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从国民党政府败退到台湾之后,那一段的时间对于所有的国军将领们来说,真得就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往事,实际上那个时候的国民政府真得已经被美国抛弃了,美国人所采取的政策就是不干涉,不向台湾提供军事援助和军事顾问,也许在美国人看来,中国共产党统一中国也是大势所趋,他们也不想与这个新成立的中国政府交恶,甚至还可能准备与这个新政府展开外交谈判。便是国民党政府想要偏居东南一隅的启图,看上去也是朝不保夕的,转瞬即亡的命运看似已不可逆转,但是,自从一九五零年六月二十五日开始,韩战的爆发,终于让国民党政府看到了一丝生存下来的希望。
其实,张贤也知道,在韩战爆发的第二天,蒋介石总统就向当时美国驻远东的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进行了表态,愿意提供三万三千名的国军部队赴韩国参战,而且其统辖权可以完全交给美国人进行!这种表态,与二战期间中美的合作相比,简直就是天下和地下的区别,当年国军组建入缅远征军的时候,蒋介石还与美国派驻到中国来的史迪威将军就曾因为军队指挥权的问题而发生过很大的分歧,最终美国人不得不将史迪威将军召回。
对于蒋介石上赶子的这种表现,虽然麦克阿瑟将军十分欢迎,但是杜鲁门总统却并不感兴趣,美国人还是不想把战争扩大化,尤其是不希望卷进到中国的内战之中去。不过,杜鲁门总统也发表了明确的声明,那就是不希望共产党部队占领台湾,以威胁到美国人在整个太平洋西岸的利益以及美军的安全,所以他命令第七舰队开进了台湾海峡。
“呵呵,总统希望派兵入韩的请求一直就没有得到美国人的同意,便是到后来总统说派出一万五千名官兵以志愿军的身份入韩,都没有获得通过!”韩奇一边说着,一边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这让张贤想到了一句古语:得意时众星捧月,失意时无人问津,这也应该就是人情冷暖的真实写照。韩奇稍作沉默,又接着道:“但是,即使如此,机会还是到来了!”
张贤愣了愣,忍不住地问道:“哦?这是什么机会呢?”
韩奇笑了笑,道:“虽然我们想要直接派兵的愿望没能实现,但是联合国军在入韩作战开始之后,马上发现他们在语言沟通以及很多的文职工作上开展得十分不便,而韩国人和日本人所能提供的帮助又十分有限,他们不得不求助于我们!呵呵,所以我们就大量地向他们提供了他们迫切需要的翻译、中文教师、记者等许多文职人员!”
张贤马上明白了过来,于是问道:“这么说来,这也正为你们特务能够开展活动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吧?”
韩奇依然在笑着,却没有点头,而是对着张贤道:“我受命被派往韩国,其实就是要加强那里的情报活动,用蒋主任的话来说,就是要见缝插针,寻找突破,把必要的信息及时而且准确地回报到台湾!”
“那些你们提供的文职人员都是你们派过来的特务吧?”张贤再一次地追问着。
韩奇摇了摇头,回答着:“不是全部,但是里面安插了一部分!”
“看来,这些人都是你们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关键!”张贤猜测地道。
韩奇点了一下头,对着张贤道:“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要去策反这些中共的战俘,但是随着我们派出人员不断反馈给我的信息,我发现这些入韩参战的中共士兵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初我们国军的旧属,他们不愿意再回到中共部队里头去!我派往巨济岛战俘营第七十二和六十八联队的相关人员就向我秘密报告,他们中间就有张思波等九十六个人为首,自动地组织起了**抗俄同盟会,并且还在臂上刺上了‘**抗俄’这四个字以示决心;另外,还有一些我们原来的国军旧属向我们的翻译员跪求,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脱离魔窟,重新回到自由世界里去!这些信息汇总到一起,于是我就有了想要策反这些中共战俘的想法,然后我就亲自回了一趟台湾,向上面打了报告,并且很快这个报告就被通过了,而且相关的方案也很快出炉,后面两年我的工作,就是主要围绕着这个任务来进行的!”
听完了韩奇的简要介绍,张贤不由得有些感慨万千,看来这一次韩战的战俘问题的出现,其根本原因来是出在了战俘们本身之上,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之蛋,就是这个道理。不过,韩奇能够抓住机会,一举突破,这也说明的他的职业敏感性有多高!
“你们是怎么计划的呢?”张贤好奇地问着。
韩奇笑了一下,告诉着他:“如果这是在以前,这件事情我绝对是不会向你透露半点消息的,但是如今尘埃已经落定,也没有什么怕说的了!呵呵,只是我们两个人是老朋友,我可以跟你讲一些事情,但你却不能随便跟别人谈,尤其是那些记者们!”
