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说的是,这样乱糟糟的,到了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猜对了,谁猜错了,不如写出来的好。今日难得太妃精神,就该也出一个谜面才好。”皇上笑着应了太妃的话,又命人准备笔墨纸砚上来。
宫里头许多东西都是防备着主子们随时要,所以早早就预备下了,这会儿笔墨纸砚虽然要的突兀,可好在早有准备,很快就拿了上来。
很快,众人也就都写了出来自己所答的谜底,之后各自又拿了空白的宫灯在上面写了自己所出的谜题让小太监拿着给众人去猜。
如此一来,宴席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和约束,一些年轻人也索性就站了起来笑着闹在一起。
热热闹闹的闹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都猜的差不多了,皇上便让人把写了灯谜的宫灯都挂出去,又让在场制了灯谜的这些人各自出了一样玩物,命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去猜,最先猜的的就能得了谜题主人的赏。
一时之间,宫中也算是众人齐乐。不光是皇上、太妃等人拿出了赏赐,就是赵令仪也拿出来一个荷包挂在自己的哪一盏宫灯上面。
这荷包原本是准备在宫中打赏用的,所以里面装着的也就是一对儿银锞子罢了,并不算什么。可这会儿赵令仪身上别的东西却都不适合拿出来做赏,便也只有这个了。
好在宫中猜灯谜,众人为的不过是个好意头罢了,并不是真的想得了什么贵重物件。
皇上又让识字的小太监评出今日众人猜出谜题最多的人,说是要赏赐。众人都猜了不少,可也不知道猜的到底对不对,所以众人都有些激动,尤其是几个素日里就有才名的宗室子弟,更是想拔得头筹在皇上跟前留个好印象。
宗室子弟,听着风光,可是却不能参加科举谋取官职,唯一能登上高位的路就是得到皇上的信任,若是不能让皇上另眼相看的,那就只能一辈子都做个拿着俸禄的闲散宗室,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罢了。
可偏偏皇上日理万机,忙得很,又有多少时间能见这些宗室子弟,一年左不过就是几次宫宴的时候,就算是能和皇上说上一两句话,可也说不定皇上转头就忘记了。
最后评出来第一名不是别人,却是南宫湛。
所有宗室中,南宫湛也算是最得皇上喜欢的了,再加上他本事皇上的亲侄儿,又是宫中长大的,已经让不少人眼热,可连这样的机会都被他抢了去,就有人眼睛都红了。
不过,这是在宫中,就算是有人心里不满意,却依然不敢多说什么,怕万一再热惹恼了皇上,才更加得不偿失呢。
皇上命赏了一盏花灯,又赏了一个玉制诗筒,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这多少让人心里平衡了一些。
燕王和燕王妃今日也在场,燕王看着已经长成大人的儿子,忽然觉得,他的儿子,反而在皇上跟前更加随意些,或许是从小不在身边的缘故,这孩子对他一直都是淡淡的,便是今晚见了,也只是简单的大了招呼,多余的话是一句都没有。
反而是燕王妃,看着南宫湛这样出风头,心里很是不舒坦,为什么偏偏是哪个贱人生的儿子这样得宠?自己的儿子难道天生就比不上这贱人生的儿子?太妃心里是如此,王爷心里也是如此,现在便是连皇上心里也是这样。
他碍着自己儿子的路,就必须要死,就算是多年前她没能得手,可是总有一日,要除了他为自己的儿子开路。
汪氏一面想着,一面只是把手中的酒杯捏的紧紧的,差点儿连白玉杯子都被她捏碎了。
只不过,南宫湛却没有注意他名义上的父母这会儿是什么表情,他正在期待今日皇上会给他什么赏赐呢。
少时,花灯送来,却是一只玉兔灯活灵活现的,最妙的是,兔儿一对红眼珠子还会滴溜溜的转动,很是讨喜。
不过,南宫湛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拿着这样的一个灯,有些不伦不类的,若是送给赵令仪却正好合适。
因此他接了宫灯,就把灯拿过去给赵令仪。
赵令仪进宫的次数少,只恨不得别人都看不见自己才好呢,怎么能收下这样招人眼的东西,因此便一再的推辞不要。
可是,赵令仪执拗,南宫湛却更是坚持,大有赵令仪不收他就不罢休的感觉。
原本众人的目光随着南宫湛的就很多,到了这会儿,两个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倒是让更多的人把头转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二人。
“若是妹妹不喜欢这灯,不如就转送给姐姐可好?”忽然,就听到耳旁一个促狭的声音响起,却原来是石家的桐姐儿过来了。
赵令仪先是一愣,这才看到桐姐儿正在对着她使眼色,忙就朝着周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倒是当场就闹了一个大红脸,怎么这么多的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连上位的皇上和皇后,都瞪着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似乎她正在和南宫湛唱什么好戏似得。
赵令仪忙就从南宫湛的手中接过玉兔灯,然后又催促南宫湛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而她自己也是朝着石桐的背后躲了半个身子。
皇上、皇后等人在上面看着这还没有成亲的两个人如此互动,,也都是莞尔一笑,只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再年轻一回才好。
到底是人多,这样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别的事情代替,众人的目光也是一转再转,不多时候,就没有人去留心赵令仪了,赵令仪这才觉得松快了一些。
她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果子吃着,一面看众人划拳吃酒。虽然算不得融入这个大圈子里,可也没有违和感。
抛却个别让人不舒服的目光,赵令仪觉得,今日的宴会整个来说还算是不错。
众人又吃了一会儿酒,差不多都是醉醺醺的样子,这才算是散了酒席。
到此时,差不多也是就要午夜时分。
宫门一年除了宫中夜宴的时候,都是早早下钥,到了晚上除非发生大事,一般都不会开启宫门。
今夜因着外面有不少大臣都在宫中饮宴,所以,到了这会儿还没有下钥,只等着众人离宫才会关闭宫门。
南宫湛本来的打算是要亲自送赵令仪出宫回府,毕竟,别家的姑娘大多都是随着父母一同来的,可赵令仪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赵令仪担心,若是南宫湛送了自己回去,等他要回来的时候,这宫门可就下钥了,到时候他怎么能进宫?他又不能去燕王府住,这可如何好。
