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你就算是东家,你也不能这样命令我!”钟意甩开沈澈,气呼呼就想走。
沈澈也急了,“你是我通房丫头!”
钟意一听,一股怒气,从脚底心里直涌到耳朵根边,把一个脸都变通红了。
当下也不言语,一声不吭就往后走,走得还嫌慢,索性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沈澈后悔自己出言激她,关于通房丫头,他早就不以为意,不然几次都可以以此强逼她,但自上次强逼她,她却出逃被拐走受了两个月折磨,沈澈发誓再也不提通房丫头那话,没想到今天一着急,竟然说出来了。
结果就是钟意提着裙子跑得飞快,沈澈张口结舌,又懊丧无比,竟一时没追上她。
当下沈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让那马车跟在后边,自己几个箭步追过去,扳着钟意说道:“别跑这样快,看跌着了,我有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钟意回头说了一句,甩开沈澈的手,气呼呼又提着裙子飞跑。
眼看钟意就要跑到大街上了,街上人来人往的,沈澈就不好再动手了,他倒是无所谓,钟意的清白名声还是要的。
沈澈一着急,也不管那么多,飞身上前,啪啪两下,点了钟意的穴。
钟意立刻就动弹不得,身子一软,倒在沈澈怀里。
这还是沈澈第一次抱到钟意,隔着布料,沈澈感受到钟意柔软的身段,瞬间就有点把持不住,脸也微微发红了。
他连忙把钟意抱进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外边马车夫二话不说,扬起鞭子就走起来。
钟意被点了穴,但是还能说话,更加愤怒,大声骂道:“这算什么,强抢民女吗?”
沈澈尴尬,立刻给钟意解了穴。
钟意刚被解穴,立刻手脚并用地往马车下爬,也不管马车还在走,反正她打定主意是不想和沈澈在一起,在一片天空下她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这一驾小小的马车?
沈澈慌了,就从后边抱住了钟意。
钟意也急了,挣扎着往外爬,嘴里也没闲着。“你放手,你放手,放手!”
“我不放,我再不放你的!”沈澈情急,说出了心里话。
钟意挣扎的动作停止了。
现在马车里,两个人动作有些滑稽,钟意手脚并用地往马车边爬,沈澈两只手臂环住了钟意的腰,不让她往外走。
现在钟意动作一停,环住钟意的沈澈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沈澈不知道该说什么,怕一张口又惹钟意生气,但又不肯放开她,于是只好僵着。
前头钟意的头却渐渐低下去,一个很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这样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
“我……”沈澈不明所以,不知道该应对什么。
下一秒,钟意忽然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说你这样有什么用呢?沈二爷,沈二公子,东家大少爷!”
钟意转过身,对着沈澈抹起了眼泪。
“你总说这样的话,着急我、不放心我什么的,是心里有我吧?你是喜欢我的吧?就算你不喜欢,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钟意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也不管沈澈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哭着说了下去。
“我喜欢你你懂吗?意思就是说,你抱我,你拉我,你拦着我的时候,你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认真的,我是有反应的!可是你呢?你定亲了,你定亲了你懂吗?你不懂我就告诉你,你会有妻子,会有另外一个人喜欢你,而那个人不是我!不要想着我会给你做妾做什么通房丫头,我不会!我钟意,只会和愿意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做夫妻!所以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放我走!”
