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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牙疼

凤歌笑九州 就是不扶墙 3585 2024-11-16 18:12

  长安城。

  未央宫。

  不好意思,不是未央宫,而是丞相萧何的府邸。

  从中毒那日算起,应该有三天了吧。萧昶略感无聊的望着天花板,觉得那上面的几条裂缝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人啊,忙惯了,就容易闲不下来。可是没法子啊,谁叫他中了那毒之后就一直动作迟缓,拿个茶杯都费劲。偏巧的很,从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都这把岁数了,竟然还长了智齿,为此牙疼的很是厉害。皇帝陛下还特地准他在家休假,等好利索了再接着为大汉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昶无奈的望着天花板上爬过的小蜘蛛,心想明明是鞠躬尽瘁,死了都不得安生才是。

  听着窗外的青蛙的叫声,萧昶觉得很是心烦,这还不到清明谷雨的时候,叫的这么吵人却又做什么?

  床榻旁边的小哥儿很是伶牙俐齿,三言两语的,就把发生的事儿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樊哙樊大将军虽暂时被收押在将军府里,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不过就是他那新娶的吕氏夫人、咱们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去年年底刚生了个儿子不是?这吕夫人一有了亲生的儿子,就开始看着庶出的樊小将军不顺眼,今天上吊,明天投井,一定要樊大将军把樊小将军踢出族谱才肯罢休,搅得后宅没有半点安生。陛下偶然听见了,觉得这吕氏夫人忒不懂事,所以才顺带着把樊大将军也罚了。至于召樊小将军回京,估计是想安抚一二罢了。

  萧昶左手捂着牙,看着窗外,这杏花才刚刚出了个花苞,看着就好生烦人。明明离着清明还远,可他这心里,就是跟搁了一百只耗子似的,挠个不停。

  要他说啊,这吕家夫人也忒精明了。樊哙地位尴尬,皇帝是既要用,也要防。这不,这次跟匈奴打败了,班师回京,可这事儿并不算完了啊。你得想办法加强边关防守啊,这等于又要用到樊哙了。可是樊哙要是没有个把柄在陛下手里,你让陛下怎么能放心、大胆的用他呢?哎,只是难为这吕氏夫人了,从此就落了个泼辣悍妇的名声。

  伺候的小哥儿又回报,说未央宫里出了件新鲜事儿,皇帝那大前年刚从沛县老家接回来的嫣公主,竟然那么有出息,跑到陛下面前说,乐意和亲匈奴,为大汉的千秋基业略尽绵薄之力。

  萧昶捂着牙,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可是唇角却露出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

  他果然没看错刘嫣。美貌,有野心,又有脑子,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又怎会束手就擒说到底,她开罪了皇后,在汉宫注定是混不下去了,与其潦倒收场,还不如放手一搏,去匈奴碰碰运气。

  “凭你狡猾奸似鬼,还不是得喝老子的洗脚水!”哎呀呀呀呀呀呀,一高兴,就把家乡话都露出来了。

  说真的,事情一开始,他并没想过让刘嫣当替死鬼嫁去匈奴,可是当他看见这姑娘大着胆子勾搭赵王的嫡子张敖的时候,他就知道,刘嫣简直就是最佳人选。

  萧昶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接着问道:“那陛下必定是不肯允许的喽?这和亲诏书都下了,说是让她……让皇后娘娘的养女去,怎么又能临阵换人?这……这……这……这和亲可是大事,怎能儿戏,若是被匈奴发现了,可怎生了得?”

  嘴上说的忧国忧民的,萧昶心里想的却是:安啦,安啦,对于匈奴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儿,比起娶庄篱那么个脾气暴躁的小哑巴回去,还不如娶刘嫣这么个活色生香又能言会道的美人儿回去呢。再说,就算匈奴那位大单于有什么不满意,凭着刘嫣那本事,又有什么摆不平的。要知道,这世上最厉害的风啊,还得属那枕头风。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诸侯天子,自家老婆的话都是天下第一要紧的话。

  哼,清明节时,就让那穷凶极恶的匈奴单于和那心计过人的刘嫣公主成亲去好了,祝二位天长地久,子孙满堂,千千万万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想到这里,萧昶突然又有点想要喝杏花酿了。杏花酿,配上江南的青团,本就是清明时节的一大享受。

  小哥儿说:“皇上也是那么说的,狠狠斥责了公主一番,让她回去好好接着读书、认字,别瞎掺和事儿。”