在加上南宫湛今晚好像是喝了不少的酒,这会儿说话虽然还算清楚,可整个人看起来都已经软软的了。因此,就一再的推辞。
正好施氏过来说是她送赵令仪回府,让南宫湛好好的在宫中休息。
南宫湛本来就被人灌了不少的酒,这会儿人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眼见赵令仪有人送了,便也能放心了,才让身边的内侍扶他回去。
赵令仪拿着玉兔灯坐在马车上,还是一脸甜死人的笑容。
施氏看着赵令仪这样的小女儿神态,只觉得舒畅不少,虽然之前令姐儿没有表现出来,可现在也能看出来,令姐儿是喜欢湛儿的,要不然怎么会背着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还好还好,这门亲事可也不算湛儿一头热,既然彼此都有情,将来这日子过起来会比寻常夫妻更加和睦些吧。
“你头上这对儿长簪我瞧着倒像是宫中的。”施氏见多识广,赵令仪头上的长簪很明显不是外面的做工,也不知是不是湛儿送的。虽然两个人现在已经定了亲,可要是私相授受,只怕也会坏了彼此名声,为了赵令仪着想,施氏就要先问两句。
赵令仪伸手摸摸头上的金簪,低低笑着说道:“舅母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对长簪和我手上这个手钏,都是今日我去慈和宫太妃娘娘赏的。”
太妃娘娘的心思,赵令仪也不太明白,明明前头还很不喜欢,可是忽然之间就好像很喜欢了,连这样的宝贝都给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施氏听了赵令仪这话,倒是放松不少。
“倒是很衬你,既然太妃赏了你,你就好好戴着。老人家的心思,有些时候不好揣测,可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孝顺都是要紧的,只要你做得好了,自然老人家也就不会过多的为难你。”施氏握着赵令仪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
施氏担心,赵令仪没有生母,继母又是个多病多灾的,这些话未必就有人会对她说透。
尤其是太妃可是南宫湛和赵令仪最大的依仗,绝对不能失去,要不然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有多难呢。
“舅母说的是,令儿知道了。”
“对了,你之前让人查的事情你舅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一两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差人来接你。”施氏想起自家老爷这两日正在查着的事儿,便顺便说了一句。
赵令仪想着大概也等不了几日就会有结果了,因此笑着谢了施氏。
正月十六,二郎和六郎依旧去了定远伯府的家学里面读书。
经过这几日,二郎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就是六郎也没有以前的欢快,看起来两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赵令仪虽然想劝二人几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有些事总要自己想明白才好,别人说再多的话,要是自己想不通,那也是白说罢了。
好在窦氏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虽然不能喝正常人一样,可大夫说,再修养十天半月的,也就痊愈了。
经过这件事,窦氏整个人却变了,以前的时候,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气短,不和丈夫争辩一句,哪怕是丈夫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窦氏也都不啃声,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若是她一味软弱下去,只怕那日连命都没了。看起来像做姑娘时候一样的泼辣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别人不敢欺负你。
窦氏暗中想着,等自己痊愈了,总要把这府中的人和事好好的捋一次,总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到了正月十七这日一早,定远伯府就派人来,见了赵令仪,只说是姑娘要求的事情已经办妥,请姑娘过去一趟。
赵令仪早就得了施氏的话,知道今日让自己过去为的就是那游方道人,便禀明石老太君,对外却说是施氏生病,要自己过去一趟。
赵令仪这一趟去了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走的时候,她看起来还精神的很,可是从李家回来以后,她整个人就有些萎靡不振。
她没有想到,真相居然会是如此,所以,这会面上看起来还是有些失魂落魄。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觉得这府中的人,很多人都有嫌疑,可是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她。
可这样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府中,也有人在留心赵令仪的一举一动,对于赵令仪近日以来的都格外留心的观察着。自然很快就知道,今日赵令仪出府去了李家。
她只担心赵令仪是不是发现其中有些问题,可又不敢差人光明正大的打听,就怕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万一她这一动作,反而让赵令仪心里有了怀疑。
可是,心里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好几回,她终于还是没有能按耐住自己的心,再加上她已经确定小红早就被赵令仪发现且关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小红到底说了什么,可料想小红是什么具体内容都不知道的,应该说不出什么,便也放心了许多。
赵令仪今日去李家说的是施氏生病,回来的时候,又是那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说不得真的就是施氏病了,而且病的还很严重呢。
只是她哪里知道,赵令仪就怕她不肯有动作,若是她没有动作,赵令仪便是手中有游方道人的口供也没用,可是她这一动作倒是好,正好拿个正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