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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武林野史 素手 5992 2024-11-16 17:34

  可只有男人的屋子,根本就不是个家,只能算是个狗窝。

  世上唯一能使一间屋子变成一个家,绝不会是男人,世上只有女人才能令人有“家”的感觉,才能令这个“家”有家的温暖。

  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

  这句话自然是男人说的,说这句话的本身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娶的一定不是他满意的女人,他一定没有尝试过那份寂寞,黑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那种深入到骨髓的寂寞。

  男人们忘了,这世上永远也不能缺少女人。

  男人大多都很懒惰,没有女人,十天才洗一次澡,半个月也不换一次衣服。

  可只要有了女人,他就会变得勤快起来,再破旧的屋子,也许就会变成很温馨,最简陋的屋子,也会开始有了桌椅,最硬的板床,也会铺上最柔软的草垫,甚至还会在窗檐上挂上最美的花朵。

  可男人大多都是个贱骨头,纵然这里有最美丽的花朵,最香甜的果子,最清冽的泉水,最温柔贤惠的妻子,也还是阻挡不了男人外出的脚步。

  ‘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也许只是人们给自己找的借口,并且觉得这理由很充分。

  可惜的是,等你在外面觉得累了,“家”是否还在等着你,家里的那个人是否还依旧倚在门框上?

  有风吹来,吹动浮云,也吹动篱笆前那五颜六色的花。

  王重生痴痴的站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其实我早应该回到这里来陪她,这几年来,她一定很寂寞,很孤独,一定天天倚在木屋的门辕上,盼望着我的归来。”

  她一生中显然都是在等,这“等”的滋味,世上只怕很少有人能比“她”体会的更多,了解得更透彻。

  在别人眼中,他的确是个男子汉,因为他不怕死。

  这好像的确很有男子汉气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男子汉,甚至根本连一个男人也算不上,因为他亏欠的不仅仅只是自己。

  他从来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也亏欠的过多,他是否还能抬得起头来?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在流血,在他成亲以后,他忙着在城里拼搏,一年下来,也难得有几天空闲的时间,回来陪陪她,和她说说话谈谈心。

  等他渐渐安定了下来,渐渐有了成就的时候,渐渐有人认为他是个男子汉的时候,她却已经因为长期忧虑而死,直到死时还是毫无怨言,毫无所求,因为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明天。

  她无疑是美丽、聪明、温柔的,无疑对她的男人也很依赖,但她也知道,男人们若是想走出去,是谁也拉不住的。

  她甚至连他在外面做些什么,都完全不清楚,但她相信他。

  他知道无论要她等多久,无论他要在什么地方停留多久,她都在等,只要他回到这个小木屋子来,就一定会有人在等他。

  虽然这只不过是间很简陋的小木屋,除了一张床,屋子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虽然她时常寂寞、空虚,可是她心里充满了安全和温暖之意,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因为她在等,她还有希望。

  因为她知道她等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一定会很快……

  可是现在,她终于已经不用再等了,永远也不用再等了。

  这份空虚寂寞也永远的填不满了,她只能带着那一分惆怅,那一份牵挂,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走完她这短暂的一生,就连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也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山坡下,五颜六色的野花丛中,有着一堆隆起的土堆,土堆前还竖着一块墓碑,上面书着:爱妻琪儿之墓。

  王重生就站在这土堆前,坟头上摆满了她种下的那种叫做情花的花。

  这是他对她的愧疚,永远也无法补救的愧疚。

  他发现自己从来也没有正真关心过她,从来也没有正真了解过她。

  “她生活得是否幸福,她所有的一切是否是她真的想要的?”

  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关注。

  他关心只是他自己,他自己的未来,他关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面子。

  “为什么一个人总是要等到正真失去时,才会真正关心他应该去关心的人?才会想到这些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是不是只有等到没有人在乎你的那一天,是不是只有等到没有人关心你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只有留在你身边的那一个人,才是最真实,才是最值得你去珍惜的?

  是不是只有等到这一刻,你才会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等到这个时候,那默默守在你身边的人,那个从不抱怨,默默支持着你的人,是否还依然存在,等到这个时候,你的补救是否还来得及?

  这些问题,谁能够回答?

