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啸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楚轻随着他的靠近,明显的身体一僵:说话就说话,他过来做什么?
李天啸在她身前站定,随后却是抬起手,很快把她头上亲卫的帽子给掰正了,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回去。
楚轻缓缓眨了眨眼,脑袋里乱糟糟的,最后终于狠狠晃了晃,才恢复了些神智,不自在的摸了摸帽子,原来自己戴歪了吗?
她一张脸忍不住红了红,低咳一声:"皇上..."
李天啸道:"朕知道你不过是担心放过了凶手,明日就是第六日了吧?"
楚轻点点头:"嗯。第六日,万一虚云不是凶手,若是第四个受害人..."
李天啸:"朕让天一带几个人出去,到时候在四周严防着,不过,怕是效果甚微,在此之前,你若是能找到有力的证据,朕就驳回甄卿家的意见,把这件案子继续审查下去。"
楚轻眼睛一亮:"好!我这就继续去查。"
虽然可能效果不一定有,不过现在离明日还有一段时间,从那三个受害者身上,也许还能查到些什么也说不定。
楚轻从宫里出来,又去了刑部。
甄大人因为终于破了案,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看到楚轻,很是高兴:"余老弟,你不是回去了?"
楚轻道:"我想再去验尸房看看。"
甄大人奇怪:"你这是..."
楚轻:"现在案子不是还没定吗?我想再去看看。"
甄大人虽然觉得楚轻多想了,不过,对方这么认真的态度,还是让他感动不已:"余老弟,像你这般谨慎的,可当真不多了啊。"
楚轻笑笑,就去了验尸房。
因为隔得时间长了,现在天气虽然不热,却也不凉。
因为案子还没有定案,三具受害者的尸体还没有埋葬,不过为了不至于尸体腐败。
所以尸体被放在刑部的冰窖里。
楚轻从衙头那里拿了钥匙之后,就背着验尸箱,独自去了唯一地下的冰窖。
冰窖的门是那种极为厚实的木门,不过为了冰冻的效果好。
那木门足足有半米后,关上之后,极为严实。
楚轻进去之后,把钥匙放在验尸箱旁,停留在第一具尸体旁。
正是天香的尸体。
因为先前她在满春院见过天香的尸体,因为并无任何异样,所以,她并未再看过。
她从一旁拿过验尸单,又看了一遍。
在刑部验尸的都是老手,并未有任何问题。
她去看第二具尸体,也就是丁恩淑的尸体,她因为是昏迷中死去的,所以,眼睛是闭上的。
浑身上下,除了脖颈上的伤口,以及被奸污的伤口之外,并没有别的。
楚轻仔细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毫无收获。
第三具尸体依然是一样。
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坐在一旁,四周的寒冰让她揉了揉手臂。
她能在冰窖里呆的时辰并不能太长。
否则,寒气入体,极易生病。
只是毫无头绪,难道...虚云真的是凶手?
可虚云身为一个出家之人,当初对天香又是这般的痴心,怎么可能忍心下得去手把天香给杀了?
楚轻重新回到了天香的尸体旁,她瞧着天香已经冻得发硬的尸体。
掀开了白布。
从她脖颈上一刀致命的伤口,继续往下,逐渐落在了她的胸脯,小腹...
嗯?
楚轻的眉头突然皱了皱。
终于察觉到一点怪异之处。
她的掌心摊开在天香的小腹出轻轻碰了碰,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作用,总觉得这天香的小腹微微凸起。
她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
不会吧?
她继续是惊喜地睁开了眼,迅速拿过验尸箱。
想了想,天香已经没有亲人了,唯一的姨父姨母却把她卖了。
这样的亲人有等同于没有。
若是让他们同意解剖尸体,怕是根本不会答应。
她咬咬牙,干脆直接开始解剖尸体。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想起来,可因为当时都在说天香是清倌,她又是死于奸杀,楚轻根本没想到对方可能已经怀有身孕。
那么孩子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等楚轻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瞧着那个还未成型的婴儿。
轻吐出一口气。
她如今几乎能够确定了,虚云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就算是虚云再恨天香,也不可能连同自己的孩子一起杀了。
更何况,他不会恨天香,在他心里,怕是天香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吧?
