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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巧舌如簧

大唐飞仙 寂寞物语 4603 2024-11-16 17:46

  上官婉儿低眉垂眼地看着暴怒的武则天,心中着实惴惴不安。

  到底是谁,敢连盗四家王公的内库?现在又是谁,敢当街刺杀武三思的儿子?其实,上官婉儿心中最最怀疑的还是太平公主,这些事情也只有太平公主才有理由去做。细想起来,那盗贼连偷三家,根本不留丝毫痕迹,刑部的一群积年老吏都快一夜白头了,可是偏偏他在武三思的梁王府里露了行迹,后来相王来宫中哭诉日子紧迫,冲母亲要钱花,陛下立刻就怒了,还跟自己计议,问自己是不是有人想逼的相王穷困潦倒失了她的欢心,自己虽然什么都没说个所以然来,可是陛下还是派了武三思出京,又夺了他的几处权位,显然已经疑到了武三思的身上。现在武三思的大儿子死在突厥人刀下,仅剩的一个二 儿子也被人杀了,武承嗣早已失了恩宠,武氏再没人可以继承大宝了,这岂非是太平公主最乐意看见的事情么?

  太平公主已经亲口否认派了盗贼敛财,虽然这样的事情她从前不是没做过,但也绝不会撒谎诓骗自己的,可武崇训的死,是不是也要找个机会问问她呢?只是,在问她之前,也必须先劝好了陛下,否则真让她举一都之力彻查,甚至皇帝亲自监察办案进展的话,要查到太平公主身上也不是什么难事啊。想到这里,上官婉儿心中不禁流过一丝暖意,太平公主啊……太平公主。

  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犹自坐下喘气的武则天,心中默默思索着,终于抬头笑道:“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其实武崇训之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武则天霍得转头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好啊,婉儿,你便说说,武三思的儿子死了,会有哪些人,得到哪些好处!”声音中都蕴含着快要爆炸的火药味道。

  上官婉儿心里也有些打鼓,要鼓动如簧之舌劝下武则天不是不可能,但是自己必须一个字都不能说错,否则日后她回想起来,必定与自己产生隔阂。上官婉儿脑子里急速地转着,轻轻缓缓地道:“陛下,臣妾听闻临淄王隆基已经回神都了,还把封地的那个女子带了回来,在城里买了个小院子给她父女俩居住,他自己每日禀过了相王殿下便去相会。陛下,对此又有何见解呢?”

  武则天深深出了几口气,叹道:“不长进的孩子,朕把他从封地召回来,旨意可是你亲自你写的,朕还特地看过,其中不乏憞憞善导之言,哼,可惜他却没看懂,浑不知是朕教导于他,业精于勤荒于嬉,整日沉迷在女子身上有什么前途!我看他再这样下去,连这郡王的位子都保不住!”说到后来,又有些咬牙切齿。

  上官婉儿笑道:“如此,却是陛下恨铁不成钢了,不过依婉儿看来,目下李氏宗族之中,隆基这一辈,他却还是最有才能的,故此陛下当初派他去了地方上做官,岂非多有锻炼之意么?现下只因沉迷女色,诸多大事便都做不来了,臣妾看来,若再让他做什么封疆大吏已然不妥,不妨在朝中给个官职,以后日日在陛下面前,他才不敢放肆。”

  武则天沉吟道:“却也只好如此,可惜李氏宗族少年成才者实在不多,朕才……唉,现下看来,武氏中的青年才俊,也愈来愈少啦。”

  上官婉儿嗤笑道:“陛下若如此说,婉儿绝不苟同。”

  武则天惊讶道:“若何?”

  上官婉儿道:“目前陛下的武氏一脉,多有恭谨谦和者,可是远系旁支居多,说到嫡亲的后辈么,却也不是没有,可是当得起‘青年才俊’四字的有几个?陛下,你怎不想想,当初你是为何召太子回京的呢?”

