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将事情托付给了凌霄,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提供的只是一个线索,后面需要查证的地方还很多。而且即便查证了,也不是像寻常的案子那样好解决的。
在军粮里掺假,有权利做出这样事情来得,绝不是王峰一个那么低级的官员。顺藤摸瓜,抽丝剥茧,这一条线查下来,可就是大动荡的,别说凌霄不知道什么身份,就算是皇帝亲自来过问,也要斟酌一二的。
苏沫并不急,她如今,自然还有旁的事情要做。
对付王慧,这自然是需要做的,但这不是长久的事情,复仇只是为了前事做一个了断,而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这几日来,苏沫也见过苏晟几次,虽然表面让人觉得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而精神疲惫,但是隐约的,苏沫感觉她的身体,不如以前了。
偷偷的向刘长纯问过一次,但刘长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给苏晟仔细检查过,确实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病症,但是身体,却真的比以前弱了许多。
连刘长纯这样的名医也束手无策,苏沫虽然担心,却也无法,一边叫刘长纯想办法帮忙研究,联系熟悉的其他大夫,一边也不得不早做准备。
苏家家大业大,家里的生意很多,苏晟精神好的时候,一手掌管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生意这事情,一旦苏晟精力不济,丢手个三五个月还不妨,时间长了,自然会有那种心大的人,想要从中动手脚。
苏沫不知道苏晟的身体到底是什么问题,想想上一辈子苏家最终家财散尽的事情,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可这事情现在又没办法跟苏晟说,苏晟也是个要强的性子,这没病没灾的,只是觉得精神不好,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要生重病。即便是再喜欢,也不可能自己正在壮年的时候,将手上的生意交给一个女儿。
苏沫空对着那么大的家业,却是无能为力,只得另想办法。
这边还在冥思苦想呢,那边,却翠枫从外面带了个丫鬟过来,丫鬟的脸色怪怪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姐。”翠枫道:“这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西凤,她来传话,说大夫人想见您。”
“大夫人?”苏沫奇道:“她见我干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鬟战战兢兢的:“二小姐,大夫人就是这么说的,说想见您,有话跟说,还说,那个信。”
“信?”苏沫奇道:“什么信?”
“大夫人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小丫鬟道:“她说,这么说了,您就明白了,您就会去见她了。”
信?苏沫脑子一转,莫不是她发现了那封信自己做过手脚?
翠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担心的道:“小姐?”
苏沫摆了摆手:“不碍事,你回去跟大夫人说,我这就去。”
丫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应了出去了。她知道王慧和苏沫不对付,在这两人之间传话,是最麻烦的了,一个不留神,就会惹火烧身。主子闹起来,一般倒霉的可不是主子,而是下边的人,周围的人。
小丫鬟走了后,翠枫这才道:“小姐,咱们伪造的那封信,是不是被大夫人发现了?”
“我模仿的字迹和王峰的字迹几乎一样,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排除。”苏沫想了想:“也确实是我有些大意了,很多人写字会有一些经年的习惯,在某个字或者某个笔画上与人不同。我毕竟和王峰没有来往,若是有个别字的笔画他有独特的写法,也确实是知道,我估计,若是被王慧发现了,就是这里露了破绽。”
“那可如何是好?”翠枫有些急道:“您改了大夫人的信,大夫人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她又能如何呢?”才苏沫收拾了下东西起身:“就算知道是我改了信,她能说出去吗?能跟爹说,还是能跟衙门说,不碍事,知道了更好,真真假假,更让她六神无主。”
翠枫急的厉害,苏沫却并不当做一回事,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带着乌木和翠枫,往王慧的院子去。
王慧被禁足了有好几日了,她来苏府这十几年,还从未被苏晟如此对待过,开始的时候,是又怕又气,到后来,就光剩下着急了。
