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不能缺少智慧,要懂得用脑筋去思考,否则就和老虎一样,只知道凶猛的撕咬。
就因为人类有这种勇气,会用脑筋去思索,所以人类才能不停的进步发展,才能由猿人进化到直立行走,由鸡脑袋进化到智力现代人,否则人类只怕还是和猴子一样,在深山野林里和狐狼抢食,在冰雪骄阳下瑟瑟发抖。
就应为他能镇定,就因为他有勇气,他避开了这一次的杀机。
在个时候,他若是向后退,势必葬身在那倒塌下来的大梁下。若是前进,前方两个人一把剑一柄钩,都会轻易割下他的脑袋。
无论谁若是在这间不容发的霎那间抽身闪避,纵然能够成功,也势必被对方抢得先机,那么等到对方再出手第二击时,他再想闪避,就难如登天了。
眼看暗器就要打在身上,一把剑一柄钩就要勾去他的脑袋,在这生死霎那间,他的人忽然冲天而起,倒飞了出去。
他身形的变化,竟然比鱼在水中还要灵活得多。
院子里有个铜鼎,他的人就像标枪般的飞出,落在铜鼎上,他的刀也在那霎那间出鞘。
淡淡的刀光闪过,如同黑夜中的流星划过天际,等你看到这不可捉摸的光芒时,流星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你眼中。
刀光一闪,仅仅只是一闪。
一闪之间,‘挣’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中,百如件暗器就被击落,然后就凭空就掉下一只手来,手上还拿着一柄剑。
剑身古朴轻巧,这是百斩道人的剑,手也是百斩道人的手。
这是他一生中最有希望杀死孟轻寒的一次,这一次,他的剑已几乎就要刺穿了孟轻寒的咽喉。
只相差了两寸,最多只相差两寸。
这些事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自始至终没有人说话,这变化太快,也来不及说话。
手虽掉在地上,却没有惨呼声,只有一声闷哼。
他们本来就是悍不畏死之辈。
剑虽然掉在地上,手虽然没了,握钩的人却还在,只听南宫熬一声大喝,身虽钩走。
现在,又看不到人影了。
一击不中,这不仅仅只是南宫熬的规矩,也是老江湖们至死都遵守不渝的法则。
孟轻寒站在铜鼎上,也看到了地上的鲜血,却失望的叹了口气,道:“你既非逍遥公子,若许大的大年纪,何不在家好好享受,何苦一定要逼我动手?”
他垂首看着他的刀,冰冷而锋利刀锋在月色下闪着青色的光。
刚才发生的事,虽说只是一瞬间,可是这瞬间发生的事,实在惊险万分。
他的刀尖还在滴着血,他自己的肩上也在流着血。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肩头也那一剑割破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只差那么一点,死的就会是他。
高手相争,所差的本来就只在一线之间。
血,还在滴,“滴答”的滴落在地上,冷风吹来,更觉得伤处有若刀割。
这一次,他只觉得侥幸,南宫熬的钩虽然没有百斩道人的剑可怕,可这个人却比百斩道人更狡猾。
百斩道人在这一战中丢失了一条手臂,可南宫熬却全身而退,这并不是侥幸,这当然是因为他的经验更丰富,能够更好的把握出手的时机。
可那把宰马的刀,为什么不在刚才出现?他第一刀力宰奔马,第二刀力摧古刹大殿,他为什么不向孟轻寒出手?
若是那把宰马毁刹的刀,也在刚才那一瞬间袭来,他是不是还能同样闪避的开来?要么他的人头就像西瓜般的被切开了瓢,难道他真的会在后院里等着孟轻寒?