  萧昶听了这话,一颗心又落回到肚子里去了,抬头看着房顶,一只蜘蛛正潇洒的爬过。

  得,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这点火候嘛,估计也就是庄篱那身世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萧昶的牙又疼了,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红豆糕了。

  窗外的婢女又在轻声吟唱着,“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踏过江水,去采荷花,冒着危险,去泥潭沼泽里去找兰草。

  我采了花,又要送给谁呢?还不是要送给总见不着的那个你。

  萧昶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更酸了。这诗是他前两年闲的无聊的时候写的,原本只有前两句。可后来一个年老的女官听后,又接上了两句。于是,这全诗就成了: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当真是……不吉利的很。”萧昶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牙,小厮乖觉的很,立马出了正门,说了一句姑娘们先上别处唱去吧,池子边凉快又敞亮,最是适宜。

  萧昶在屋里听着侍女们笑嘻嘻的打趣了小厮两句,就高高兴兴的都走了。心道这小子当真是越来越会办事儿了,等过再两年都可以坐他这个位置了。

  就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在下人的引领下进了书房的门,看他的打扮,再看行礼的姿势,萧昶就知道大概是边关的守军了。那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又把小竹筒拆开,小厮才发现竟然里面还有夹层,萧昶却对这种精巧的玩意儿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樊绣衣很少写信给他就是了,乖乖,边关驻军将领和他这个只干活、不拿俸禄的伪丞相要是没事就写个信,传个情,陛下还不得脑补出一出弑君篡位的逼宫大戏来。

  那小厮看着萧昶的颜色,意思是问他自己要不要避嫌出去,萧昶却摆摆手,意思是不必了。

  那人把夹层中的薄帛摊开,双手呈上,小厮却扭头看了一眼帘幕后卧在美人榻上的萧昶。萧昶一笑,把手伸出去,将薄帛接了过来。一抖开,樊绣衣那独特的字就出现在眼前。萧昶不禁感叹,去了军中那么久,这字儿怎么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他却没想过,去军中为国效力,和字儿写的怎么样,当真是半点关系都是扯不上的。

  然后,萧昶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薄如蝉翼的素绢上写着两行小字,每个字都成了扎在他心头的马蜂针:公主庄篱消失于大漠之中,恐被绑架,性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太子刘盈一只脚刚踏进了他书房的大门。

  萧昶心想,果真如此,我即便此刻死了,也是合不上眼睛的。

  “我此刻即便是死了,也是合不上眼睛的。”阿狸骑在马上,愤愤不平的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锅盔。

  别人的西域之旅,都有美貌豪放的喀什少女,都有精美绝伦的式建筑,还有一路的大盘鸡、大拌面、拉条子、烤包子、烤羊肉、烤羊腰、烤羊腿、烤全羊,至于那新鲜出锅的奶茶和各色的杏子葡萄更是不必提了,从来是无限量供应。

  呃,算了,不要老想着自己没有的,还是珍惜自己有的吧,

  阿狸又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锅盔,等到发现这个锅盔里夹的是她最不喜欢吃的酱瓜和猪肉片,就更加郁闷了。

  以前看宫斗剧的时候见女主被关进冷宫里,吃冷饭冷菜就觉得很凄凉了,现在看来,那种日子不知道多滋润好伐,起码有的吃,还有的睡。他们为了赶行程,所以每天吃是在马上吃,睡是在马上睡,三餐都是干巴巴的锅盔里面夹着肉片和酱菜。

  就连这锅盔,都来之不易,因为他们路过的那个集市的锅盔刚巧都卖完了,阿苏的手下好不同意才央求店老板加急,做出一批来。

  万幸,现在匈奴境内小雪,阿狸他们经过的地方植被又还不错,怎么着都不缺水,只是水都是冰凉的,喝到肚子里就从里向外的打寒颤。日常的清理就更不可能了,只能说遇到水源的时候随手洗一把。阿狸安慰自己还好现在天冷,要是天气热的时候来的话,整个人一定都会馊掉的。

  阿苏带她走的是贩运私货走的小道。虽然有些危险,但很是快捷。阿苏说最快的其实是军用马道,但是这任匈奴王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每天不杀几个人就不开心的主儿,所以底下的人也就都不敢放肆。就连这条小道还是用金疮药和盐巴贿赂了,驻守的匈奴军士才允许放行的。

  说真的,阿狸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贫瘠的地方。满天满地的冰雪和荒草,跟中原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凄冷的月光下,可以看清,远处是一个高高的石台,是非常冷的灰黑色,上面偶尔有鹰飞过,稍事休息,就继续展翅高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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