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九十三章.
“你说得对, 无论谁都没办法改变你是我亲爹的现实,我能做的, 除了尽力让你继续坐在这个比天还要大的位置上之外,就是把你生养了我的这条命……还给你, 然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就在大家才觉出不对劲时,杜梨知反手抄起茶几上的凉水瓶就砸了个稀巴烂,举起手里的碎片狠狠地就往自己的左手腕上扎了下去——!
杜盟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抱住杜梨知扑倒的时候被他手上飞溅的血给洒了半脸,杜梨知可是半点没对自己留情,那力道用得简直要把整只手都给削下来了, 瓷片插.进手里, 一会儿时间就把袖口染得湿透,这是破了大动脉了。
杜夫人尖叫着扑过去,大哭起来。“梨知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杜梨知咬着牙避开她,又企图挣脱杜盟的钳制, 硬声道, “对不起……”可是他别无选择,他抬头瞪着呆愕的杜显人,“我不是要寻死,我还要好好活着和温寅在一起……不过我可以还你半条命,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 一只耳朵……你想要就拿去。”
杜夫人听了忙去掰杜梨知的另一只手,“说什么呢,你这傻孩子啊……傻孩子啊……”
杜梨知却不管不顾,拿着地上的瓷片又要去扎脚,被龚时徽带来的保镖给拦了下来,杜盟忙趁势夺去了他的瓷片,用桌巾给他止血,又吩咐佣人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杜夫人冲到杜显人面前,疯了一样的捶打着丈夫,歇斯底里道,“你是要把儿子逼死对吧,好啊,我和他一起去死,我们一起去死,你高兴了吧,你以后进棺材就抱着你的官位一起吧,没人给你送终!”
杜显人茫然的任杜夫人打着,脸色煞白,佣人上前把杜夫人拉到一边,一时客厅内乱作一团。杜梨知推开上来扶他的人,自己站了起来,失血让他的面色变得灰白,他对着杜显人眼带坚定道,“我知道不舍……就不会有得,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换到,所以,你看着吧,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杜梨知被送上了车却阻止了要一起跟着上来的杜夫人和杜盟,两人尽管无奈,但为了怕耽误到病情只得退了下来。见救护车慢慢驶离杜宅,龚时徽站起来,走前看了一眼呆坐着的杜显人,不过一时半刻,方才还萦绕在他周身的气势已经消弭无踪,此刻只剩下浓浓的颓丧之情。
龚时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他觉得杜梨知应该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自己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
杜梨知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神情倦怠,医生刚给他处理好伤口,他想先休息一会儿调整好状态再上楼去看温寅,谁知才一张开眼,就见护士推着那人杵在门口看着自己。杜梨知一怔,忙坐起身,温寅的身体应该还不到能下床的时间,现在就这么起来很容易把才养好的骨头又扯断了。他正要开口责备,忙又想到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只是再想藏已经来不及了。
温寅被推到杜梨知面前,杜梨知转着眼睛想说点什么好扯开话题,温寅却直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覆在了他受伤的手上。缝了二十几针,大动脉破裂,指甲都呈现失血过多的灰紫色,杜梨知的手冷的像是死人一样,好半天才渐渐感受到温寅掌心的温热感。
杜梨知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小小的心虚,他避开温寅的目光,想把手抽回来,身后的小护士脸上的笑容也难得让他有些尴尬,“没事,就是出了点血,补补就回来了。”
对方却不放手,“小心伤口。”
杜梨知的动作一顿,温寅的声音有些低沉,头低垂着,却还是能隐约看得见他泛红的眼眶,“医生说……差一点以后就再也不能弹琴了。”
杜梨知此刻想想也的确有点后怕,但是,沉默片刻,他微微动了动伤手回握住温寅,“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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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寅的身体和杜梨知的手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养伤期间,龚时徽又来过医院一次,他对杜梨知的态度比之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虽然外表依然只淡淡的,但那种逼人的气势收起了不少,偶尔显露的笑容也是真心实意的。
而杜夫人和杜盟也来过一次,提了不少东西来,那时的气氛很是微妙,杜夫人自然主要是为了见一见儿子,得知杜梨知无碍这才放宽了心,而对于温寅,杜夫人和杜盟都采取了比较疏离客套的态度,杜梨知也不在意,他们只要不帮着破坏他就烧高香了,其他什么,完全不痛不痒。
成骄和赫定川自然是逮到时间就来,除此之外还有琴行的小卡,杜梨知的演艺工作倒也不算暂停,中途他还抽空去接了个广告,倒是温寅的风投公司和琴行还亏得成骄来撑着,搞得他有一时没一时抓到机会就抱怨,每次杜梨知都要拿扫帚把他扫出去才作罢。
杜梨知也终于和温寅坦白了耳朵的事,温寅的表现十分平静,他说最差不过像现在这样,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杜梨知给温寅披上围布,一手拿过剪刀,一手抓着他耳上的一簇头发,仔细地剪了下去。一刀接着一刀,原本因为卧床两三个月长到脖颈处的头发都随之落下,露出其后的青白色头皮来。
这个过程原本应该由医生来完成,不过杜梨知却不愿假手他人,虽然他的左手没有恢复完全,握着梳子时还有点微微的打颤,但是他却极其坚持,并且剪得非常认真。
待到全部忙完,杜梨知拿过大镜子给温寅前后照着,镜子里的人只剩一层极薄的发根贴着头皮,将温寅的五官衬得更立体清俊起来。
“怎么样?我手艺有没有越来越精湛的趋势?”杜梨知一字一字慢慢比着口型。
温寅点点头,“有,我前两天看法制节目,觉得里面的死刑犯和我现在的形象非常符合。”
“滚你丫的。”杜梨知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继而又摸着下巴自恋道,“人要有才华起来,怎么挡也挡不住。我决定了!我以后失业了就去开一个最大的连锁美发沙龙,肯定赚死!”
温寅看着他笑,“不错。”
两人在镜子里默默的对视片刻,杜梨知勾起的唇垂落下去,“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蠢,明明有康庄大道不走,偏偏就爱拐一些崎岖小路,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寅向后拉住他的手,杜梨知的左手手腕处还能看得见约小指长的一道弧形伤疤,温寅抚过这鲜嫩愈合的伤口,轻道,“你说的,只要我们都觉得值得,就够了……”
剪完头发,护士进来再给温寅做一番准备,温寅躺上床被一路推了出去,杜梨知一直跟到手术室外,温寅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尽管杜梨知面上轻松,但温寅能感受得到他的手心越来越冰凉,甚至还出了一手的汗。
“放心,龚叔叔找的都是国内最顶尖的耳科专家,我会好好的出来的。”
杜梨知干干地“嗯”了一声,继而又咬牙道,“你要以后都听不见我弹琴唱歌,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琴行。”
温寅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