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不,不行,我希望你帮我去作一件事。”
璃浪缓缓转向我,深幽的眸中透出一种无言的信任,可是,要我和他分开行动,以他现在的状况,我怎么能够放心?
“现下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我要你马上赶去西边关调兵救宫,别说话,听我说完——忽荣将军要留在此地防止燕洛城反扑,毕竟堂堂第一女将如今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倘若她要发难,只怕也只有忽荣将军能抵挡住;而我必须回王城,我要知道那里详细的情况,万一,万一大哥真的一时抱恙,父王又已困守王城,我也要回去拖住由贵老贼一段时间,争取等到你的援军。”
璃浪盯着我,乌幽的眸光沉重得我几乎无法负荷,是的,这个任务,只有我能够胜任,此时此刻,除了璃浪自己,忽荣将军,我,没有人能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主持大局,如果要由贵的算盘落空,我们必须要分开行动。
燕洛城的弟弟勾结的锡勒人除了由贵还有谁?燕洛城既然知道有人勾结,必然也会在这段时间密切注意锡勒内部发生的点滴,我们必须趁他刚刚大败一场元气未复的时候一口气解决掉内忧,再掉转枪头对准外患——否则等燕洛城回过味来,和燕霜痕联手攻打锡勒,这里没有经验丰富军威深入军心的老将镇守,怕是要让他们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燕洛城可不是赤国越国那种没长脑子的太子,燕霜痕如今也是一头反噬的猛虎,我们不得不做好严谨的防守。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伸手抚上璃浪的脸,拿下冰冷的面具,那绝艳的面庞果然如我猜想的一般苍白,唇色淡漠得几近透明,唯有一双承载了深沉痛苦的幽黑眼眸,格外深邃,仿佛要碾碎不息的灵魂方才罢休。
“好,我答应你,定会给你带去好消息,任何时候都别灰心,我们一定能渡过这次危难!”
星夜启程,日夜不停,全部人都紧绷到了极致,不知疲累为何物,到了第三天的酉时,一行人一点都没惊动到盘踞外宫的丞相,悄然无声地赶到王城。
此时的王城,已经不是当初他们离开时那个热闹淳朴的王城,街上一反往日的热闹喧嚣,冷冷清清,人迹罕有,家家户户关门闭户,间或远处传来一声凄凉的狗吠,遥遥地穿梭飘散向大街小巷。
城门被守得滴水不漏,一行人站在高坡上冷眼旁观,那乡下往城里送牛肉羊肉的小贩都被搜了好几遍,最后人没能进去,肉也被士兵们假公济私搜走了,根本无视小贩们悲惨的哭喊。
“爷……”紫衣脸色铁青,紧紧攥着剑柄,就想冲下去。
“别……”
玄衣一把拉住他,紧张地看了一眼璃浪,璃浪的脸藏在面具后,什么都看不出来,只那双尖锐的划破长空的眸光,森冷地投向远方,苍龙的灵魂在那一刻仿佛要破体腾游而去,以王者的威严笼罩定这堕落的王城。
“原来这就是锡勒的普通士兵,哼,我还以为她的眼光有多么挑剔……”
玄衣背后的柳是非嘀嘀咕咕,满脸不屑,半弯的眼睛里却泻出丝丝邪气,射向那挺拔高贵的背影。
这人,姿态太高了,不是故意摆出的姿态,而是天然由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论他看上去多么温和亲切,这种仿若凌驾于世人之上的王者之风早已颠覆了琉璃公子带给武林的一个神秘优雅的神话,也只有莫离是打心底里尊敬他,而他柳是非,却是不会那么轻易认主。
一队一队的王城守军代替了原本巡逻的士兵,若黑夜里专门吞噬人灵魂的鬼怪,哗啦啦的铠甲响声显得格外肃杀,冰冷而刺耳。
带着手下和金凰令的人,悄然进入秘道中段的密室,眼看着王城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们必须要商量出一条可行的计策,进入王城。
当然,以他们这行人的能耐,任何一个人进出王城内外宫,绝不会泄漏一丝一毫的行踪,可是,如何解除包围却是一个难题,难道真要等到外面的援军赶来?
“由贵老贼,必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得到,所以才拖延武力逼宫,既如此,今晚我进宫一趟,探探他至今还未真正进攻的原因,还有,也看看……看看大哥的情况。”
负手而立,璃浪缓缓地道,立在阴影下的几十个人都点了点头,也觉得眼前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是非柳是非无奈地叹口气,他是金凰令留下的唯一一个护法,云莫离被令主派去刺探防备燕洛城了,纪红绡跟着令主去了西关,令主特意叮嘱他要保护这锡勒王爷的安全——天知道,不管他喜不喜欢对方,都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堂堂琉璃公子,武林五大奇人之一,功夫尤在令主之上!
令主是担心得昏头了,竟然让他保护琉璃公子,他的功夫给琉璃公子当徒弟还差不多,有听说过徒弟保护师父的吗?
“不管怎样,在下必然被令主派在公子的身边,别的咱管不料,就由公子拿主意吧!”
熊熊的烈火染红了半边天空,升腾的烟云诡谲血艳,如不屈的灵魂在怒号,在挣扎。残酷的杀戮才刚刚开始,雪亮的大刀无情地举起,落下,砍向昔日兄弟们的头颅,血流已经汇成小河,从我们的脚下流淌而过,烈火掩映的是一张张贪婪扭曲失去人性的嗜血脸庞。
营地里一片狼藉,尸体如山,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着望向风云变幻的天空,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分明是在睡梦中遭到一场措手不及的毒手,他们眼中最后留下的情绪不是惊恐,绝望,而是疑惑,是不敢置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