他慢慢走向后院,前面大殿虽然已经倒塌,可是后院却还完好损坏。
翠绿的竹林旁,几颗高达数丈的青松,直冲云霄,仿佛要冲破云端,伸至天外似的。
后院清静幽雅,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却有人在曼声清歌,声音清脆,歌曲婉转轻柔,黯然**,令人神伤不已。
走进竹林,就看到一个天神般的巨人。
他盘踞在一张巨大的杨桃木椅子上,坐在那里,至少还要比常人高出两个头来,远看就像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包一样的。
管一刀身长八尺五寸,这也不能算是太高,只不过一般的房子想要钻进去站直身子,得把脑袋取下来,拴在腰带上而已。
他坐下的这张椅子却也并不见得就比一张桌面要小上多少。
这巨人满头的散发随风飘扬,双眼彤彤,炯炯生光,远看就像个灯笼似的。
他上身没有穿衣服,只在下身系了条虎皮战裙,用一条金丝棉带束住,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他却不觉得冷,甚至还浑身冒着热汗。
这巨人随便坐在椅子上,身上肌肉却高高隆起,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也在闪闪的发着光。一只手腕却比别人大腿还要粗上许多,看来他若想捏死一个人,也不见得就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上多少。
那两条胳膊大腿当然就更不用说,简直就和大象有得一拼。
但等你看见他的腰,就会不觉得这有何可怕之处了。
看到他的腰,任何人都不会连想到其他,只会想到水缸,但世上最大的水缸也绝没有他的腰粗,两个人想要合抱估计还很有些困难。
这看来哪里像是个人,这根本就是来自上古洪荒时代的荒蛮巨兽,又像是神话中传说的不败战神。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摆在他旁边木几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也并不算太长太大,只不过用两个大汉来抬也有些吃力,刀柄长六尺五寸,镔铁打造,海碗粗细,闪着黑黝黝的光,刀身也有三尺开外,横量足足也有一尺来宽。
像这么一个巨人,就算是一头猛虎见了他,也只会掉头就跑。
管一刀自己也很得意,他不能不得意,因为就算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也敢呼“谁敢来挡”“谁敢来送死”。
他常常觉得有天下唯我之意。
孟轻寒倒吸了口冷气,他本来不想信这世上有人挥舞得起一百二十四斤净重的大刀,可现在看来,这把刀只怕还远远不止这个数。
难道这个人就是管一刀,难道这把刀就是青龙偃月刀?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孟轻寒只觉得就算武圣关羽亲自前来,只怕也不一定挥舞得起这把刀。
他也并不觉得可怕,任何人看到这把刀都不会觉得害怕,只不过会在第一时间晕厥而已,孟轻寒实在无法想象沈双飞在面对这把刀时,是怎样一种感受。
腰宰奔马,力毁古庙,这些本是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可是现在却偏偏出现在他面前。
古人用‘力拔山兮气盖世’来形容一个人的力气,看来也并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
孟轻寒慢慢踏着枯草,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是不是能够接下这天神般的巨人的全力一击?要么也是落得个脑袋被人西瓜一样开瓢的下场?
纵然不能,孟轻寒也绝没有退缩半分,就算前面是千军万马,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止这一个巨人,还有两个人。
两个女人!
孟轻寒的身高也不算十分矮小,可若是将他和这两个女人放在一起,那就活像是一只还没长大小猴子。
但这两个女巨人和这荒蛮巨兽一比,那也就根本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了,顶多也只能算是个小猴子。
这两个女巨人正一边一个环坐在这巨人的大腿上,虽然努力装作小鸟依人的样子,可是孟轻寒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隔夜的饭吐了出来。
这两个女人的年纪并不算太老,但却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
这两个妇人,一个年纪稍轻的低着头正在曼声低吟,虽然年纪不算太小,声音却还是清脆如少女,歌声听来更令人**不已。
右边那个年纪更大一点的,梳着云髻,脸上的粉却搽得很厚,其实也并不能算是太厚,只不过要是刮下来,大概也只不过可以装满一只并算太大的酒杯而已。
这两个女人眉目流转,努力在这巨人面前,卖弄着风情,看来也确实很有风情。
年纪大一点的妇人正在为这巨人倒酒,她手中的酒杯却有海碗粗细,半尺来高,这个妇人双手捧着酒杯,可是这巨人只不过低了低头、张了张嘴,他的嘴也并不太大,用樱桃小嘴来说,有点不切实际,用血盆大口来形容却又有点夸张,可是这几斤装的一杯酒就忽然不见了。
清歌的女人已经停下,不再歌唱,却抬眸看了孟轻寒一眼,眼神中却充满了怜惜,看神情仿佛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的人却叹息了一声,道:“好好的一个人,长得也并不算难看,做什么不好,却偏偏要跑来送死。”
手捧海碗大酒杯的女人也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因为就算他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好过。”
清歌的女人用那满是怜悯的眼神看着孟轻寒,嘴里却道:“他好不好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心事你怎么就知道这么清楚?”
酒杯的女人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看见他那个使长剑的朋友?”
清歌的女人道:“我看见了,那个人真是可怜!”
手捧酒杯的女人叹息了声:“的确很可怜,好好的一个人被一刀劈为两半,想必他就是为那个人来的,想要寻回那人的脑袋,可是我知道,他是没有机会拿回去的。”
孟轻寒并不想听这两个女人说话,可又实在又不能闭上自己的耳朵,这几句话针一样的钻进他的耳膜,他听得手脚已冰冷。
清歌的女人吃吃笑了,道:“那个人杀起来好看,一刀劈下,血和雪花一样的飘起,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可是这个人杀起来却一定不会好看。”
手捧酒杯的女人道:“为什么,无论杀什么人,血都会飘散到空中,杀他为什么会不好看?”
清歌的女人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道:“你看他的脸色,就和棺材爬出来的死人一样,好像从来没吃过肉似的,依我看,这个人全身上下可能连一点血都没有,就算有,也是冷的,杀起来又怎么会好看?”
