弄潮似乎是来告诫他的。说完,静静地离开。
“让你的历史见鬼去!”陈志在他身后大喊。
马西尼萨接到西庇阿的急信,立即赶了回来。陈志在他与西庇阿见面前撞拦住了他。
“你知道普布利乌斯叫你回来是为什么吗?”陈志急问。已经有人去向西庇阿通报马西尼萨回来的消息,他们谈话的时间不多。
马西尼萨着难地点头,“大致已经知道了。”
“那就不要去见他了!”陈志拦住他,不让他再走向西庇阿的帐篷,“现在就离开这里,带着索福尼斯巴走!有人给你们设了陷阱,你进去了,和索福尼斯巴就没有未来了!”
“谁给我设陷阱了?”马西尼萨问。
陈志不能说出那个人,想了想,只好回答:“是西法克斯。他把一切罪责推给了索福尼斯巴,还中伤了你。普布利乌斯对索福尼斯巴产生了厌恶。”
马西尼萨露出紧张的微笑,“西庇阿怎么可能听信那家伙的话呢?”
陈志很想告诉他,如果仅是西法克斯作祟并不可怕,在西法克斯背后有个更阴险的黑影,但他不能说出那个人,因为过去的友谊,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那个人。他只能说:“你不是很爱索福尼斯巴吗?愿意为她抛弃王位吗?”
“利略阁下怎么这样问?”马西尼萨是个聪明人,他立刻觉察到事件的严重性已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时,西庇阿派来迎接的人到了,马西尼萨和陈志不能再谈。“无论将要面对什么事,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向西庇阿解释清楚的。”马西尼萨像陈志告辞。
陈志看着他离去,心中的担心无法减少。他真心希望马西尼萨能和索福尼斯巴幸福地在一起,更希望西庇阿能成全他们,因为他们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西庇阿与马西尼萨的谈话以愉快友好的气氛开场。
“听说你快结婚了?”西庇阿问。
马西尼萨含蓄以回答:“都是谣言。不过的确有这样的打算,我正准备告诉你。”
“是哪位姑娘这么幸运,能成为一位年轻国王的新婚妻子?”西庇阿再问。
通过与陈志的对话,马西尼萨已经了解到实情,西庇阿现在正在明知故问。他回答:“我本来打算处理完瑟塔的事后再向你提出这个请求,既然你已经听说了谣言,不如现在就提出来!”马西尼萨严肃地站起来,像个下属般地对西庇阿请求,“我请允许我与索福尼斯巴结婚。”
西庇阿沉下了脸色,“你果然决定这么做了吗?”
“我对索福尼斯巴的感情你们早已经清楚了。”马西尼萨没有别的话说,他的爱情就是最好的说服证据,所有人都见过他的执着和决心。
西庇阿面无表情,“从私人关系上说,我应当祝福你。但是,西法克斯是罗马的俘虏,他的妻子同样也是。你怎么能与他的妻子结婚?你让一个罗马的俘虏成为了王后。”
“正因为如此,我才请求你,把这个俘虏赐给我。”马西尼萨期待地望着西庇阿。
西庇阿与他对视,冷冷地说:“不行。”
“难道我和你的友谊,我为罗马所作的贡献,还换不回一个女人吗?”马西尼萨瞪住了他。
“这是两回事,马西尼萨。”西庇阿皱眉说,“如果我可以作主,已经为你作主了。但是索福尼斯巴这样的重要俘虏,她的命运必须由元老院决定。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元老院那边还不是你一句话!”
“我做不到!我不是罗马的国王!”
西庇阿直视着马西尼萨,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听我说,马西尼萨。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只是这件事不能急。元老院那边我会慢慢与他解释,他们会理解你的,因为他们也需要你。”
“你的‘慢慢’是多久?”马西尼萨不信任地问,“我能忍受索福尼斯被送到罗马去吗?让她在你的凯旋式上供人观赏?”
“我不会让她上凯旋式!”
“不,你做不了主!元老们要她做展览品,你拒绝得了吗?你现在就拒绝不了他们。我不会让你们带走索福尼斯巴,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她。”
“马西尼萨,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因一个女人出现裂痕。”
“还谈什么友谊?你真是我的朋友,就不会相信西法克斯的谎话!你帮我,不过是让我取代西法克斯,成为罗马听话的同盟者。如果现在我连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么这个国王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做了!”
“马西尼萨!为了个女人,你连理想志向也不要了吗?”
……
西庇阿与马西尼萨的争吵声很大,许多人都听见了,很快传遍军营。人们窃窃私语。
陈志在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西庇阿。此时西庇阿还没过气头。
“你来干什么?是你告诉马西尼萨,我听了西法克斯的话,对?”西庇阿抬头冷冷瞥了陈志一眼,“其实不关西法克斯的事。马西尼萨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个女人,居然要放弃国家和人民。”
“他说的是气话,其实他只是不想失去索福尼斯巴。如果她被带去罗马,他们不积善成德什么时候才能再重聚。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就成全他们!”陈志也有愧意。马西尼萨和西庇阿争吵,全因他事前“乱嚼舌根”,不该提西法克斯的事,更不该劝马西尼萨放弃王位。
“元老院那边我真的说了不算!”
“其实还有别的方法可行,对不对?不一定必须经过元老院。你想测试马西尼萨的忠诚,却事得其反,你们闹僵了。”
西庇阿沉思了一会儿,小声说:“他太让我失望了。”
“是你逼他太紧。唯一能挽回你们友谊的做法就是帮他。”
“我凭什么要帮一个被美色迷惑,没志气的家伙?”
“想想一个人!”陈志感叹。在得知马西尼萨与索福尼斯巴的故事后,他一直想着个人。虽然他们的故事没有共同点,但却一直在陈志心中回闪。“你还记得海伦娜吗?”
西庇阿怔住了。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
“他们都很美丽,不是吗?”陈志低头说,“海伦娜带着遗憾走了。当时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带她远走高飞。”
“这是你为什么支持马西尼萨的原因吗?”西庇阿感慨地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心情平静了许多。
第二日,西庇阿邀请马西尼萨一起早餐。马西尼萨虽然来了,却冷着张脸。
西庇阿热情地说:“昨晚我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西法克斯确实是罗马的俘虏,但他的妻子索福尼斯巴却属于另一种情况。因为进入瑟塔城时,我们罗马人没有参与,而且她的投降书是写给你马西尼萨的,所以她应该是你的俘虏,而不是罗马的。”
正闷闷不乐地吃着早餐的马西尼萨猛地抬起了头,“这么说……”
“怎么处置她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西庇阿冲着他微笑,“让她做奴隶,还是让她做妻子,都是你的事,所以别来烦我了!一个国王,连这点事也不能做主吗?”
“能做主!能做主!”马西尼萨立刻来了精神,眼前的普通面包仿佛成为美味佳肴,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两人和好,纠纷解决了。将校们纷纷祝贺,一祝福西庇阿与马西尼萨的友谊,二祝福马西尼萨与索福尼斯巴的新婚。特别是陈志,破例要在早晨饮酒。这样的喜事,不用酒怎么庆祝呢?
西庇阿允许每人只喝一小杯。仆人倒了酒,大家一起举杯。
赵弄潮也说了祝福的话,但他心中另有所想。西庇阿改变主意,应该与昨天陈志与他谈话有关。不过赵弄潮庆幸自己早预防着陈志这个变数,他还有另一套方案,并且已经开始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