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能行吗?”薛刚怀疑道。
“行不行,我们先试试吧。”苏眠转动着脚下,将四面八方看过。光秃秃的落叶杨木小树没有任何的辨识度。脚下地面,寸草不生,只铺着一层层枯叶。眼中所见,并无不同。
苏眠盯着满地的枯叶,歪了歪头,有些看走了神。薛刚不知道她在干嘛,正准备叫她。苏敛拍上他肩头,示意他别出声,苏眠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没道理啊……”她自语着。
在附近的几颗树间穿动,这颗看看,那颗瞧瞧。只见她伸手折弯身旁树上的枝条,但并不拿下来。
再走到下一颗,同样的举动。
一连被她折了十来颗树,她才停下。回头,招呼苏敛和薛刚道:“你们过来看。”
她把折了标记的树和她身旁的那棵树指给他们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些树的树干比较细,这些相对粗了一半?”
乍一听,这是个不过脑的问题,有粗有细不是很正常么?但如果是有规律的呢?
苏眠蹲下身,拨开地上的树叶,十指张开,两掌贴地用力按下。松软的细感传达在她感知里。
苏眠走回到折了标记的那颗树下,照样在裸地上按压。紧硬密实的手感,让她微微凝眉。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伸手道:“给我一把刀。”
薛刚随身就带着军工刀,他刀柄朝外的递给苏眠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刀?”
苏眠用力的插进地里,“没带刀,你们下棋的那些木签你们拿牙咬的呀。”手下一旋,挑出来一大块泥。一些湿泥沾在刀尖,苏眠剥下来,手指间捏了捏。起身,在那颗粗了一半的树下,用刀照样挑起了了一大块泥。苏眠把刀递回给薛刚。
挑出的两块泥捡起来,两手同样的高度,松开,左手的掉在地上摔出好些小碎块,右手的只是溅了些泥屑出来,还是一大坨。
苏眠解释道:“能打碎成块的是耕作层的土,土粒疏松多孔,树木根系百分之六十以上在这一层。犁底层通气性差,透水性不良,雨水导致粘粒沉积,土比较紧实。那些树干细得多的树是因为土壤层不宜生长。”她狡黠的朝他们眨眨眼,“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我们出去的提示?”
三人相视一笑,爱死了这种猜测。
苏敛抬起手腕看着时间道:“我们十二点五十出发,走了才十来分钟,现在一点过五分,究竟是不是,两点五十见分晓。”
错了,两个小时后他们会再次回到原点,现在苏眠不需要他们照顾了,脚程应该更快。两小时之内,如果没错,那他们就是对了。
有些忐忑,苏眠还有些紧张,她默默祈祷自己的这一意外发现是给力的,就像她曾让他们指望过的那样,带着他们脱离现在的困境。
再上路,薛刚明显心情大好,一直拉着苏眠在身边说个不停。苏眠惴惴不安的情绪都被他扰得七零八落。苏敛走在后面,看着她被薛刚缠得不行。她嘴上不说,可他知道她心里在打鼓,怕自己是错的,担心这样一条未知的路,未知的危险……
她看着温婉,幽静如兰,却外柔内刚。她似乎不懂怎么做好个女子,女子的特质,该柔软无力些,惹人垂怜些,适当去脆弱些。这些,她总是拿捏得差劲无比。
就像现在,即便错了,他和薛刚谁也不会去怪她。可她却兀自关在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一个女子太有责任感,还这般坚强,谁开了她这朵桃花都是朵铁桃花。指望她化绕指柔,还不如指望她回娘胎里重造。
苏敛更知自己心性冷淡话也不多,有薛刚在她身边,能让她放松不少,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了。可瞧着,怎么瞧都还是觉得嫉妒。
忍着!
他怕自己一凑上去,让苏眠有了什么负担。一直以来,她都是有些怵自己的。
沿着细树为标,三人一圈圈的绕,薛刚喟叹:“我就说这么明显的规律,我跟你哥怎么就发现不了。这些细树螺旋分布,夹杂在粗树里,没摸到门路的,只会以为树有大小正常。我跟你哥就是这么被欺骗的。”
“眼为心境。眼睛若是被骗,自然欺的是心。所以说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苏眠说话很好听,道理也很禅。
薛刚甚以为是,两手枕到脑后,望天道:“这话我赞同。那你怎么发现的?一地枯叶,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吧。”
苏眠弯腰捡起地上一片枯叶,捻在手指里转了转道:“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同,我才会觉得奇怪。你刚才不也说,一片林子里的树有粗有细很正常?本就该如此。细,当时我是看到了,统一的发育不良。那我应该也能在旁边看到相对粗的树才对,结果还真没有。我把树枝折了做记号,就是想看看这么平均的生长范围到底有多宽。然后你也看到了,粗些的树不是没有,是没在那个范围里。既然是同一个土壤情况下的植物,区别这么大,多半和土壤有关。我徒手感觉的时候就很不一样,我想看看是什么原因,才挑的那些泥。”
苏眠低头避过耳旁的一根低枝,枯枝还是将她随意束起的头发勾乱。她散下头发顺到一边肩头道:“我看到细树下的土壤后,就猜这里是不是原本就是条路。农村的土路见过吗?黏腻度密度很高。但我也不太肯定,所以只好猜着试试看。”
他们身后,苏敛忽地一嗓凉薄,“够了。”将薛刚嘴里正要说的话,别换成了“什么够了?”。
“时间,我们走了三个小时。”苏眠言简意赅。瞥见苏眠暗自长舒一口气的表情。
薛刚旋即一声欢呼,一把公主抱起苏眠转圈,“小眠,你太厉害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最直接的赞美,没用华丽的词藻,是他心里最有力的的感慨。他爱慕她,无所不爱,她的聪慧,娴静温婉,她的一切。好的坏的,他通通都爱。
苏眠被他转得头晕眼花,揪着他的衣领,惊叫,“喂!快放我下来!”明媚的声音里亦是满满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