奈何这次的事情和别次不同,不是宅门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能够过去就过去,既往不咎。这次的事情严重,她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只有取得了苏晟的谅解才能挽回劣势,奈何苏晟最近精神不济,根本不往自己这里来。那一干用管的丫鬟小厮又都换了,连传个消息都不太乐意,更别提旁的事情。
唯一可靠可信的,只剩下一个春梅,可春梅也跟她一样,院子门都出不得一步。
前几日总算是不知道有谁将消息传给了苏辛,可苏辛那脾气那性子,半点不会做人做事,来了不说软话,倒是先和苏晟吵了一架,将事情闹得更僵。
她也不想想,如果慕容寒来凭着身份压着苏晟,那也就罢了。她倒是凭的什么,再怎么嫁了高枝,也是父亲为大。何况嫁在佳恩侯府也只是做妾,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王慧被这种种弄的心烦不已,待接到兄长的信时,更是惊得几乎坐不住。
开始是心慌,等静下来再仔细的看了两遍信后,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儿,想了又想,才叫丫鬟去传了个话。
苏沫来的时候,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进了王慧的院子,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纷纷的向她行李请安。
苏沫笑笑,时移世易,以前在这院子里,她可没有这样的地位。
“夫人可在房里。”苏沫问一个小丫鬟。
“在呢。”小丫鬟应着,也不说要通传一声,便道:“正在等二小姐呢,二小姐您请。”
苏沫点了点头,叫乌木在院子里等着,让翠枫跟着她进去。
翠枫走在前面,将屋子门打开,里面,王慧早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振作了下精神,整了整衣服,坐在正位上,一脸倨傲的看着大门。
苏沫走进了房间,翠枫在后面关上了门,正是阳光好的时候,因为屋子里很敞亮,她看着王慧,微微的笑了。
“看大夫人脸色很差,眼底泛青,眼中血丝密布,想来,这几日过得不好。”苏沫道:“知道您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听苏沫开始那几句掌装模作样像是关心的话,王慧还打算冷笑一声叫她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呢,可谁知道后面一句,勉强出来镇定的脸顿时绷不住了。
看王慧瞬间变了脸,苏沫更是忍不住的笑:“大夫人,这里只有咱们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谁也别掖着藏着了。你在这府里十几年,也装了十几年的笑脸,可觉得累?”
事已至此,她和王慧的脸皮算是彻底撕破了,如今也不怕她恨她要将她碎尸万段,如今,谁能将谁碎尸万段,还不好说呢。
见苏沫如此,王慧怒极了反倒是笑道:“二小姐和年轻果然不像,要是说起来,虽然不是亲生女儿,倒是有几分像我。够心计,够聪明,,有计谋。”
“大夫太过奖了。”苏沫道:“我可不敢像你,终于您的亲生女儿,只能说日子过得太顺遂了,所以什么都长了,就是没长脑子。其实,何止苏辛呢,若是我说,咱们三少爷,还未必有大小姐能耐。”
说着,苏沫叹了口气:“谁叫他们有个能干的娘呢,若是从小也失了亲母,处处被人算计,不得不时时刻刻的想着自保,我估计,也能历练出足够的心机手段。”
苏沫此时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慧被禁足在房里,其实什么苏辛苏晟,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那个现在了无踪影的儿子苏恒。
眼皮子底下呵护大的孩子,从来没吃过半点苦头,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如今一下子孤身一人去了异乡,还是背着人命逃亡的,可不叫人日夜惦记着。
王慧捂了捂被苏沫气的发堵的心口,冷笑一声,转脸看了眼春梅吗,道:“春梅,拿给二小姐。”
“是。”春梅应了声,从小桌上拿了张信纸放在苏沫手边,苏沫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是王峰送过来,自己加油添醋过得信。
瞟了一眼,苏沫故作不解的道:“大夫人这是何意?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直说就是,大家面对面的,难道还需要写下来不成。”
“我怕只是说,二小姐不明白。”王慧道:“二小姐好手段,截了我的信也就罢了,竟然还添加了一番,若非我兄长写字有些暗地里的笔触,差点被你骗了。”
“大夫人这话可得慎重。”苏沫慢悠悠道:“什么截了信,什么添加,这可都是要证据的,不能乱说。”
“我乱说?”王慧哼笑一声:“那你可敢叫送信的福子前来对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