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之路的确满是凶险,但是大家都知道,前面便是地雷阵也在闯将过去,此时已然不容人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了。
胡从俊与张贤各自骑着一匹马,并肩前行着,他们已然从许昌出来,沿着颖河向着嵩山山区进发,这就是一条直路,也是通往洛阳最近的路。
“军座,不能带着快速纵队过来,我们有些可惜了!”张贤不由得有些感叹。因为要攀越嵩山的高峰,道路崎岖不平,如果携带快速纵队同来的话,必定会陷入泥淖之中,反而会牵连大部队的畅行,那真是欲速则不达了。所以在经过研究后,胡从俊决定不带快速纵队前往,而将那些机动部队留在了驻马店。又考虑到了快速纵队不能够单独作战,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所以胡从俊又命令第十八旅留下两个团留守驻马店,用来守护。十八旅的另一个团随着整编十一师前行,实际上这一次的军事行动,整编十一师只有七个作战团参加。
“呵呵,我们原来不也一直没有快速纵队吗?”胡从俊在旁边道,依然那么得平静。
张贤转过头看了自己的军长一眼,点了点头,又问道:“军座,郑州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孙元良同不同意出兵呢?”
胡从俊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道:“张贤呀,还是你的鬼主意多,那个飞将军果然是畏首畏尾,不敢向前。所以我向国防部作了请求,老头子亲自给孙元良去了电令,要求他辅助我进援洛阳,呵呵,这一下这个飞将军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等我们到了登封,他手下的一二五旅也应该到了那里!”
张贤怔了一下,胡从俊为了搬动孙元良的兵,竟然去惊动了蒋委员长,当下有些担心地道:“军座,您绕开白长官,去向国防部请兵,白长官只怕会有意见!”
胡从俊嘴里却冷哼了一声,悠悠地道:“白崇禧只在乎他的一亩三分地,除非共军急攻湖北,否则他才不着急呢!倒是老头子此时却难过得很,总统选举马上就要有分晓了,如果这个时候洛阳再一丢,不知道又有多少的矛头会直指过来!”
张贤沉默了,这些政治问题是他最为头痛的,其实这次总统选举不用选大家也知道结果。
见到张贤不再说话,胡从俊却是十分欣赏地对他道:“张贤,这一次你能够力排众议,说服大家走最近的路,如果我们真得救下洛阳,你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我会向上峰秉承!”
“多谢军座的厚爱!”张贤很是感激,同时还是有些担心地道:“我只怕我们赶不及呀!”
胡从俊也点了点头,却又怀着一分希望地道:“守洛阳的邱师长也算是我们土木系的老将了,我想他怎么也可以与共军打上几日的吧!”
“是呀!”张贤也道:“只要邱师长能够坚持到我们赶到,那么就是胜利!只是那些青年军……哎!”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胡从俊自然知道他这是对青年军的战斗力表示怀疑,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在嘀咕呢?
张贤再一次转头看着胡从俊,见他一眼严霜的样子,想来心里还是有很多疑虑。当下笑了笑,问道:“军座,其实在一开始,你就准备是要走这条路了,是不是呀?”
胡从俊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张贤,忽然苦笑了一声:“张贤,你真是个人精呀,都钻到我的肚子里去了!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你还在担心共军的阻击是不是?”张贤又问道。
胡从俊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道路难行那不是什么困难,我怕的就是这个,要是敌人在路上横上一支重兵,我们就有可能要在嵩山的山区里打上两到三天,到时还真不如去走郑州再折向西快了!”
张贤想了想,还是对胡从俊道:“军座,我想从这里一直到登封县城,我们沿着颖河走,道路还算平坦,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过了登封之后,再向西便是崇山峻岭,最近的路是从嵩山的太室山与少室山之间的峡谷通过,如果共军有埋伏的话,也只能在那边!”
“是!”胡从俊点着头,他知道张贤是一个活地图,一般的地图看过之后便可以记住,说得应该不会是错。
“所以我们过峡谷的时候,要有些策略!”张贤提议着。
“哦?”胡从俊马上来了兴趣,问道:“张贤,说说你的策略!”
张贤道:“其实也很简单,以一支部队轻装先行,这支部队的人数不用太多,一个营足够了。呵呵,那些共军如果设有埋伏,这个营就是一个探路队,马上就近掩蔽,等待我们后继部队的到来将之驱散,就算是这个营出现问题也可以避免我们大部队遭受损失!”
胡从俊点了点头,却又担心地道:“要是共军看到过来的是一个营,不作理会,直等我们大部队过路的时候再发动袭击,那又该如何呢?”
张贤道:“为了万全之策,这个先头营通过之后马上占领两边的高地,以防敌人出现。如果敌人就在山上埋伏定然可以即时发现。如果敌人是先行隐蔽,那么也能令他们失去地形优势,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嗯!不错!”胡从俊点着头,赞赏着道:“好,就按你说的来做!”