楚轻小心翼翼的尸体又缝合好了,松了一口气。
她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她拿起狼毫笔,在验尸单上又加了一条:已有孕三个月。
只是写到一半,突然望着自己手里的狼毫笔。
楚轻突然眉峰轻轻一动,她终于知道先前在虚云的房间里她总觉得哪里怪异了。
虚云写了那封认罪书。
可是...他的房间里却根本没有笔墨纸砚!
那么,他是用什么写的?
除非...那封信早就在他手里了!
他是被人逼迫自杀的!
楚轻激动不已,猛地把验尸箱关上了,只是她刚站起身,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咚"的一声响。
楚轻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朝着冰窖厚重的木门跑去。
可等到了近前,她猛地拉了一下木门的环扣。
发现本来她进来时专门留了一道缝隙的木门,此刻完全被合上了。
而且显然从外面落了锁。
她瞳仁动了动,难以置信...
她重重地拍着木门喊了声:"有人吗?"
只是回答她的只是冰窖里的寒冷。
木门厚重,这里是冰窖,四处封闭,又处于刑部的地下。
除非有尸体过来,否则,很少有人会进来。
楚轻浑身裹着一层寒意:不可能...凶手不可能会出现在刑部。
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怎么可能会不被人注意?
再说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来冰窖?
她这次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
楚轻又开始喊了起来,只是回答她的依然是死寂一片。
而她也清楚的感觉到四周越来越冷了。
楚轻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身上的衣服上已经浸润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她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咬着牙,把耳朵贴在木门上,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除非外面有人主动把门打开。
否则,她就算是喊破喉咙怕是也不可能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楚轻咬咬牙,与其等待别人相救,不如自救。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带了仵作箱进来。
里面有几把趁手的小刀。
楚轻咬咬牙,从衣袍的下摆撕扯下一段布,把手缠了起来。
否则,因为用力刀锋划破手指,很可能她还没被冻死。
倒是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楚轻保护好手,就开始用小刀刨起了面前的木门。
只可惜,她到底没能抵挡住越来越森寒的冰冷。
她感觉四肢越来越僵硬,手上细小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怖,木门下被凿开了一个小坑,可因为木门着实太过厚重,在楚轻浑身的力气都抽去时,她也不过是凿了三分之一。
...
皇宫,御书房里。
李天啸本来正在批改奏折,突然手里的狼毫笔猛地一滑。
竟是开了叉。
在奏折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李天啸皱皱眉,一旁随侍的御前总管连忙哎呦一声,拿过干净的帕子要帮李天啸清理手上的痕迹。
李天啸摆摆手,把手里的狼毫笔给仍在了笔洗里。
擦净了手,又结果御前总管递上来的新狼毫笔,沾了朱丹,开始继续标注。
只是心里一直恍惚不定的,根本就看不下去。
最后干脆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御前总管:"已经是晚膳十分了。皇上可是要用膳?"
李天啸朝外看了看天色:不知道楚轻那边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去安排吧。"
等总管出去之后,他抬抬手,把亲卫召唤了出来:"去刑部瞧瞧,余大人回去没有?"
亲卫领了命,很快就走了,不过,一直等李天啸用过晚膳,亲卫依然没回来。
就在李天啸等的坐不住的时候,亲卫终于回来了:"皇上,余大人不知去了何处,到处都没找到人。"
"嗯?刑部呢?"他记得他要去刑部继续查尸体的。
亲卫道:"刑部的甄大人说余大人先前的确是来了,可后来应该是回去了。属下去北镇抚司,问了钟百户,说是没见到..."
李天啸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有跟甄大人说去哪儿了?"
亲卫摇头道:"刑部有人击鼓鸣冤,甄大人在处理案子,属下不敢贸然暴露身份,只说是钟百户的人,甄大人说公子先前要验尸,甄大人就让衙头把钥匙给他了,后来验尸房门已经锁了,估摸着余大人应该是离开了,兴许是去查案了也说不定。"
李天啸摆摆手,可在宫里坐了一会儿,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皱着眉头,想到楚轻的担心,那个隐藏在暗处手段颇为狡猾的凶手,万一她发现了什么去追查...要是被凶手发现了...灭口...
一想到那两个字,李天啸更坐不住了,心噗通噗通的跳着。
担忧不已。
"来人!"李天啸低吼出声。
"皇上!"
"随朕出宫。"既然坐不住,那就去找找看。