“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张贤点着头。
韩奇道:“我们的人员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进入到战俘营里去做宣讲,那样的话美国人也不干的,他们好面子,而且最怕的是舆论的影响;那个时候,他们的谈判也刚刚开始,中共和朝共方面也一直在努力地寻找联合国军的把柄,所以我们的行动就要异常得小心而且谨慎,这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行动的方便!”
“那你们是怎么开始的呢?”
韩奇笑道:“首先,我们们制定的计划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仔?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所以,我们先派出了四百名假俘虏,混进到战俘营里头去,然后在美国人的帮助之下,相机当选为联队长、大队长、小队长以及班长等职务,成为战俘联队的实际管理者!”
张贤点着头,相对于大部分的志愿军战俘来说,实际上很多人是没有主意,不知道自己真正是想要回国还是想要去台湾的,而如果他们的队长、联队长等一系列头目作出了选择,作为大部分的人也就会随波逐流,这其实也是普通人的本能。
韩奇接着道:“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得多了,然后我们又采用多种方式来对所有的志愿军战俘进行宣教,呵呵,按照他们共产党的话来说,就是做好政治思想工作!”
“你们明里给他们做宣教,这样行得通吗?”张贤忍不住地问道,他知道就以他的本身而言,是非常反感那些党争之间的说教之词,不管是哪个党的说教,到头来只能是令人感到厌恶。
韩奇笑了笑,道:“当然不能明着来讲,呵呵,但是我们可以采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来进行,比如我们从台湾请来了电影放映队、戏班子、歌曲演员等来给这些战俘们进行表演,呵呵,在演出之中加入我们的宣教,这就是一种潜移默化!”
张贤沉默了,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他也被共产党进行教育过,想一想当初他在看《白毛女》的时候的那种心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想一想那部《白毛女》编得好假,一个相信祖宗的人怎么敢在自己家的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来强奸良家妇女呢?但是戏剧的感染力却是无比强大的,正是这么一部戏,不知道曾打动了多少人麻木的心!
韩奇又接着道:“联合国军要给每个联队派上文化教员,而这些教员也大多是从我们台湾这边派过去的,便是以和平的名义到战俘营里关怀这些战俘的牧师、红十字会观察员等,也都有我们国民党人的背景!”
张贤无言以对,这些软性措施的确是可以做得润物细无声的效果,但是并非是这种办法对所有的人都管用,他经不住地又问着:“那么除了这个措施之外,还有别的措施吗?”
“当然有!”韩奇肯定地点着头,告诉着他:“刚才说的是软的措施,之外我们还有硬的措施!”
“硬的措施?”
“对!”韩奇对着他介绍着道:“那就是恐吓威胁!呵呵,说起来这种方法有些下三滥,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却往往是最奏效的!比如说,我们号召大家一起在身上刺字,刺上‘**抗俄’这几个字,或者别的**图案,就是为了断绝有些人三心二意的想法。对于那些不愿意服从的人,他们内部自己制定了十分残酷的手段来惩治,动用酷刑,甚至于对危害和影响较大的人进行处决!”
“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联合国军查吗?”张贤有些不痛快,他最反感的就是特务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很多的时候,这种恐怖的活动并没有起到很好的作用,反而将一些中间分子推向了与自己敌对的那一面上去,就象是国内战争时期里一样。
“美国人虽然也是我们的盟友,但是他们也不可能真得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在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动作搞得有些大,连美国人也看不过去了,于是开始调整联队的结构,把亲共分子和**分子区别开来,分别进行关押;到后来我要求他们不许再闹出人命来,也不许把事情搞得太大,弄到后来无法收拾,造成国际影响。我的一切要求,就是要他们以自己的战俘身份来帮助那些愿意逃出铁幕的同胞,作出正确的选择,而绝对不许他们暴露我们国民党的秘密身份!”
张贤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嘲笑来,对着韩奇道:“韩大哥,你不觉得自己是在掩耳盗铃吗?”
韩奇点了点头,承认地道:“你说得不错,我也知道这的确是在掩耳盗铃,但是,只要我们这些人不正式出面,别人也说不什么话来,就算是中共和朝共方面叫得再欢,也没有证据可查!”
“呵呵,韩大哥,你们这是在搞阴谋!”张贤开着玩笑一样地对着韩奇道。
韩奇却是摇着头,一本正经地道:“不!这不是阴谋,这只是我们国民党政府很正常的反应,如果要算的话,最多只能算作是一种暗谋,因为这一切都是在私底下的暗中进行的,这其实也是一种政治谋略!”
张贤点了点头,他不得不同意韩奇的这种说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