  孟轻寒叹了口气,拿出那叠银票,交到他手上,道:“这是五万两,是李万成用来买你命的,所以你随便怎么花,也不用觉得抱歉。”

  王重生道:“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难道你不在这里住几天陪陪她们,现在就要走?”

  孟轻寒慢慢的点了点头。

  王重生注视着他,缓缓道:“你要做的事,当然是非做不可,我也知道你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是绝无可更改,但我只希望一样……希望你不要和我一样后悔。”

  孟轻寒俯首凝注着自己手里的刀,瞳孔中却充满了痛苦无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他走的本来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这条路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对是错,他只有坚持走下去。

  王重生看着他面上的神情,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不去和她道别?”

  孟轻寒却已经转身面对着远处的山岚,道:“既然要走,又何必要道别,何必要让她伤感?”

  王重生黯然道:“你为她做了这许多事,她当然是你很亲近的亲人,至少你应该让她知道你是为何而走。”

  孟轻寒霍然转身,凝视着他,冷冷道:“你为我做了这许多事,可你也并不是我什么人,在这之前你我甚至都不认识。”

  王重生道:“但现在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

  孟轻寒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夕阳已经西下,又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孟轻寒在夕阳下,他一步步慢慢的往前走,他已经很累,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看起来也很疲倦,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夕阳下仿佛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在夕阳下,脚步仿佛更加的慢了,身子也仿佛更加的倾斜了,就像肩上压了一副很重很重的担子,压得他连头也都抬不起来。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他本来就是完全孤独的!

  王重生看着他慢慢远去孤独的背影,忽然大声道:“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李万成已经死了,是被人用一根绳子吊死在他家的屋梁上。”

  孟轻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了声:“是谁杀了他?”

  王重生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杀他的人,在他家的墙上留了两句话。”

  两句话都是用鲜血写的——这是我第一次免费杀人,也是最后一次杀人。

  夕阳更淡,孟轻寒也还是没有回头,但是他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

  黑竹竿终于放下了他的刀,像他这种人若是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就永远也不会改变。

  孟轻寒紧紧握住他的刀,眼里的光却像是火焰般的熄灭了——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自己手里的刀?

  可是他知道,现在还远远不是放下刀的时候。

  只要逍遥公子不死,只要那些杀人的人不死,他就不会放下他的刀。

  他走得永远不会太快,也不太慢,就像是踩着种别人听不见无声的节凑,先是左脚跨上一步,等这只脚站稳了以后,再慢慢的抬起右脚……

  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辛,但他却已经习惯了走路,讨厌坐车。

  走路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运动,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种休息,因为走路时,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是完全放松的,每一滴血、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骼都完全协调配合,每走一段路,他的精神体力就会恢复一分。

  但现在,他再也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肩上的担子好像越压越重。

  但他并没有停下来歇息片刻的意思。

  天色更晚,大地依然寂寞寒冷。

  他迎风走向远方,走向黑暗,走向那无边无际无情的大地,那里依然有着无休无止的寒冷寂寞在等着他。

  王重生忽然觉得胸中涌出股说不出的凄凉萧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不要我去,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因为他不想拖累我们,只要我们能好好的活着,他宁可付出自己的生命。”

  柳青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边,眼中仿佛也带着泪,她眺望着远方,看着他的背影,她已经将她们的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王重生叹着气,道:“也许你不应该就这么让他走的。”

  柳青青道:“为何不该?”

  王重生道:“因为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找到一个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很不容易,但他这一去,实在太危险,谁也没有把握能够还能活着回来,你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将他留在这里。”

  柳青青的目光还停注在远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才苦笑道:“那我应该怎样做?”

  王重生叹着气,道:“这里没有外人知道,这里也没有烦恼忧愁,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外面世界那些烦恼的事,迟早也会慢慢忘记。”

  柳青青垂下头,惨然笑了笑。

  这地方清静幽雅,住在这里不用去外面的世界争名夺利,她又何尝不想将他留在这里?