从禹县沿着颖河到达登封县城的时候,郑州绥署派出来的一二五旅也经过密县正好到达,并入了胡从俊的指挥之下,如此一来,胡从俊手上便有了十个作战团,再加上工兵团、炮兵团等总兵力达到了四万多人,已然是一支重兵了。
果然如张贤所说得一样,从登封县城往西,便是连亘的山地,山腹中有一条路通往洛阳,嵩山的主峰少室山就位于这条路的西侧。
嵩山是五岳之一的中岳,自古以来便以风景优美而闻名于世,山间名胜古迹众多,最著名的少林寺、中岳庙和嵩阳书院就座落其中。主峰分为东西两峰,东峰太室山,据说是禹王的第一个妻子涂山氏生启于此,故名太室;西峰少室山,是禹王的第二个妻子涂山氏之妹栖身于此,胡名少室,室就是妻子的意思。而那条通往洛阳的山路,正是从这东、西两峰之间穿过。
依照张贤的安排,白京生派出李文义的这个营作为前导,沿着崎岖的山路穿过两山间的峡谷,往西北方向直插过去,走到最后一道隘路口的时候,果然发现了有解放军的踪迹。很显然,这股解放军对于过来的这一个营有些诧异,可能是没想到这只部队的人数只有三四百人,正在犹豫着打还是不打的时候,李文义却油滑地带着他的这个营快步地钻了出去。
李文义钻过了隘口,马上返身夺取两面的高地,枪声刹那间打破了嵩山的美丽与宁静,也传递给了后面张贤的大部队一个明显得信号。
“旅座,李文义已经通过了隘路口,在那边果然发现了有敌人埋伏!”白京生连忙向张贤报告着。
张贤点了点头,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站在一处高坡之上,举着望远镜向枪响的地方望去,此时正是初春时节,柳树刚刚发芽,漫山的苍松翠柏间显出许多绒绒的嫩绿,除此之后,什么也看不到。
“李文义他们怎么样了?”放下了望远镜,张贤关切地问着白团长。李文义在走的时候,是带着步话机的,肯定已经与白京生通过了电话。
白京生道:“李营长发现敌人的时候,敌人并没有开枪,所以他们十分迅速地通过了,然后返身想要夺取两边的高地,西面的敌人较多,他们被打了下来,此时他们已经占据了东面有一处高地以求自保!”
“敌人那边有多少人?”张贤又问道。
“具体的不清楚!”白京生道:“听李文义说,这股敌人不在少数,最少也有一个团,此时还分出一部分兵来对他们进行围攻!”
“把地图拿来!”张贤命令着身后的熊三娃。
熊三娃随身背着一个文件包,闻言马上取出一份地图,铺到了地上。
张贤俯下身来,仔细地看了看,点着头,又想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对着白京生道:“敌人占领了西面的高地,那是一个制高点,只要建立阵地,就可以对整个隘路进行侧射封锁。”
“我们怎么过去呢?”白京生问道。
张贤道:“自然要把这股敌人击退。”说着,命令着他:“白团长,我让重炮团的王团长接通李文义的电话,让他指引着炮兵轰击敌人的阵地!你们团借助于我们的炮火,马上对敌人展开攻击,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打通所有道路!”
“是!”白京生答应着,快步而去。
张贤还有些放心不下,又将熊开平的三十二团派了上去,作为三十一团的后援。
不一会儿,猛烈的炮火便响了起来,望远镜里只见一团团的烟雾腾空而起,几乎将西面的天空遮蔽,浓烈的硝烟之味也随着山风拂面而来,还能够听到树木被炸之后倒地的声响,这个本来美丽的春天瞬间毁灭在了人为的战争里。
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胡从俊从后面亲自赶了过来,他也不放心前面的战况,过来看一看情况。
“有问题吗?”一见到张贤,胡从俊首先问着。
张贤苦笑了一声,回答着:“军长,有没有问题都要打通道路,您这还用问吗?”
胡从俊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却又很是无奈地道:“没办法,我们一直是走一路,打一路;打一路,走一路!”
“是呀!”张贤也十分感慨地道:“可是敌人的确是太多了,我总有一种身处孤岛的感觉!”
“张贤,你是不是有些怕了?”胡从俊忍不住问道。
张贤看了他了一眼,老实地点了点头,却又道:“我的确是有些怕了,我怕的不是别的,只是怕我自己终有一天会挺不下来!”
胡从俊怔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不由地道:“张贤,你的这种想法很是危险,你要知道,如果人不怀有希望,大家都如此得悲观,那么我们的国军、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就真得是无药可救了!”
张贤转头看着自己的军长,却是一笑,点了点头,同时向他作着保证:“你放心,军长,有你在,我也不会崩溃的!”
胡从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贤,你是我们十八军的后起之秀,将来这支部队可能会转交到你的手上的,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听着胡从俊的话,张贤觉得自己的心里暖和和的,已然将刚才突然而至的阴影丢到了爪哇国里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战场上的枪声终于稀疏了下来,白京生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向他们报告着,前面的共军被击退了,向西面落荒而逃,道路已然打通了。
听到这个消息,胡从俊与张贤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山中传来了一片晚钟之声,两人不由得向钟声传来的地方望去,这才注意到了天已近了黄昏。
“那边山上有个少林寺!”白京生告诉这两个长官。
“走,张贤,陪我去少林寺转一转!”胡从俊忽然来了兴趣,向张贤提议着。
张贤怔了怔,此时战斗也刚刚结束,部队正在打扫战场,而后继的部队通过这段隘口也需要一段时间,正是忙里偷闲的好时机,当下马上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