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今天是周末, 杜显人和杜盟都在家,龚时徽的车一到院子里的时候, 收到消息的两人就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杜显人是一百个没想到这个大人物会亲自找上门来, 即便有些应对方法但脸上难免显露些忐忑。
车门打开,龚时徽先下了车,杜显人和杜盟忙迎了上来,只是在看见其后出现的杜梨知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特别是杜显人,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一时气愤微妙, 还是龚时徽道, “杜部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杜显人这才回神,立时点头笑道,“龚首长,请, 请……”
一行人在客厅里安坐, 佣人也上了茶,坐在龚时徽身边的杜梨知倒显得像客人一般了。杜显人的眼神落到他这边,略带不满道,“梨知你也真是的,龚首长要来做客,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一下。”
杜梨知只看着他不说话, 杜显人有些下不来台,杜盟立刻出来打圆场,“想必是临时起意吧,听说龚首长是来s市开会的,我们本来就该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龚首长一定要留下来用餐。”
龚时徽笑道,“不必,你们也不用客气。”
杜显人道,“应该的应该的,请一定不要嫌弃。”
他盛情邀请,龚时徽却不冷不热地应对,到最后也没说是不是要留下,他们两人在政界圈子不同,应该说是杜显人想攀也找不到门路去攀,而龚时徽登门拜访的来意,杜显人与其说是弄不明白,倒不如说是不想太明白,他心里宁愿倾向于是因为自己的对家倒台了的事才引来这位老大的出现。
果然,龚时徽下一句就道,“我来这里之前去看过老佟了。”老佟就是被杜显人整到中风的那位,“你知道,他以前也在我手下做过事。”
杜显人连忙应是,虚情假意的跟着关心几句,又听龚时徽道,“我去看他主要想亲自问些话,就和我今天亲自来问你一样。”
杜显人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坐正了起来,只面上还勉强扬着微笑。而一边的杜梨知见他如此,心内只觉得可怜。
龚时徽向秘书伸出手,秘书递来一个文件夹,龚时徽看也不看扔到了杜显人面前,“我想请杜部长辨认辨认,这里面的人你是否认识。”
杜显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去打开那个文件夹,而当他看见里面数张各个角度拍下的照片时,面色立刻变了,当下就要反驳,却被龚时徽打断,“不急,你仔细看了再说。”
杜显人的眼睛在照片后面乱转,捏着文件夹的指尖也紧到泛白,明显就是在想着怎么狡辩的摸样,而始终坐着静默无语的杜梨知终于忍不住了,“别想了,你要能想到足够洗白的借口的话,我们还用坐在这里吗?”
杜显人怔愣,接着便面带愤恨的向杜梨知瞪去,只是眼神落到一边的龚时徽时又努力做出无辜的表情,“龚首长,这……我不认识这车里的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杜梨知看不得他这样的虚伪,唇边露出讽刺的笑来,“你这样有意思么?不觉得好笑吗?”
杜显人对于他一而再的讥讽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丢下手里的文件夹就指着杜梨知骂去,他原本脾气就暴躁,见到杜梨知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还敢带帮手来为难自己更是气得火上心头,“你这小畜生说什么?你就是这样冤枉你老子的吗!”
“我冤枉你了吗?”杜梨知冷笑不迭,“你自己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冤枉你了?”
杜显人瞪大眼,显然如果不是碍于龚时徽在场,他老早就冲上去给杜梨知两巴掌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以为温寅没有背景,便趁着成骄不在国内,借着你死对头的事情和优田的并购案来打掩护,企图找人撞死他,到时候嫌疑人太多,等我们摸清真相,你已经可以销毁所有的证据了,而温寅想必也已经非死即残。”杜梨知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你还是估计错了,温寅没死,而你也终究落下了□□的证据。”
“你在说什么!”杜显人吼道,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信口雌黄!我养你这么大是喂了狗了吗?你现在反过来诬陷我?”
“要不要让人把嫌疑人亲自带过来指证你才会承认?!”杜梨知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要不信邪,那就看法官怎么判,看你到时候上了法庭是不是还这样狡辩!”
杜梨知的大喝在空旷的大厅久久回荡,立时周围一片死寂,好一会儿呆愣的杜夫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杜梨知身边,出口的话都带了哭音,“你这孩子不要胡说,你爸爸怎么会这样做,什么上法庭?!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杜梨知眼眶含泪,“你问问他,他有把我当一家人吗?他派人撞死温寅的时候有想过我吗?他只是没有想到温寅会是龚首长的养子而已,他以为我就算抓到他的把柄也无力和他对抗,他以为单靠成骄一个人没办法为温寅出头,可是他不知道,哪怕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人这样对温寅!”
当杜显人听到“温寅是龚首长的养子”这样的话时,原本还硬撑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安稳而坐的龚时徽,龚时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里的冷色不再掩饰。
杜显人的确就是看轻温寅没有背景才找人把他当成的目标,他哪怕忌惮龚时徽,但成骄和温寅到底不是政界的人,他们除了在娱乐圈有些小人脉之外,实际权力上根本没办法和杜显人比,就算他要给面子对象大不了也就成骄一个而已,那个温寅算什么东西,再加上之前的红头文件吃了他们一个暗亏,杜显人是硬生生吞了,现在他的对家都倒了,杜显人自认没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了,成骄都不在国内,他再不有气出气难道是傻瓜吗?他就不信,龚时徽还会为了侄子的一个朋友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现在这关系是怎么回事?他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人说那姓温的小子也被龚时徽收养过啊?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层,打死他他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温寅头上去,现在这结果,摆明无法好好收场了。
杜显人一下子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杜夫人见他如此也知事情不妙,不由嘤嘤的哭了起来,杜盟更是面如土色,一时杜家客厅里的气氛可谓是降到了冰点。杜梨知见此只觉得万分悲凉,他不是来看杜显人的笑话的,也不是来收拾他的,当真的确认到是自己父亲要置自己喜欢的人于死地时,那种感觉,杜梨知无以言说。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杜梨知语带疲惫,“你们不用这样,”他看向杜显人,“放心吧,我不会告你的,你不用上法庭,你的官位应该也能保住,只要你可以答应不再干涉我的事情。”
杜显人听见杜梨知的前半句话时还明显松了口气,后半句眉毛又扬了起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你威胁你的亲爹就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然后出去和男人混在一起?!”
杜梨知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只是摇摇头,“我没有威胁你,这些也不是我威胁你的条件。”证据不是杜梨知收集的,把杜显人拉下官位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些都是靠得别人,并不是他杜梨知的本事,反倒是温寅的事却是因他而起,他不能只等着其他人来替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杜梨知忽然站了起来向杜显人走去,杜显人一怔,愣愣地瞪着他,杜盟也挺起身来怕杜梨知要做什么傻事,杜梨知却只是走到杜显人两步开外处站住了,然后在所有惊诧的视线中,直直地朝着杜显人跪了下去。
“你生了我,又养了我二十年,这是你觉得对我所做的一切有恃无恐的原因,也是我今天跪在求你的原因。”他明明可以趾高气扬的来,掐着杜显人的七寸结束这一切,可杜梨知偏偏却选择了对他来说最难堪的一种办法,也是他仅有的可以依靠自己力量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