  武则天沉吟不语,上官婉儿又道:“毕竟侄不如子,甥不如侄,此乃人心定数。旁的不说,单说这梁王之子武崇训。梁王可算是武氏一族最得陛下恩宠的亲侄了吧?他长子早丧,止此一个幼子,平素溺爱非常,呵,陛下自己也该知道,只因他能进出后宫,每月内务府呈上的折子不都得细数他又乱了多少名宫女么?陛下也是说他年幼,喜欢哪个宫女放出去给他便是,竟然不许臣妾等人评说。后来经内务府细查,那些宫女后来不是被他卖入勾栏,便是随手拿来赏给一班狐朋狗友,三个月前查到此事,陛下只是禁止他日后再进出宫闱,可是还有一件事,恐怕只因臣妾安抚阻拦,陛下直至今天仍未得知罢?”

  武则天被她说起心事,正想着自己当时是如何考虑的,又是如何因他是武三思的儿子,注定不能继承大位而屡屡宽怠,联想到自己对孙子李隆基的严格要求,不免有些脸红,但是再想想他死都死了,而且死因不明,又有些怒气上涌,此时听上官婉儿又抛出一个“包袱”来,便肃容道:“又有何事?”

  上官婉儿见自己的目的已经渐渐达到了,心中一喜,表面却不露端倪,轻轻道:“去年腊月,梁王父子奉旨入宫,事后武崇训未随梁王及时离开,自己在宫中乱走,遇上了前去大明宫请安的安乐公主裹儿……”

  武则天自太子回来之后,太子的子女中最承她怜爱的就是李裹儿,只因知她命中多蹇,又是如此明艳无方,与自己对答之间也聪慧流利,竟然在太子复位的头一天就第一个册封她为安乐公主,心中实实不愿见她再受苦难。现在听说她被武崇训看见,心中竟然“突”的一颤,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难道武崇训如此大胆,宫女乱了也就乱了,竟然不把朕亲封的公主当回事么?随即又想,恐怕再多借他的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于是继续听上官婉儿说下去。

  上官婉儿黛眉微颦道:“那日一见裹儿,武崇训也惊若天人,与裹儿搭话不得,竟然拽她衣服迫使她停步,一群宫人太监都劝不住,竟然拉了公主就跑,当时公主吓得大哭,那日正好太平公主与臣妾吵了一架……愤然出宫的时候,听见宫中有人哭闹便去看看,武崇训对太平公主说,姑姑休怪,我要这公主,陛下能不赏赐给我么?不如姑姑你便做主……”

  听到这里,武则天哪还镇定得住,一拍龙案道:“住口!不准再给朕学这忤逆孩子的胡言乱语!”上官婉儿闻言娇躯一震,再不言语,心里却乐开了花。

  过了许久,武则天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嘲道:“是啊,是啊,有了儿子,哪里还有侄子外甥的地方?武三思有这么个好儿子,是好是歹,也要让他继续执掌武氏一族,其他人呢,有没有本事的统统放一边吧。哼,好啊,很好……婉儿,传旨下去,命河南尹……哼,命有司彻查之,另传旨给武三思,皇命在身不得擅自回都,教训他几句,问他做了些什么事情,能被人恨得当街刺杀他儿子,叫他好好反省自己过失,唔,就这样吧,你速速去办。”

  上官婉儿欣然应诺,转身还没走开,便有太监站在门口跪拜道:“陛下,恒国公张易之、侍郎张昌宗奉旨觐见。”

  武则天挥手道:“叫他们去后宫候着吧——婉儿,你自去办你的事。”

  上官婉儿快步出去,心道:“李家武家,两家的事情整天都弄不明白,现在又出了个张家,嘿,眼看这大周朝……”想到这里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去,提起浑身的精神,写圣旨责问武三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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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琼和李裹儿面面相觑,偌大的屋子里虽然生着炭火,也不怎么暖和,许琼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是慕容覆水的内室,他又不怕冷,就这炭火盆还是刚才外面要来的。

  李裹儿见许琼好久不说话,像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禁不住开口问道:“李哥哥,你干嘛不说话?”

