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明显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重新放下了袖子,想了想道:“我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这几个月倒是委屈你一直要呆在这苦寒之地熬着,你收拾下,早点回去吧。”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谈辛苦。”卫霖道,说着就又稍稍抬眸看了她一眼。
殷述身上的蛊毒真的解了,现在他倒是遗憾,当时没能有机会跟着一起进城去见识一下那个医术高超的世外高人,而他方才明示暗示的想要套一套这个人的底,宋楚兮却明显是没走心,直接就给含糊过去了。
微微失神了一瞬,卫霖就赶紧重新摆正了神色道:“虽说四小姐您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了,但毕竟也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好,这段时间还是让属下继续留在这里照料您的伤势吧,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去,也没法向我们王爷交代。”
宋楚兮当然知道卫霖会任劳任怨的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殷湛的嘱托。
这份人情,她就是再不想领受也已经受了,这个时候再强行推脱也没什么意思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吧。”宋楚兮也没太犹豫的就点了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开始以雷霆手段整顿军纪,宋承泽治军的手段虽然严厉,但是有些地方也和她的习惯和规矩不符。
她既然要全面控制这支队伍为自己所用,就自然要做出一些相应的调整。
好在她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算是力挽狂澜,对这支队伍里的绝大多数人都相当于是有着救命之恩的。军人重义气,再加上前段时间殷湛和卫霖暂代军务的时候打的几次小胜仗,下头的人不明所以,都以为是她留下的良策,所以就算女子领军权在当时算是件特立独行的事情,这一步步慢慢的渗透下来,宋楚兮如今在这支队伍里的威望也逐渐建立了起来。
塞上的这里的气候苦寒,就算是后面进入了七八月里也感觉到夏季的酷热。
这在军中的日子,看似无聊却也充实,宋楚兮如今的这个身体状况,虽然承受不住太大强度的训练,但是强健体魄的必修课她也还是按部就班的跟着做一些的,只是折腾来折腾去的,收效甚微罢了。
卫霖根据她的体质又重新改了用药的方子帮她调理,这样到了九月里,她心脉受创的旧伤就已痊愈。
离着年底的信念朝贺,转眼就近了,如果她今年要进京的话,那么最迟也是腊月底就要启程了。
这些天宋楚兮重新权衡了一番,左思右想就还是命人去传了卫霖过来。
来人去的有些久,不知道是不是卫霖出去采药了才回,稍后他过来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卫霖。”宋楚兮从案后抬头看过去,“我想了下,恐怕你之前要回京的计划得要再缓一缓了,这军中副将虽然现在全部都是我重新提拔上来的人,宋承泽的铁杆心腹在年底的那一役当中都被南蛮人解决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既然没死,我就还是要多留一手的。年底我肯定是要进京的,为免到时候要趁虚而入,回来策动人心,这里留下别人来把持我都不是很放心,思来想去,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在这里先留一段时间,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吧。”
她现在是不太清楚宋承泽的打算的,但是以那个人的性情,他既然在那样的境况下就能巧记脱险,那么就绝对不可能轻易受死,保不准兜兜转转就又要把注意打到这军中来。
虽然他一个名义上的死人,已经没有资格和机会重新掌控军中了,但如果他居心不良,做点手脚,一旦蛊惑了人心,那么这些士兵在战力上就要大打折扣了,到时候的局面也仍是不好收拾的。
如果是用以前宋家军的旧部主事,宋楚兮怎么都不是很放心,还是卫霖留下更稳妥一些。
“四小姐——”卫霖面上神情焦灼,听她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心一横道:“你可能要考虑一下提前进京了。”
宋楚兮闻言一愣,不由的微微蹙眉,只看着他,等他进一步的解释。
“年初那段时间,太子被巫术诅咒的事情您肯定还记得,那件事,最近又被翻出来了。”卫霖道,说着就神色闪躲的几乎不敢去接触宋楚兮的视线。
“怎么?”宋楚兮的心跳猛地一滞,明显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屏住了呼吸,略有紧张的盯着卫霖的脸孔,“是姑母还是——”
殷绍被诅咒的事情,最后也没能追查到确切的证据揪出凶手来,最后就成了无头公案,搁置了。
如今时过境迁,想想也知道,当时宋承泽既然动了手,就必定是有所图谋和目的的,不会是虚张声势的只为了吓唬人。
可是那人却并不知道她和素岚之间的真正关系,应该也想不到拿素岚来开刀,相对而言——
宋太后反而危险了。
“是——”卫霖明显是十分的纠结,却也知道这件事一定不能瞒着她,如果能不告诉她,殷湛也不会紧赶着就飞鸽传书来通信了。
“是素岚小姐。”最后,卫霖一咬牙道。
“什么?”居然真的是素岚?这怎么会?宋楚兮仓促的一下子就拍案而起。
“其实严格说来也不就是素岚小姐的事,我们王爷刚才传来的迷信,说就在前几日,皇长孙无意间发现了自己屋子里一块地砖下面的暗格,并且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挺奇怪的器物来,那孩子当时也只是觉得好玩,并没有避讳人。可后来那东西被冯玉河叫人拿去给太子看了,又叫人过去仔细的辨认过,最后被认定了是用来炼蛊的制蛊的器具,一时之间,满朝哗然,再想想年初太子出的事——就是太子想要遮掩,大事化小,皇上那里也不会答应了。”卫霖说道。
那段时间殷绍都是在自己的房里养伤的,根本就没去过殷桀的屋子,说是有人在殷桀的屋子里藏蛊还害了他,这理由很牵强,但是没办法,巫蛊之术本来就触动了皇帝最敏感的一条神经,但凡是沾了边有迹可循的,他都不会放过。
“四小姐,现在虽然事情还在追查当中,但是素岚小姐对皇长孙素来都袒护的很,这事儿最终如果找不出一个真正的凶手来,恐怕——”卫霖小心翼翼的瞧着宋楚兮已然怒气冲天的脸孔。
“是谁做的?”半晌,宋楚兮却是面色阴沉的重新把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安意茹吗?”
宋承泽没有理由针对颜玥,而且明目张胆的二次给殷绍制造麻烦,他能得什么好?反倒是当初在那件事上吃了暗亏的安意茹,她女人是最不安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