沈澈惊呆了,彻底地惊呆了,他没料到这个女子会这样大胆直接地说出心里话,当她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沈澈感到就像从那充满云雾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上一枝最鲜艳的桃花一样。
风云雷动如那闪电,娇艳芬芳却如那桃花,沈澈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无法分辨。
这边钟意还在絮叨,哭得呜呜咽咽,她跪坐在车厢里,却是分着腿坐的,刚刚一番挣扎,头发也有点散了,在沈澈看来,是娇憨无比的。
“你听懂了吗?从此之后你还想让我给你管着白鹤楼也行,不愿意就交给陈大有,我欠你的八千两银子,白鹤楼也能挣出来了,那个往去园,我也可以搬走——”
钟意话没有说完,沈澈弯下腰,静静地封住了她的唇。
饱满、美好的唇形,从钟意初见沈澈时就感到像花瓣般的唇形,此刻正正好好地贴在了钟意的嘴上。
纵有万语千言也无法诉说。
只听那马车的车轮声,在不紧不慢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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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仙楼里,王陆直与王陆明正坐在包厢里,兄弟两个面对一桌子好酒好菜,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动筷。
王家长辈一一去世后,在族长的主持下,王家两房分了家,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这些年,哥哥王陆直经商,京城有一半银子写的都是“王”字,弟弟王陆明则在官场打拼,已经做到了从二品大员的位置,加上王家还有两个女儿,长女在宫里做丽嫔,次女则嫁到了本朝唯一的国公府上做主母,可以说,王家是京城最煊赫的家庭也不足为过。
可是眼下,王陆明却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他很清楚皇上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他也很明白是为什么,屡次要杀当年那件事的唯一幸存者,那个开酒楼的小丫头,却屡次被阻,最后不得不调动私兵,也未得手,却被锦云卫查到了动向。
虽然王陆明已经上下打点完毕,但这心,还是悬在半空,而最近宫里也一点声音没有,皇帝甚至还赏赐了他一件蟒袍,可是王陆明很明白,不把钟意杀掉,始终是留着一个罪证。
他是官场的人不好出手,本以为哥哥在商场,可以找江湖人士帮他忙,可哥哥也几次算计无果,就连前两天,闹到宫里,因为愚蠢的长姐,也未能行。
王陆明盯着一桌好菜,不免感叹,他的官运,是不是到了头?
“二弟,不是大哥心狠……”沉默良久,王陆直终于说出这句话。
王陆明打断王陆直,说道:“大哥,不要说,我明白。妹妹那边,也需托人说一声,不可让她自乱阵脚,拖累了她。”
王陆直听弟弟这样说,迟疑道:“二弟,你……”
王陆明苦笑道:“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是没有抽身而退的道理了。还好我们分了家,我要是遭了难,还有大哥将来光耀门楣。”
王陆直没接王陆明的话,过了半晌,咬牙说道:“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竟然怎样也杀不死!”
王陆明长叹道:“她后边有高人,是妹妹的那个嫡子,我先前以为他只是个锦云卫的小旗,不足为惧,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皇上亲赐的腰牌,皇上,怕是知道了些什么了。”
王陆直连忙说道:“为兄还有一招,过两天我请她加入巨澜会,在巨澜会上,借那几位巨头的手……”
王陆明沉吟起来:“闹得太大……”
王陆直说道:“可她身边有高人,一时也近身不得。”
“也罢。”王陆明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只是大哥这玉仙楼,最近的生意怎么不如先前了?”
王陆直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被那钟氏女子闹的,她那白鹤楼,在十里花街、东城上的口碑,已经完全压倒玉仙楼了。”
兄弟俩又长叹一口气。
王陆直忽然又问道:“听闻淳儿那丫头和那嫡子订了亲?”
王陆明皱眉说道:“是,这是妹妹的主意,她有她的打算,可她一个深宅妇人,并不知道那个沈二公子在皇上那办的什么差,我也是在那事之后,才感到不对劲儿。”
王陆直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节骨眼儿,又定什么亲呢。”
王陆明眼前忽然一亮,“说不定,也是一招缓兵之计。”
“可是淳儿她……”王陆直犹豫着说。
王陆明不耐烦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牺牲算什么,再说若是那沈二公子死了,我女儿回府改嫁就是。”
王陆直只好说道:“二弟说的也是。”
王陆明不想再跟大哥说些什么了,这大哥经商很有办法,但玩政治还是软弱了些,这些年若不是他护着,大哥的生意能做到全京城去?
主意打定,王陆明就告辞回府,准备跟妻子好好研究下淳儿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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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那天,京城桃红柳绿,早上下了一场小雨,太阳出来天就放晴了,更显得青山绿水,风景秀丽。人们纷纷往城外踏青,去寺庙烧香许愿,一时间游人如织。
钟意早早就打扮一新,紫烟又给她梳了个时兴发型,和银蝶拎着些点心,又准备了一些茶汤,叫着车子,往城外去了。
至于沈澈叫她“不准往外走”的嘱咐,她也并不是忘了,毕竟她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那天在宫门外她虽然和沈澈闹了点别扭,又在马车里搞了点羞于为外人说的事,但沈澈的叮嘱,她还是很上心的。
但清明节那天的出游,钟意也不想放弃。
于是钟意想出个很不要脸的办法。
“东家,既是你担心我的安危,干脆你陪我出游好了。”
如此正大光明的邀约,别说古代,现代有几个女子能做出来呢?
可钟意是这么想的:老娘都表白了,邀请个约会算根毛线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