  许琼苦笑一声,他想了半天,又听李裹儿说了不少都没能把目前的形势搞清楚。要说前几日的行动十分顺利,既搞了不少珍宝又挑的武后迁怒于武三思把他赶出了洛阳跑苦差。可是今天又因为实在见不得武崇训的盛气凌人,而且隐隐的又因为武崇训要用鞭子抽自己“姐姐”而不忿,一怒之下用他的新奇手法杀了几个人,现在知道了武崇训的身份,怎能不担心武后又因此反过来可怜武三思,又对他好起来呢?甚至如果安乐公主被人知道了身份,而把这件事想到了自己的“太子爹”身上,可就大大不妙了,前功尽弃那是必然的,如果招惹得武后再把李显赶出去,自己苦苦经营的这么一番布置不就要推倒重来么?

  听李裹儿这么问话,许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继续用把匕首轻轻划着炭火盆旁边的地面。

  李裹儿心中大急,以为许琼是因为知道他得罪了武崇训而害怕,千万别因此抛下自己不管才好,连忙站起身来绕过火盆,盘膝坐在许琼身边,轻轻扯着他的衣服,软语柔声道:“李哥哥,你不会不理裹儿了吧,裹儿……裹儿……呜呜呜……”说了没几个字,想想自己心里本来要说的话,禁不住又是委屈又是害羞,眼泪下来一半,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许琼心道:“瞧这小人儿哭的,哪像是当着朝廷百官的面撒泼要做皇太女的刁蛮公主啊?”急忙哄着她道:“好啦好啦,李哥哥怎会不理你呢?别哭别哭,再哭就不美了……”手忙脚乱地哄了半天,又是帮她擦泪又是做鬼脸给她看,还不敢碰她身子和手,半天才哄的不哭了,李裹儿却仍抽泣道:“李……哥哥,你也该知道我是谁了,我,我今日出来便是找你,我我我,再也不回皇宫了,我爹总是一声不吭,我娘害怕祖母,都不敢管我,要,要把我嫁给武崇训。他,他吃了亏,定然回来找咱们,李哥哥,你带着我走吧,我不做公主了……呜呜呜呜,在房州过了苦日子,可是也没现在揪心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听我的话,又,又能保护我,李哥哥……”

  说着这些话,李裹儿照例又扑进许琼的怀里,这次许琼却下定了决心放开手脚,双手抓着她肩膀硬是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嘶哑着道:“好,你不嫁给武崇训,我保证你不会嫁给武崇训,你现在立刻回宫好不好,不然……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李裹儿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轻轻道:“你真的,不理我了……”眼神里的幽怨快要把许琼都刺痛了。

  许琼耐着性子道:“你乖乖听话,我怎会不理你?”

  李裹儿却像是一瞬间失去了魂魄一样,喃喃道:“你要我回宫,我爹一定把我嫁给武崇训,这,这就是你要理我么?我乖乖听话,却还是这么个下场。”说这话,眼神都变得空白起来,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透出的是刺骨的寒冷。

  许琼忙道:“你听一次话又怎样?适才我已经出手杀了他们那几个人,你没看到罢了。乖乖回去,今日的事一个字都别提,我得……我得趁现在风声不紧,出城去避避风头,你若跟着我,到底是两人一起死。”

  李裹儿先是大喜,然后震惊,最后回过神来,抓着许琼手臂道:“李哥哥,便是两人一起死,我也愿意啊,和你死在一起,裹儿求之不得,总比回到宫中,今日叫我嫁给这个,明日叫我嫁给那个强得多,李哥哥,你带裹儿走吧,求求你了……”她脸色立刻就变得红润起来,似乎生机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捉住许琼的手臂使劲摇着。

  许琼无奈,又不能和她说明,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飞快地道:“其实,公主,正月初二那天,并非是我要救你,真心要帮你的另有其人啊,那人……才是你的,嗯,贵戚。”

  李裹儿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娇躯一颤道:“是……不是你,是谁?”

  许琼道:“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当初救你,是受人之托,今天杀了武崇训,也是因为他当初托我保护你,我才愤然出手。我和他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他告诉我京中皇族之人特别是太子殿下日日过得凶险,叫我来此伺机施以援手,故此我一见你被人侮辱便出手相救。可是我们曾言明,绝不泄露了他的身份,今日却是不能对你说的。”

  李裹儿闻言,抓着许琼的手臂却更加用力了,许琼想轻轻拔出手来,她却轻启樱唇,说出另一番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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