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杀一砺百惹佛风 夸父逐日早开始

　　“杀一砺百，惹佛风！成语出处《周书?苏绰传》。处死一人，借以警戒多人。”父亲去永城拉货今天回来，母亲告诉孙若薇从东宫回家铺，一家四口人聚首一堂，围坐在餐厅一个圆桌前吃饭。孙若薇与纪媛媛坐对脸，父亲与母亲坐对脸。父亲吃饭前，总是先小酌一壶酒。五岁的纪媛媛小脸透着一种机灵，小手巧捧壶给父亲斟酒。母亲在永城时，听纪昀邻居婆姨说，纪媛媛三岁时就学会给纪昀斟酒。父亲喝着酒，赞扬了家的刺绣品货后，竟一脸茫然费解想着永城看到的事地说。

　　“咋回事?”孙若薇问

　　“是啊！永城街头布告：一个疯女画像，是截殉帮匪，被处斩了！”母亲也说。

　　“截殉帮？”孙若薇问。

　　“该疯女在永城多年，布告说她是匪，朱棣滥杀无辜！”母亲气愤地说。

　　“永城也有布告？截殉帮靓女劫法场救妾，说疯子是靓女，被当‘替罪羊’？”孙若薇哀伤地问。

　　“是的!宁小赢大闹京城，不会有危险吧？”父亲说。

　　“小赢在我那，住了一夜。听小赢口气坚定，能躲避风险！”孙若薇说。

　　“小赢去哪了？”母亲问。

　　“我给了些银两，小赢去查密信中女人身份！”孙若薇说。

　　“小赢这丫头，不让人省心！”母亲愁楚地说。

　　“小赢机灵，不会有事！”父亲说。

　　“人的命运，有时不好揣测。疯女是位俊秀、亮丽的姑娘，很会说话也有抱负，没疯前和我闲聊时，说等再大些就结婚，她婚后生儿考状元，要光宗耀祖。疯女父亲暴病而亡时，陪葬妾中有其母，撇下遗孤的她。男方却嫌她孤零，竟毁娃亲婚约，就气疯了她。人殉制真是害人，疯女很可惜又可怜！”母亲莫无奈何地说。

　　“她与你闲聊时，我也在场。疯女和我傻儿命运相似。你大妈先天抽签，说你傻哥是吉人天相，晚上就被劫匪害死了，这叫吉人？”父亲喝完酒悲伤地说。

　　大妈爱去庙堂烧香祈祷，保佑她傻儿福禄安康，却没有保住。母亲从不迷信，在家除玩牌外，就帮丈夫管理家商铺，剩余时间看书。母亲的信念，是书本知识，主要是儒家文化。人得学知识，才能增长生存本事，不违律法，多做善事。母亲思想观点符合父亲传承孙家家教的理念。大妈烧香、拜佛、捐银两，父亲是一家之主，不反对且还给大妈银子。王钰在永城当教书先生时，按圣意教书育人。圣上鼓励庶民，消除嗜佛之风，宣扬儒家思想。父亲没受妻（大妈）的影响而受妾（妈）的影响。

　　父亲接着说起永城佛风又见抬头事。

　　“王钰先生，在永城教书。我听闺女若薇说，他举过一例：东汉末期，曹操第三子，曹植《赠白马王彪》诗说，‘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意在……求仙、拜佛，是欺人之术，不可为矣。永城今年佛风泛滥，是属泥古违今！”父亲边吃边说。

　　“是的！”母亲说。

　　“皇朝滥杀无辜，起不到震慑，更惹民恨皇朝，掀起的佛风！”父亲气愤地说。

　　“姐，我吃完了！”纪媛媛笑说。

　　“你去玩吧。”孙若薇说。

　　“嗻！”纪媛媛应着，出了去。

　　“我让你送的那两封信，一是木材老板万涓生给王皇贵妃的，二是李小叶的远亲给李小叶的。”父亲吃完饭，冲孙若薇说。

　　“万涓生经营挺好？”孙若薇问。

　　“万涓生经商很红火。”父亲说。

　　“是么？”京城卖布娃的那俩人，留给孙若薇很深印象。听父亲一说木材事，万涓生经营也是木材，孙若薇便问。

　　“万涓生感谢你，捎给王皇贵妃的信。皇帝征收木材，王皇贵妃送密信给万涓生。圣旨赶到永城，万涓生已卖掉木料。商行故意留点，被征走了。永城有几家商号、商行被征收，已破了产！哪天你回家，她要邀请你去做客。”孙若薇和父亲走出餐厅，进正房母亲卧室，露出满意笑脸地说。母亲吃完饭，去了门市。

　　“是么？！”孙若薇给万涓生办了一件好事，心有一丝舒畅地说。

　　“是的。”父亲说。

　　“李小叶随皇上去漠北了。”孙若薇说。

　　“漠北？”父亲问。

　　“李小叶是皇妃，红得不得了，家搬到京城。永城家没人，谁给的信？”孙若薇笑地问。

　　“县令。”父亲笑说。

　　“县令？”孙若薇心想李小叶家与县令有何关系？我没听谁说过，县令看李是皇妃，许是给打进步？孙若薇同美相妒笑地问。

　　“姐！周小妞等仨人，在门市待着呢。”纪媛媛进来对孙若薇说。

　　“我知道了，你去吧。”纪媛媛的小发髻，是母亲给梳的朝天椒。孙若薇手摩挲赏鉴笑地说。

　　“啊！”纪媛媛应着，一蹦一跳地走了。

　　“是！我不好细问信，我上次给你，你给谁了？”父亲说。

　　“周小妞把信给了她家人，李小叶何事从漠北回，谁也不知。”孙若薇没必要再想地说。

　　“是么！”父亲莞尔而笑地说。

　　“是的！爸看咱门市对过，写‘香香香炉铺’，是李小叶家开的，门市多气派呀？”孙若薇听母亲说的，父亲在饭前站在孙家门市门口，看对面香炉铺，就莫名地问过母亲。孙若薇转移话题笑着说。

