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早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岂不是的,今日这里谁也不要踏出玉阳宫大门一步。”欲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沉重的声音。
她转过身子,略显惊讶的仰头望着这个跟他说话的男子。
陈烟寒一身戎装,这是她第一次看他这身装扮,发着黑色金属光泽的盔甲将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包住,眼神也显得遥远了起来。
几日不见,彼此竟似乎又陌生了些。
:“还有你,今天也不要离开这里,晚上就在宫里过夜吧。”
陈烟寒望着欲言,努力放软了自己的语气,想要不显得那么生硬,只是即便他怎么努力,话语里依旧脱不了命令的意味。
“怎么了?烟寒?啊,不,陈将军。”卿依这时才发现陈烟寒身后还跟着几名戎装将士,急忙换了称呼。
“有反贼逃到宫里了,现正在搜寻,皇上担心他会闯到你这里——”陈烟寒顿了一下,嗓音一低:“皇后须当格外小心。”
“怎么会这样?”卿依一脸惊慌。
“皇上没跟你说么,那个反贼——”陈烟寒背对着欲言,朝卿依微微伸出两个手指,然后道:“昨日那个反贼与老六还有永安王密谋谋反,虽然其他人都被制住了,只是他却逃向皇宫了。”
“皇宫!?老二他,他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陈烟寒皱了一下眉,苦笑道:“皇后难道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到皇宫么?只是不管如何,都会找到他的,皇后不必忧虑。”
卿依低头不语,陈烟寒垂手低头,低声道:“下臣告退,皇后保重。”说罢,便急欲离开。
只是他方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了欲言急促又尖锐的声音。
“那个二皇子,那个二皇子,他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
陈烟寒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一个字。
“那天晚上的那个疯子,关在铜池的那个疯子,还有你说的那个反贼,就是那个二皇子,是不是!”欲言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她从来未曾有过的厉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安份的留在这里陪着皇后就好,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来接你出宫,告辞了!”他说罢,亦是朝着欲言的方向微微一低头行礼,然后便头也不回步履匆匆的朝外走去。
“你早就知道二皇子没有死是不是!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中毒!你早就知道我父亲的案子有冤情是不是!”欲言跟在陈烟寒身后就冲了出去,只是她没跑出两步,就被数名全副装甲的士兵拦下。
“陈烟寒,你个混账!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欲言朝着陈烟寒的背影大声喊了起来,嗓子似乎都已经扯哑。
陈烟寒脚步停滞了一下,他微微回过脸来,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调转头去,飞快的朝外疾奔离去。
欲言望向殿外,但见黑压压一群御林军的将士,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又哪里追得开去。木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转回身子,踏着汉白玉的地板,朝殿内步步走去。
“皇后,”欲言回到了卿依面前,半跪了下来:“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的,是不是,他知道那个二皇子没有死,也就知道我父亲是无辜的,可是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此刻门外纷纷扰扰,欲言心里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此刻心中就只有一件事——就是那个据说被她父亲毒死的二皇子并没有死,而陈烟寒却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烟寒他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卿依徒劳的想要解释一番。
“苦衷?他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对我父亲多重要,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对我多重要,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对杏林堂多重要,他明明——他,他居然还好意思说他喜欢——”欲言脸憋得通红,却是无法再说下去。
是啊,他曾那般慎而重之的对她说出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语,却将这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事情隐瞒至深。
“董姑娘,烟寒是真的喜欢你,那些事情,关系到太多——”
“那天晚上,从铜池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威胁我不让我把事情说出去,他一定是害怕这事被人揭露,说不定,说不定这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他人那么坏,那么诡计多端,或者当初就是为了不想跟我家结亲,才故意陷害的我父亲——”董欲言自顾自的推理得正起劲,卿依脸色却是变得益发的难堪。
:“董姑娘,你别再胡思乱想了,那个时候涉及的人太多,他根本不知道你父亲也牵涉其中,否则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父亲脱身的,你父亲的冤屈皇家自然会给你补偿,但是二皇子有没有死的事情,你也千万不要再追究了,否则陈烟寒他们——”卿依急急的想要阻止欲言进一步的推测。
“他们?——”欲言突然抬起头,看着卿依,皇后的脸色焦急且慌乱。
“难道这事真的跟陈烟寒有关么?皇后,皇后也是一早就知道的么?”欲言扬起脸庞,望着卿依,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充满了疑惑与执着。
卿依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欲言。
过了许久,欲言只听得卿依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许久,卿依终于转回了身子。
“那时皇上还只是三皇子,我一介妃子,从来不曾过问过政事,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会登上后位。”
“我只知道那时朝中废太子的呼声很高,而且大家都知道,先帝心中最爱的,是二皇子。”
“老二是明妃所出,跟老六一母同胞,先帝对明妃,那真的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明妃之后,先帝就再没有纳过嫔妃,而现在的太后,本来只不过是明贵妃身边的一介侍女——”
欲言听到这里,不禁轻轻的啊了一声。
:“据说那晚明贵妃身子不适,先帝又喝了酒闹,明妃就让自己的侍女侍寝了一夜,不想就有了三皇子,所以就升了惠妃,只是先帝至始至终并不太在意这个妃子,所以对三皇子也就看得很轻。”
这段历史彼时人人皆知,只是宇文灏明登基后,惠妃母以子贵,那段往事就再也无人提起了,所以对欲言来说,却是第一次得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