  但她却只有放开他的手,因为她也知道,像他这种人,若是决心去做一件事,是谁也留不住的。

  孟轻寒的背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小,转过山凹,终于看不见。

  “我纵然能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只要他认为该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否则他一定会心有不安。”

  “他天生就是个孤独的人,天生孤独寂寞,他这一生中,大部分岁月都是在孤独流浪中度过的。”

  “你知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又将要到何处去?”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我只要我们有了危险,他一定就会出现。”

  太阳升到正中天的时候,孟轻寒从客栈里走出来,只觉得精神抖擞,自觉得又有了力量应对一切的困难和所有的危险。

  他吃了很多日子以来第一顿最丰盛的晚餐,在客栈里整整睡了一天,起来后又在热水里泡了一个小时,然后就自觉得精神抖擞,多日以来的劳累、疲倦,都仿佛已随着浑身的污垢被冲洗干净。

  一个人身上若是干干净净的,精神自然也就会好很多,所以他一定要使自己身上干净些,精神好些。

  因为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斗。

  面对着那些人,他的胜算并不多,他还能活着的机会简直连一分也都没有,所以这次,死的很有可能会是他,但他既然是干干净净的来,死,也得干干净净的去!

  最起码,他要死得安心,所以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外面,阳光灿烂,远处青山绿水,今天的日头已经比较暖和,万里不见一朵乌云。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天气了!

  街道上,人们来来往往,街头边,小贩正在大声吹嘘着自己的货物,生命,总是那么的生机勃勃,能活着,毕竟也不是件太坏的事啊!

  近年来,他已经很少拔刀,因为他发觉用刀来解决一件事,往往并不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又改变了。

  因为他知道,用刀来解决一件事,往往比用舌头来得简单有效,而事实上有些事只有用刀来解决。

  他知道,要想某些不该死的人活着,就必须得让某些该死的人死,所以他必须振作,所以他必须养好精神体力。

  杀人不但要有心理准备,也一样要有足够的精神气力。

  他已经将她们托付给了值得信赖的人,现在,他已经可以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不是他死,就是那些人亡,这其间他已经绝无选择。

  这些事虽然本来和他全无关系,但他既然已经卷入了这件事中,他就绝不会放手,否则他有何面目去见他的朋友?他就算还活着,那也是心不安宁,生不如死。

  现在他已经明白,沈双飞为何非杀逍遥公子不可,因为他知道,只有消灭这代表着暴力和邪恶的力量,才能还人间一片净土。

  现在,他当然不知道那些人是在那里,可他相信一定能够找出一些线索。

  李进是个樵夫,现年二十九岁,独身未娶,住在山上的一座破庙里。

  他的工作就是每天背着他的板斧,进山去砍上一捆柴火,然后背到集上去换点盐巴、大米、或者去屠夫的肉案前,以最低的价格买点肥肉,再有点多余的铜板就买点老酒,有时等到天黑以后也会去巷子里最阴暗的角落里找一次最廉价的女人。

  他砍来的柴火总是卖到饭馆里,因为只有饭馆里才会收取他的柴火。

  他的柴火干燥便宜,所以饭馆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有时,饭馆的掌柜也会留下他喝上一碗免费的老酒,但有时他也会花三五个铜板喝上一壶又苦又辣的烧刀子。

  可无论是喝了老酒,还是找廉价的女人,他都很少开口说话,因为像他这种人,本来就是生活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嘴巴最好还是短点,还是带着耳朵听别人说的好。

  这个道理,世上已经几乎很少有人能比他更明白的了。

  可是这两天他却很喜欢说故事,一个同样的故事。

  这两天他既不上山砍柴,也不回破庙过夜,饭馆关门打烊了,他就跑到大路边的石头上,蹲在上面继续讲他的故事。

  这个故事,他至少已经说了一百多遍,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背书一样的说得朗朗上口。

  每次他开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特别先强调一点。

  “这个故事是千真万确,是我亲眼看到的,否则我绝也不会相信。”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五天前,当他从山上背着一担柴火下山,准备穿过马路的时候起。

  那一天,当他背着一担柴火准备穿过马路时,立即又退了下来,因为他忽然发现一个脸色苍白的怪物赶着一辆马车直冲了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

  “你们一定想不到想不到这世上还有那样的人,那样的一把刀,刀光只是一闪,就像是闪电一样,那匹生龙活虎般的奔马立即就分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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