　　“是么？家在永城穷得很，李小叶当皇妃发了大财。她哥念过私塾，是纨绔子弟。她爸会赌钱，先辈留的产业被输光了，会经商？”父亲在室背手踱步笑地说。

　　“她家雇人经营商铺。”孙家在永城不是大户，在那趟街能算小富户。李小叶家比周小妞家强点，也是属于粗茶淡饭的穷户，但家人沾李小叶的光，来到了京城就天壤之别了。皇宫人有知道李小叶家的，常心非巷议。孙若薇笑地说。

　　“她妈是文化人，嫁给一赌徒！”父亲说。

　　“是的！”孙若薇笑说。

　　“你妈说得对，人凭本事吃饭。”父亲看一眼孙若薇，很郑重地说。

　　“是！”孙若薇笑说。

　　“我饭前没说，怕你吃不好饭。”父亲一转话题，疑迟观望地说。

　　“爸说吧，闺女没事！”孙若薇怕父心情不好，故意笑地说。

　　“夸父逐日，早开始！”父亲靠床边地说。

　　“何意？”孙若薇问。

　　“密信中的姑娘是山东人。宁小赢了解，听陈瑄妻就是小赢现在的干妈说的。”父亲说。

　　“宁小赢找陈瑄？”孙若薇问。

　　“是的！宁小赢父亲叫戴乾是陈瑄属下，二人关系不错，陈瑄认识小赢。小赢一直管陈瑄叫大伯，陈瑄挺喜欢小赢。戴乾死时，陈瑄去吊唁。陈瑄让小赢当养女，小赢死活不干，当着陈面，改父姓为母姓宁。小赢出家三年后，去了陈瑄家，认陈瑄妻为干妈，常去看干妈。小赢听干妈说，胡荣女儿是夸父逐日，痴心妄想。”父亲说。

　　“小赢干妈知此典故？她是文化人，很不简单！”孙若薇笑问。

　　“是的！夸父逐日，道渴而死，（出自《山海经?海外北经》）。意思是不可能，但咱不可小视！”父亲说。

　　“是！”孙若薇认可父亲观点地说。

　　“陈瑄情况，你问过朱瞻基？”父亲问。

　　“我问了……”父亲上次一说宁小赢认干妈事，让孙若薇打探陈瑄简况。孙若薇说：“陈瑄（1365－1433），字彦纯，安徽合肥人。陈瑄早年随徐达进行征战。他之后长达三十余年组织修筑、管理京杭大运河，使得明初漕运得以完备，并影响到明朝的漕运制度。陈瑄为人骁勇、熟知兵法、善骑射。洪武年间屡次从征西南，累功迁四川行都司都指挥同知。惠帝( 朱允炆)建文末年，陈瑄迁右军都督佥事，命总舟师严守江防。到燕王朱棣大军到达时，陈瑄以舟师迎降。朱棣即位为明成祖后封其为平江伯。永乐元年（1403），陈瑄任总兵官、总督海运共输粮四十九万余石，乃建百万仓于直沽，并成天津卫后改掌漕运。永乐九年（1411），他与丰城侯李彬统浙、闽兵捕海寇。陈瑄虽是武夫出身，但为官有道地重视民生、改善河道，开清江浦导淮安城西管家湖水流入淮河，并浚深徐州至济宁河道。他兴筑沛县至济宁南旺湖长堤，开泰州，筑高邮湖堤。自淮河至临清，按水势设闸四十七处，使漕运畅通无阻。他经理河漕好多年，多有所建树。”

　　“你和小赢说的大致相符。百户女官胡安的姐，知道皇太孙嫡妻位会成为太子妃、皇后。胡安为其妹活动，拜访内阁成员，当然杨荣除外。胡安是府军，前卫指挥佥事，到哪府都不会被慢待。胡家很早说过，陈瑄经山东段时身体有恙住过胡荣家，认识胡荣及其儿胡安。杨士奇受皇帝差遣视察河道，陈瑄正在胡荣家。胡家管家胡闹，受胡荣意请二人帮促胡善祥为朱瞻基嫡妻。杨士奇回来后，与朱棣说朱棣没应，贵夫人才找你。胡安找过陈瑄，陈没给说。”父亲说。

　　“小赢了解的？”孙若薇问。

　　“陈瑄与妻说，陈瑄妻告诉了小赢。”父亲说。

　　“密信，谁与杨士奇对话？”孙若薇问。

　　“胡安姐，授意于管家胡闹怕嫡妻位给你。胡安姐闺女想嫁给杨士奇儿，促胡善祥为皇太孙嫡妻！”父亲说。

　　“小赢在哪？”孙若薇急问。

　　“你找她？”父亲没答而问。

　　“我怕她盲干。她看到密信，查到姑娘是谁，就想宰了姑娘。小赢一直支持闺女我争嫡妻位。”宁小赢在孙若薇那里住一夜，孙若薇和周小妞一起苦口婆心地嘱咐小赢好多话，怕小赢不听。孙若薇想着地说。

　　“我和你大妈，都说过小赢，别给你添乱！小宁脾气暴和你大妈般，只听其师傅话，听不进别人的。人的命运，顺其自然好。人要上善若水，别害人性命。”父亲说。

　　“我怕小赢会干傻事。情场争斗，她死我活！小赢如此说！”孙若薇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