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差役早就想趁公去吃清心茶,听说钟意如此大方,都面带喜色。李绮堂本想阻止,但看钟意慷慨磊落,倒觉得会拂了人家面子,于是也不再坚持。
当下有人给钟意和富贵兄牵过两匹马,东西都打包好了驮在马背后。
钟意对骑马的经验就是去草原旅游时的那半个小时。而且前边有人牵着,马也是温驯的老母马,走得很慢。
到了古代,钟意第一次看到军用的高头大马,先在心里哆嗦了一下。
早先看电视剧觉得鲜衣怒马什么的好帅,走近了才发现马可真是个大东西啊!
这么高,怎么爬上去啊……
就在富贵兄早就一跃而上,轻松地驾着马一路小跑而去时,白鹤楼的钟大掌柜还在努力地做到一只脚站在马镫上不会摔倒。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已经有心急的店铺人家开始上灯了,钟意还在哼哟哼哟地准备上马……
李绮堂扶了扶额头,只好走过去,轻轻一跃就跳到马背上,然后伸手一捞,说声“得罪”,就把钟意拦腰放到了马上。
马儿轻轻地跑起来,钟意坐在李绮堂身前,紧张地脊背僵硬。她努力地保持和李绮堂的距离。她感到只要她稍微松口气,脊背就会贴到李绮堂的胸膛上。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青年男子的热度,还有那有力的心跳,似乎也透着那洁白的中衣、鲜红的外衣,传递到了她的后背。
李绮堂倒是目不斜视,行事十分磊落,也不和钟意说话,只是专心骑马,偶尔和富贵兄对话,但是富贵兄的中文说得太糟糕了,显然遭到了李绮堂的嫌弃,因为富贵兄说五句话,也只能换回李绮堂的一个“哦”字。
天暗了下来,风一直也没有停,可是因为后边那个强有力的胸膛,钟意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她感到很尴尬,很紧张,她不喜欢和一个陌生男子贴得如此近,如果是沈澈的话……钟意想到了白天时,另一个男子也曾这样近地靠近她,还是面对面,她照样感受到了他的热度,和他的心跳,但那个时侯的感受,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
说起来,沈澈现在干吗呢?
钟意想回头看看那盆在风中摇曳的金凤花,马跑得这么快,可别把花给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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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二爷!”静容在沈澈身后紧着追,纵是他把马鞭敲得啪啪响,也追不上眼前的沈澈。
白天沈澈说要去西边,静容也不敢多嘴,就忙忙地把马车解了下来,和沈澈一人一马感到西城郊区的松山堂。
那是一个小院子,紧挨着一个小小的田庄,是他死去的母亲留下的最后的嫁妆,在沈澈长大成人之后,从王夫人手里夺了回来。原本是四十抬的嫁妆,带着千顷的良田,十几年功夫,全被兴国公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一点点侵蚀了。
那里养着十几个被沈澈在各种事件中救下来的死士,命都是给了沈澈的。说是死士,沈澈却很少不让他们涉足险境。平时办事有皇上和锦云卫的人给他用,兴国公府里,还没有要让这些人付出性命的,无非是打探打探消息,散布一些流言。
沈澈本想让静容随便找个离他们最近的死士,去给沈柳吃个亏,教训一下她完事,可是因为钟意让他心神大乱,他想也没想,就拍马来到松山堂。
没想到这一去,真让他去对了。
松山堂居然被暴露了,西城兵马司的人去搜查他们,说是接到线报,有人检举这里窝藏逃犯。
确实是有逃犯没错,还有死刑犯,但是全让沈澈摆平了,走的不是官府,而是皇上的关系。皇上的意思,也是不希望让这些人暴露,这是他和沈澈的秘密,万一皇上的人和锦云卫都不行了,还有沈澈这里布置的一把利刃。
所以兵马司的人来搜查,沈澈没办法亮出官方身份,只得拿兴国公府长房嫡子的身份去压那位指挥使。
也好在那些死士有大部分都不在,只有几个易容换面的,指挥使带人一个个看下去,也说不出什么,闹大了他也担不起责任,毕竟沈澈的身份在。
原本兵马司是想来个突然袭击,先斩后奏,人都抓了,兴国公府再想要人,也得费一番功夫,何况兴国公府也不是沈二公子一人的。
没想到消息有所泄露,沈二公子居然坐镇松山堂。有这尊大佛在,指挥使也不好说什么,例行公事一番就收队走了。
沈澈回想一番白日种种,还有那个卖凉茶的人有功夫在身,忽然明白了一切,立刻就快马加鞭地往锦明街花市上赶。
如果针对的是他沈澈,那钟意很可能有危险!
静容苦劝他早就派人在锦明街看住钟意,也许钟意逛累了早就坐马车回去,劝沈澈不必着急。
沈澈却忽然对静容大吼一声:“她没有带银子!”
静容跟了沈澈这些年,何时看到沈澈如此失态?当下也默默无语,一路跟着沈澈往回飞奔。
而沈澈在马上,忽然意识到,钟意竟然对他信任如斯——她天天口舌逞快,和他一起出去时,竟然连一文钱都不带。
她是从穷日子过来的,就在十几天前,她还在为一两赎身银子苦苦挣扎。可她听闻要跟他上街,精明如她,竟然不带银两?
怕是她都没有料到,对他沈澈,竟然信任到如此地步了吧?
还有那个胡同里的四目相对,那灿若明星的眸子,饱满如花的唇瓣,那娇俏的声音,“那盆花……”
她在意他。
她是在意他的。
出门的时候,她没有理他,是因为他一开始也没理他,她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如果他不先对她张口,她又怎么愿意低下骄傲的头?
他认识她时,她就这样了,不是吗?身无分文,债台高筑,可她就是对他闪着自信满满的光,告诉他,她能让他日进斗金!
这样的她,他竟然把她一个人丢下,还把她置于那样一个危险的境地!
一想到此处,沈澈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钟意身边。
好在松山堂离锦明街并不远,沈澈紧赶慢赶,堪堪在关城门时闯进了城。
一路驰到锦明街,沈澈想着如何对钟意开口说第一句话,若是锦明街没有,那他就立即去白鹤楼。哦对了,还要让静容派人打探那个卖茶人的消息,府里也不能轻松,虽然咏歌伤还没有好,再歇一天就回府吧。
他本不想让沈栀回府,可是府里那几个女人,他需要有人为他汇报动向。
哼,要开战吗?沈澈的唇边勾起一个冷酷的微笑。
我等不及了呢。
早些时候就恨不得你们生死不由己,现在为了避免你们加害我白鹤楼大掌柜,少不得要为她除除杂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