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然低头慨叹:“楚员外说得极是。当初在北京城,如果不是在下执意要离开,恐怕我等早已做了清廷的刀下之鬼。鬼道人自恃武功卓绝,最后还是被清军吓得灰溜溜逃出了京城。不过如今,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让我等暂且在一隐秘之处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我等再走。”
楚敬连沉吟半晌,最后说道:“这隐秘之所还真有一个。不过,恐怕要委屈三爷及各位英雄。算了,还是不说了。程先生还是早日劝说三爷逃离扬州,够奔他乡去吧。”
程启然心中一动:“少要在我的面前卖关子。”
程启然再次拱手道:“楚员外,既然我等已成一家,有话不妨讲在当面。”
楚敬连面现踌躇之色:“既然程先生见问,那在下就直言相告。不过程先生回去,一定要告知你家三爷。并非楚某刻意为难三爷,是去是留还请三爷自己斟酌才是。”
二人又密议了半晌,程启然这才起身告辞。
楚敬连送走了程启然,站在小楼窗边,静静出神。
赵雨杉裙带飘摆,走到楚敬连身后,轻声问道:“员外既然有意留下这朱三太子,为何还要劝他们离开。属下实在有些不解?”
楚敬连望着窗外的夜空,淡淡一笑:“你说得不错,我当然不愿这朱慈焕离开扬州。当初他找上我们,我还着实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来了,岂能说走就走。你不了解朱慈焕与鬼道人的脾气,故有此问。那朱慈焕整天摆着朱三太子的架子,而鬼道人更是性情骄横跋扈。如果我劝他们走,他反而不会走。如果我执意要求他们留下来,他们恐怕明日就会离开扬州城。”
赵雨杉有些担忧地问道:“这帮人与我等并非一心一意。员外将如此重要的秘密之地告诉了他们,您就不怕他们会坏了我等的大事?”
楚敬连右手轻轻**折扇,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将来如果我等举事,势必会招来官兵的围剿。如果有他们在,也能替我们抵挡一时。”
赵雨杉眼眉微蹙:“员外,您想清楚了?”
楚敬连身上的锦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袂飘扬,玉带激荡。他望着远处的夜空,淡淡说道:“我想清楚了。”
四月二十四,扬州知府柳敬宣接到凤仪将军的手谕,命柳敬宣及总兵莫雷泰出北城五里迎接。柳敬宣急忙派人通知莫雷泰,自己也赶紧换好朝服,带着萧让、南宫璀云出城迎接。
出了北门,柳敬宣远远望见官道远处旌旗飘摆,绣带飘扬。一杆大道旗迎风飘摆,旗上绣着四个大大金字:凤仪将军。
旗下是一彪五百人的骑兵,各个手持长矛,身披铁甲。这些士兵胯下的战马各个膘满肉肥,体态健硕。开道的是八匹黑色战马,马后是一辆黑漆马车。马车高大宽阔,足足能容纳一张丈余宽的大床。
马车后是二十几个人,他们服色各异,神情不同。骑的马也颜色各异。紧跟马车的是程浩然与何文弱。往后是上官云飞、上官云英、诸葛清怡、慕容长情、南宫威满。
别人也还罢了,这南宫威满体态臃肿,不停地用手绢擦着汗。南宫威满自打离开紫玉山庄,无论到哪里都是坐马车的。如今骑马,又晒有累,搞得南宫威满气喘吁吁。不过还好,没有让他在地上溜腿,也算是公主纯悫格外开恩了。
上官云飞、上官云英、诸葛清怡、慕容长情等人自从跟随公主纯悫离开北京城,就表现得格外沉默。他们各怀心事,互相都不曾交流一言。
他们的身后是南极子等十六人。如今他们已经被朝廷正式招安,此次前往扬州是为了建功立业,然后过好下半生。他们彼此之间比较熟络,与四大山庄的人不同,偶尔谈谈笑笑,打发一下时间。
这马队走得并不快,所以从北京到扬州至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这到底为什么,除了公主纯悫,没有人知晓。
柳敬宣带着萧让等人急忙催马上前,走近后翻身下马,跪在马队的前面,高声喊道:“扬州知府柳敬宣,恭迎凤仪将军,纯悫公主殿下。”
马队骤然停止,众人皆抬头望向路中央跪着的柳敬宣、萧让、南宫璀云。
马车的车帘并未卷起,从车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柳敬宣车前答话。”
为首的八匹战马立刻分开,露出一条小道。柳敬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前,躬身说道:“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车内公主纯悫淡淡说道:“本宫下榻之所是否已经准备停当?午膳在哪里用啊?”
柳敬宣急忙回答:“下官都已安排妥当。公主殿下今日住在城南金府,所有院落、房间都已打扫干净。至于午膳,下官包下了整个醉仙居为公主殿下迎风掸尘。”
车内半晌无言,随后纯悫轻声问道:“那扬州总兵莫雷泰为何不来见我?”
话音未落,远处扬州城方向飞了三骑,正是扬州总兵莫雷泰及两位副将。莫雷泰来到近前,急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卑职莫雷泰迎接公主殿下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车内传出纯悫淡淡的话语:“罢了,都起来吧。传本宫的口旨,起驾扬州城。”
柳敬宣与莫雷泰在前边引路,马队缓缓进入扬州城。当马队途径醉仙居,柳敬宣贴着马车,轻声说道:“公主殿下,醉仙居已到,还请公主殿下暂且在此休息片刻。”
车内纯悫淡淡说道:“所有众人,皆在此休整。柳敬宣,你带本宫去城南金府瞅瞅。”
柳敬宣不由得一愣,不知这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莫雷泰都不知如何是好。
莫雷泰叉手施礼道:“公主殿下,那卑职…”
纯悫顿了顿,说道:“那就有劳莫大人在此犒劳我的这些兄弟了。”
莫雷泰急忙躬身说道:“请公主放心,卑职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好殿下的所有弟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