手捧酒杯的女人叹着气,目光瞟着孟轻寒,道:“冷的血也总比没有的好,我只希望他有一滴血,一滴我就会很满意了,我一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孟轻寒只觉得胃在抽搐,忍不住就想呕吐,可他的背还是一样挺得很直,他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这天神般的巨人面前。
巨人也在看着他,满脸的诧异之色,似乎想不到这残废的跛子居然还真有胆子过来。
孟轻寒吐出口气,忽然问道:“阁下可就是管羽管一刀?”
巨人张开了口,他的人虽然在地上,声音却就像是半空中突然打了个响雷,道:“正是管一刀,来的可就是孟轻寒?”
孟轻寒点了点头。
巨人笑道:“听闻你出手一刀,从不落空,已经几乎和昔年的小李飞刀一样,不知你的刀是真是假,有传说的那么夸张?”
昔年小李探花李寻欢手中一把三寸飞刀,号称‘小李飞刀、称例不虚发’,就连第一高手上官金虹也难免死在这把三寸小刀上,他的光辉伟大至今无人能及。
孟轻寒还是闭着嘴,他的人就在巨人面前那把长刀威力的笼罩下,只要一伸手,就知道了结果。
这巨人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哈哈一笑,手一伸,蒲扇大的手掌已经握住了摆在茶几上的那丈二长的大刀。
闪着寒光的刀,净重一百二十四斤,古往今来武林豪杰所使的兵刃,没有一个比他更重的了。昔年百晓生做兵器谱,诸葛刚排名第八,手中精钢铁拐也只不过才六十四斤而已。
孟轻寒瞳孔立即收缩了起来,道:“这就是青龙偃月刀?”
管一刀轻抚手中刀,道:“你看这把刀怎样?”
孟轻寒吐出口气,道:“还好!”
管一刀傲然道:“还好?你知不知道这把刀,曾经一刀宰过多少人的头颅?”
孟轻寒道:“两个,三个还是五个?”
管一刀冷冷道:“我一刀曾今削飞过七个人的脑袋,每个人的脑袋都是被一刀劈为两半,你信还是不信?”
他并未吹牛,这样一把刀别人别说拿在手中挥舞,就是扛在肩上都已经很费力气了,可他拿在手中,就像别人搬一根稻草一样的轻松容易。
孟轻寒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已无法不信。
这样的一把刀,别说是用来砍人的脑袋,就算是说去砍一块铁板,也会一刀两半。
管一刀俯首凝视着手中大刀,缓缓道:“这把刀砍脑袋就像是切西瓜,从来用不着第二刀。”
孟轻寒道:“好刀!”
管一刀冷冷道:“本来就是好刀,此刀采自深海,乃千年寒铁所铸,一刀出手,不管是人、是鬼,都将死于刀下。
他望着孟轻寒阴沉沉一笑,道:“却不知你的脑袋砍起来有没有特别的乐趣,会不会像是西瓜一样一切两半?”
孟轻寒道:“可惜我的脑袋不是西瓜。”
管一刀大笑,道:“在我看来,那也和切西瓜没有什么分别。”
孟轻寒道:“很好!”
管一刀的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道:“很好?好从何来?”
孟轻寒道:“你的刀已在手,我的人却在你刀下,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砍下我的头颅,这难道还不算好?”
管一刀笑了,道:“很好,的确很好。”
孟轻寒道:“只可惜我还没死,我的脑袋也还没有像西瓜一样的被你切开瓢。”
管一刀道:“生死只不过瞬间的事情而已,我不急,你急什么?”
孟轻寒闭上了嘴。
管一刀大笑着,也没见他有任何过激的动作,只不过抖了抖身子,却就像发了一场并不算太小的地震一样,膝盖上的来两个女巨人立即滚落在地,看来就像抖落两只蚂蚁一样。
笑声中,他霍然站起身来,他坐着时比别人高两个头,这一站起来就像是半截铁塔似的,更显得威风凛凛。
也只有他这样的巨人,才配用这丈二长的大刀。
孟轻寒在他面前,看来只不过是猛虎身旁的一只猫咪而已。
管一刀那蒲扇大小的手轻抚手中刀锋,悠然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着我先出手?”
孟轻寒冷冷看着自己手里的刀,没有答他这句话。
管一刀也凝注着他的刀,道:“江湖传言,都说你的刀是天下无双的快刀,却不知是你的刀快些,还是我的刀要更快一些?
孟轻寒冷冷的道:“其实阁下若要想知道,岂非是很简单的事?”
这好像的确是句废话,管一刀笑声不绝,道:“的确很简单,我这一刀出手,生死瞬间立判,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孟轻寒道:“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管一刀道:“什么事?”
孟轻寒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要听逍遥公子的话,千里迢迢从辽东的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